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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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就像印证黎瑶的猜想一般，刘苏雅很闲，在她家一呆就是好半天。
黎瑶看着汪妈多起来的笑容和汪爸渐渐消退的拘束感，竟产生一种这人放假要是常来就好的怪异想法。
噫--，她这是嫌自己掉马掉得不够快吗？再说以后汪勤春还要回来呢，下次性格大变怎么解释，人能一瞬间褪去幼稚，但不可能从成熟稳重变得骄纵呀。
头大。
要不她表现得乐观点？
为了接待朋友不得不搬到客厅赶作业的黎瑶一抬头就看见刘苏雅龇牙傻笑听见她爸那大嗓门吹嘘自己的经年往事想，又默默低下头。
真出问题还是汪勤春自己担着吧，她为她解决麻烦，遗留一些影隐患是不可避免的。
乐观就算了，她可是吞过药的娃，太开朗真的会被抓去看心理医师。
不得不说，有朋友找来家里就是好，出个门父母都安心不少。
刘苏雅也是个极其捧场的朋友，她不会怪黎瑶裹得厚厚地徒步半小时只为了去一家卖童年小零食老旧杂货铺。
也不会双手环脑对着凌乱显脏的小店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会跟着黎瑶走入小店，仔细打量店内的物样，然后见一样心动一下……
无论商品熟悉与否，都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守店的阿婆年纪大了，收大额现金都要在纸巾上摩挲一小会儿，就更不可能开通扫码服务。
黎瑶手机壳内测放有红票子，但那是应急用的，买零食的钱她另有准备。
但刘苏雅没带现金，想买的还多，原备的钱就不够用了。
四下也没有别的商铺。
刘苏雅又亮晶晶地望着她。
想都别想，她的应急金是不可能用在这种地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企图说服对方不买此物的必要性。
两只肤色不大相同的手依依不舍地抽出一件又一件商品，陆续将见们放归原处。
阿婆笑呵呵给她们结帐后又拿起玻璃柜上的透明塑胶盒，从中抓一大把几毛钱的糖果，放在刘苏雅手上，再取出三四颗，递给黎瑶。
不是，凭什么呀？她付地帐！
阿婆要是她亲奶奶，她铁定会闹！
“谢谢阿婆！”
刘苏雅敞开嗓子道谢，其中的喜意透过声音传递给阿婆，阿婆乐得张嘴，露出仅剩的四颗牙 。
黎瑶跟着微微躬身点头。
她算看明白了，她是附带的那一个，阿婆愿意给都是爱乌及乌。
“有这么好的店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刘苏雅提着一袋已经算退时代的玩具和食品和黎瑶走在回去的路上，眼中全是物超所值的兴奋。
“带曾妮去过，她说那地方不适合我们这群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刘苏雅：曾妮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对，她不能在大春面前提曾妮。
她掏出一颗阿婆给的糖果，慢慢剥开，回道：
“还好我这次跟着你过去了，阿婆人真好！”
黎瑶点头认可：
“阿婆挺喜欢你的，她老伴前两年走了，子女也都在外定居，你周末要是得闲，可以去和她聊聊，我爸妈也是，他们很喜欢你。”
刘苏雅含着糖点头：
“哦也喜饭叔叔阿姨，”她调整了糖果的位置：“你家饭菜也好吃，阿婆卖的东西我也喜欢，我会多来的。”
“谢谢。”
刘苏雅不解，怎么会有人和蹭饭的人道谢？不过嘴上还是不客气地回了“不用谢”。
黎瑶原想同意汪爸午饭后送她们回学校的提议，但看刘苏雅保捋沉默兴致不高的模样，又特地问了她一遍。
没有得到对方确切的答复，故而婉拒。
她们是赶着最后一趟大巴回校，因为时间太赶，黎瑶没来得及去其他超市囤货，回到宿舍放东西，就要赶着上晚自习。
她坐上位置前特意看了眼小黎瑶，对方正挺直腰杆写题，看上去很正常。
故而她翻开上周的月考卷，继续誊抄上周没抄完的疑惑题，那页错题本上有些已有答案，在某个解析上上用红笔标出，有些还空着。
卷子、习题册在班上传递着，不少人都忙着借同学写好的作业摘抄。
徐书珩作为班上公认的语文第一（课上能接住阅历惊人且感性的语文老师许多课外话题），一堂课下来后背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下。
下课孟江流怨愤地拿着一小叠作业放在黎瑶桌上，申请提前换座。
他和徐书珩初中同班，双方具体是个什么水平彼此门清儿，互抄是孟江流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但徐书珩这个欠登儿不光偷偷卷还爱炫耀。
他知道孟江流放假只会完成自己擅长科目的作业，并以自己放假愿意动手作业做为豪。
所以徐书珩清楚不弄点小动作直接把作业交给孟江流，压根不会收获对方崇拜的眼神，甚至对方还极有可能一言难尽得看向他再看看他认真完成的一堆作业，其中意味是个人都知道。
为了让自己痛快，也为了让孟江流有点求人的态度，所以他在点头答应借他抄作业后，转头把孟江流觉得不可能动的作业借人了。
自习课不管孟江流让后方同学提醒他几次，他都踢皮球。
黎瑶点头，拿上月考卷子和错题本再次成为小黎瑶的临时同桌。
同桌你好，同桌听写。
小黎瑶的听写有很大进步，黎瑶在对方自己整理的英语词汇里随意抽50个，她基本都写得出来，拼错3个，记不住词语2个。再根据今天听写内容，写几个短句让她关书翻译。
整体进步明显，英语老师要求被的课文也能磕磕绊绊背完。
黎瑶很满意。
丢下人继续研究考卷里那些还没做出来的题去了。
可能是今晚全是自习课，小黎瑶学习安排进行的格外顺利，都不用放学后留堂，一打铃她就收拾东西。
黎瑶诧异吧：
“你要回宿舍洗澡？”
小黎瑶摇摇头：
“我想绕远路回宿舍。”
学校的布局是左侧后门在室内体育馆和足球场之间，后方跟着教师宿舍--大门夹操场隔栋实验楼的篮球场--高中教学楼后接食堂小卖部--最右侧是图书馆、社团活动专用楼和艺术楼……
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并排，隔个三五十米先见男生宿舍区再走四栋后才是女生宿舍区，两区之间还有高大的杉木树阻隔。
正常只有要减肥的和小情侣中的女生会走那条路回去。
黎瑶当即明白小黎瑶有心事，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放归原位前还不忘跟小黎瑶说“等我一起”。
小黎瑶选得教学楼和食堂之间的那条道，靠教学楼那侧放着一排排名人雕像和他们的名言，学校给它取名名人道。
它直通足球场，中间穿过实验楼和篮球场，实验楼前方有一小片树丛，种满了银杏，银杏树长得很是挺拔舒展，隔几米树下就会有张长凳，坐上去的人可以直面同学们打球时的风采，学校管它叫强身道，同学们更爱叫银杏路或风景道。
绕道寝室楼前的那条路靠两个球场，没有教学楼，领导管它叫球场那边的那条路，因为学校放假时后门也开着，学生们梳洗完出宿舍走那条路从后门离校最快，戏称那条路为后门道，道上转角处有两棵樟树粗壮茂盛，也叫香樟路。
插进名人路后人流量明显减少，多是几个男生并排或小情侣相互依偎，女生也有，大都小跑着路过。
黎瑶和小黎瑶默默走着，也不说话，等过了香樟路，同行者明显减少，小黎瑶才下了很大决心般沉重开口：
“春姐，我家很穷。”
黎瑶古怪地扫她一眼，这家伙冬季校服从认识起就洗得发白，口袋都是破的，一看就是穿得她姐的，这，用伪装？
“看出来了。”
“不要给我太多东西，我回报不了。”
黎瑶不解。
“我给了很多吗？”
“借我手机、送我水杯、借我针线把你的束腰扣扣我衣服上、给我糖吃很多次、还把你妈妈特意给你备的预制菜给我……”
黎瑶听她细数，大多都是些随手赠送的小玩意儿，自己给了就忘，没想到小黎瑶还记得。
见她没了下文，黎瑶这才开口，声音徐徐，在潮湿的夜里格外叫人安定。
“黎瑶。我对你好，都是建立在你对我纵容的基础上。
按你的想法，我的行为才叫回报。
你给我讲题，照顾我情绪，还任由我捏扁搓圆，就连对你发火泄愤你都会认为我那是关心则乱，可劲宽慰我。
我是个人，一个分得清对错、有血有肉的人。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对你太苛刻，于是给你点甜头补偿一下，填补我内心的愧疚，就成我对你太好了？
黎瑶，别太低估情绪价值带给人的影响。
再说我也不缺钱。
我和你不同，我是家中独女，爸妈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负被男人骗，在她们有一定积蓄的基础上，从不限制我的零花钱。
我给你的东西不足我零花钱的百分之一，不光是你，这些待遇我也给过别人，甚至给她的比你多得多。
在我爸妈眼里，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她们怕和我太过亲近，不舍得我出嫁，到时候误了我，又担心我年纪小小就吃了生活的苦，比起让我同她们待一块儿，了解体谅她们，她们更希望我和朋友在外面野。
我讨厌她们的把我捧在手里，又不愿向我展示他们的辛酸，把我塑造成一个不谙世事的蠢材。
但我又感谢他们给我了无忧的生活环境，让我尽最大可能只做自己，不用在乎别人死活。
可是人不应该是这样，我想要个可以无话不谈的人陪在我身边，哪怕我根本没有要说的话，只要是熟稔的人陪着，我就很开心。
这样的朋友我有过，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很有主见，我特别特别喜欢她。
为了站在她身边我花了很多钱，培养了许多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爱好，甚至因为她，强行改变了我原本的性格。
但她认为朋友是阶段性的，换一个地方就应该交一群新的朋友，曾经的朋友分开后要自觉减少联络。
如果那些老朋友依旧在锲而不舍的骚扰她，她就不会站在老朋友那边，任由新朋友诋毁旧友。”
汪勤春为什么最喜欢曾妮呢？因为汪勤春大嗓门急性子并不符合世俗定义的女性，不招长辈喜欢。
偏她个子不高还老撇着个嘴，同学们见了她也没有接近的心思，甚至有男生戏称她为包租婆。
曾妮说话轻声细语，平时不爱得罪人。
但她是第一个听见别人给汪勤春起绰号后，没有露出会心一笑，反而夸奖汪勤春公然在那群男生面前嫌恶给人起恶俗绰号的人。
她是汪勤春中学时期的白月光。
因为那次声张，汪勤春对曾妮格外黏糊。
当时同班已有半学期，曾妮早就有了自己的朋友们，但她还是毫无芥蒂的任由汪勤春靠近，甚至将她拉入自己的姐妹群。
群里都是一些可爱的姑娘，她们不排斥汪勤春中途插入这种冒失行为。
如果不是为了和曾妮上同一所高中，汪勤春大概只能混到中专学历。
本就缺乏父母关爱的汪勤春，在维护这段友谊上有着变态的执着。
所以，当被曾妮新朋友当曾妮面冷嘲热讽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曾妮不好，而是她交的朋友不行。
于是更加执着于半日假和曾妮的接触。
当曾妮良善孱弱的标签被曾妮自己亲手从汪勤春手上撕掉时。
汪勤春崩溃了。
她不能接受，在某个细雨绵绵的日子，看着空荡的家和安静的通讯录，选择融入寂静。
黎瑶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又无法评定曾妮的行为是否罪恶。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不应该困在他人的定义里。
委婉拒绝不接，明确拒绝无效，把他人奉为神明的人迟早要摔大跟头。
但她作为一个占据在汪勤春身体的孤魂，她想，她应该把事情客观地说出来。
隐去汪勤春异于常人的偏执，又让它有迹可循。
这样万一哪一天汪勤春重蹈覆辙时，小黎瑶会站出来告诉她--有许多人无条件爱着你，你不必渴求他人的垂怜。
我们只需要，坦诚一点，勇敢一点，再回回头，就能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要是小黎瑶和汪勤春那时还是好朋友的话。
“这样不对。”小黎瑶见汪勤春久久无话，有些沉重的脚步停了下来：“就算是不喜欢的娃娃我也舍不得扔。
只有合得来的人才会聚在一起组成朋友，她们才舍不得伤害自己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朋友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但我有，我有把你当成很要好的朋友。你可以在我身上，找出真朋友和假朋友的区别。
就比如说，我不愿意你为我花钱，不是讨厌你，是害怕，害怕习惯了你的馈赠，把它当成理所当然，那天你忘了或者不方便，我怕我会记恨你。”
黎瑶错愕，笑了，一种欣赏的笑。
“黎瑶，记住你刚刚的话，那天我再犯蠢，再拿出来对我说。”
黎瑶好像肩负起某种使命，回答格外有力量。
“我会的。”
两人又继续向前。
“对了，为什么你要在娃娃两个字上特意加上不喜欢？”
“因为我家条件不好，小时候我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玩具。女孩是芭比娃娃，男孩是枪。”
黎瑶皱眉：“价格不同吗？”
小黎瑶摇头：“差不多，就是我喜欢枪，爸妈说那不适合女孩家，给我买了芭比娃娃。”
黎瑶……
这事她真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