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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爱情是一阵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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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滕蔓蔓来找阿媛玩,两人在阿媛的卧室窗户口那聊天。
这个春节,天气出奇的暖和,听说是年后立春的原因,据说这样的情况倒春寒会要人命。
屋里开了地暖,热得人坐不住,阿媛把窗户敞着,跟蔓蔓两个人倚着窗户说话。
外头桂花树上的一窝麻雀,“叽叽喳喳”叫得热闹得很,门前路上时不时有人和狗拉着腿摇摇晃晃地经过。
“瓜瓜,你和阿杰在一起多少年了?挺好吧?”阿媛问。
“谁知道好不好,说不清楚,我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才屁大的孩子,15还是16,他一直追着我,我一时觉得他可怜就答应他了,当时心想有个跟班可以差使也不错,过一段时间就把他甩了,谁知道一直也没找到空,主要这几年忙着赚钱,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蔓蔓新染的橘红色头发在阳光下像火焰一样燃烧着。
“人是有感情的啊,瓜瓜,这么多年,你对他没有感情吗?爱情是一阵风,再大的风刮过去了也就什么也不剩了,能处得舒服的人不容易的。”
滕蔓蔓看着阿媛一本正经的脸,想笑,推了她的头一下,戏谑地说:“你谈过吗,就说得一套一套的?我要是一辈子跟一个男人那得多无聊。”
她把头凑到阿媛跟前,低声说:“就比如床上那点事,一直跟一个人太亏了,阿杰是个好人,但是太无聊,一点花样没有,什么都是我说了算,不好玩,男女之间应该火花四射。我就喜欢有人把我按到墙上,有人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媛瞪着眼睛张着嘴,“你在说什么?那种事有什么重要的,天天花样百出那是变态,我觉得真正的爱是温柔是拥抱,不是性。”
滕蔓蔓笑得前仰后合,阿媛担心她一头从窗口栽出去。
“阿媛,你这是母单的想象吧?等你真的有这么个男人,你就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了。”
“我不觉得。”阿媛板着脸,固执地说。
“哎哎,听你这口气,你试过了?你有过男人了?谁啊?”
阿媛抿着嘴,“你别管,我就喜欢禁欲的男人,天天像发情的公狗似的,这样的男人我不喜欢,我觉得真正的爱应该是没有□□的,应该是柏拉图的,不然就不是纯粹的爱。”
滕蔓蔓爆笑出声,手臂搭在阿媛肩头上,夸她是小可爱。
滕蔓蔓是个早熟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从小长得好看有关系。
从她有记忆开始,每个遇到她的人都要说一句,“这个孩子长得真好啊,”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小男生就争着抢着要坐她旁边,争着从家里带好吃的给她,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特权。
到了四五年级,她就开始发育了,身高比班级其他孩子都高,胸脯鼓鼓胀胀,体育课上一跑步就引得一群男生来围观,放学的时候门口有初中的男生来堵她,她忙得很,完全没有心思在课本上,黑板上老师写的字对她来说像鬼画符,她一个字也看不懂,看多了就困得很,眼睛都睁不开。
那些初中的男生带她去玩,去网吧,去吃好吃的,把她当公主一样供起来,为了她争风吃醋,这样的日子谁还想要枯燥地坐教室里学习啊,谁想跟其他女生一样灰头土脸啊。
男生们绞尽脑汁把她往犄角旮旯里带,有钱的会找个网吧里的包厢,他们教她接吻,教她认识男人的身体,教她认识很多很多的事情。
阿媛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每天为了吃个冰淇淋和奶奶斗智斗勇,她个子也小,比同龄的滕蔓蔓要矮一个头不止。
有一天她们俩骑车去镇上买了冰淇淋,坐在桥头的凉亭里吃,那时候俩人身上都汗滋滋的,热得脸上红扑扑,阿媛一扭头看见蔓蔓的脖子上赫然有一块红斑,她把冰淇淋叼在嘴上,上手去扯她的衣服领口,看见脖子下面也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瞪大眼睛问蔓蔓,“你被什么毒虫子叮成这样?我家里有芦荟膏,你要不要涂一点?”
滕蔓蔓脸红了,那时候她也刚刚被人教会,免不了难为情,但是又有一种自己长大成人比阿媛懂得多的骄傲,因此虽然难为情还是红着脸嘲笑阿媛,“你懂什么,你还是个小屁孩!这是男人留下的。”
阿媛惊呼出声,“男人?”她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好像滕蔓蔓不是被一个男人亲了是被外星人劫持了,她结结巴巴,“男人为什么要咬你?为什么要咬你的脖子和锁骨?”
阿媛手里捏着她最爱的梦龙,忘了往嘴里塞,融化的巧克力黏黏糊糊地往下掉。
“你快吃你的冰淇淋,都化完了。”滕蔓蔓看不过眼,提醒她。
“瓜瓜,你怎么能让男人咬你呢,你还是个小孩子呢!”阿媛急得就要来拽她的胳膊。
滕蔓蔓吃完手里的“随便”,把雪糕棒舔干净,随手扔在地上,她把头凑近阿媛,细细地跟她讲男人是怎么亲她的,怎么才会留下这些印记。
阿媛皱着脸听完,嘟囔了一句:“真恶心。”
滕蔓蔓不跟她一般见识,陶醉地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要是喜欢哪个男人,他来亲你的时候,你就觉得腿发软啊,身体轻飘飘的,你就想靠他更近。”
阿媛狠狠地咬下最后一口梦龙,信誓旦旦地说:“我才不会这样,我才不会让任何男人咬我,谁要是咬我,我就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她弯腰捡起滕蔓蔓丢在地上的雪糕棒,和自己的那根放在一起捏在左手手心里。
后来,她带着三叔去买冰淇淋,忧心忡忡地问他,“三叔,一个男的亲女的,把她脖子上亲得都是伤口,那个女的会怀孕吗?”
林怀正问她:“谁被亲的满脖子都是伤口?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
她突然脸红了,好像她做了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她一挥手,“那不重要,反正不是我,你说这样会不会怀孕?”
“如果只是亲,不会,但不能做别的。”林怀正跟她说,又担心她接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诫她,“你不能尝试这些,这些不是小孩应该玩的东西,你听见没有?”
“知道,知道。三叔,你是大人了,你也把女的脖子亲出过伤口吗?”
林怀正好一会没回答,她以为他不搭理她了,他却回答,“我没有。”
“瓜瓜跟我说,要是遇见喜欢的人,他亲你,你就会腿脚发软,人要飘到天上去。三叔,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怀正当时拍了拍她的头,说:“阿媛,这些东西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要着急,等你长大了三叔告诉你。”
“哦。”
“瓜瓜是谁?”
“瓜瓜就是滕蔓蔓,滕上结瓜,我就叫她瓜瓜。”
“阿媛,”滕蔓蔓叫已经走神的阿媛,“和你睡过的男人是谁?不会是我认识的吧?”
阿媛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觉得呼吸有点不畅,这个屋子里很多角落都有那个人的痕迹,那些画面突然全都跳了出来。
就她们站的这个地方,她曾经被压在窗玻璃上,手指紧紧扣着窗框,吓得哀哀求饶,生怕被路过的人看见,那个人完全不为所动,把玻璃摇得“哗哗”作响。
她的脸有点烫,生怕别人看见她脑子中的画面,她急切地否认,“瓜瓜,你别瞎说。”
滕蔓蔓的单眼皮牢牢盯着她,好像想从她身上找出点线索,她笑眯眯地说:“不会是尚熙吧?”
这一句把阿媛脑子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跑了,她脑中警铃大作,“滕蔓蔓,你怎么回事?你那点小心思未免太明显了!”
滕蔓蔓听她这么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局促,声音比阿媛还高,“我什么心思,你瞎说什么。不是在说你和尚熙吗?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
“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给你什么暗示了吗?瓜瓜,如果你真的对他感兴趣,就先把自己的情况处理干净,这样对阿杰不公平。我不喜欢这样,我有一种帮
凶的愧疚感。”
滕蔓蔓的神情低落下去,语气讪讪地,“感情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是我想对方就一定也乐意,我这条件,对方看不上很正常啊,我有自知之明。我撩了啊,他装傻,那什么意思就很明白了。再说,我们不能替别人做决定,你信不信阿杰宁愿我这样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要是真的把他甩了,他未必会比现在开心,我了解他。你说的对,我对他是有感情的,也许只是一种怜悯之心。这一团乱既然理不清楚,那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西边路口有两个小孩在拉扯,一个矮一点的小孩胳膊往前一搡就把另一个小孩推倒在地,那倒地的小孩扯着嗓子发出震天的哭声,另一个小孩见情况不妙迈着短腿颠颠地跑走了。
阿媛和滕蔓蔓看着看着就笑了。
滕蔓蔓突然冲下面喊:“阿正舅舅,阿正舅舅。”
阿媛心一慌,往楼下看,第一时间没看见人,过了一会才看见他从另一条路上走过来。
她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头看着这边,抬手挥了挥。
“阿正舅舅,你的库里南能借我们开一下吗?”
滕蔓蔓夹着嗓子,一点不见外。
阿媛只恨没有提前走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更难受。
“你们下来。”林怀正慢条斯理地说。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水波不兴,谦和有礼的形象,脑子简单点的人会以为他是个脾气好和善的人,阅历多一点的人比如陈池这样的,就会抱着谨慎观望的态度,知道他是不显山露水,不好摸清底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再没有比阿媛更清楚得了,她见过他无数次情动的时候,那样子用狰狞不为过,恨不得把人弄死,可见平时都是装的,道貌岸然!
滕蔓蔓拽着阿媛下了楼,笑嘻嘻地走到林怀正跟前,露出晚辈讨喜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小舅舅。”
林怀正笑着点头,眼睛余光飘到阿媛身上。
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一条白裤子,半截又灰又粉的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脸上一点脂粉没有,说不出的清秀干净。
她一直是这样,那半年里跟他在一起,哪怕穿着睡衣,哪怕刚睡醒,也显得清清爽爽,像被剥了外层的青葱,水嫩嫩,脆生生。
他经常就这么看着她,满心欢喜,带着点心满意足。
他后来才意识到他那时候就已经昏过头了。
“小舅舅,你的车能借我们开一下吗?我没开过库里南。”
阿媛一直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她来真的,赶紧阻止,林怀正这个人有洁癖,他不会乐意借别人车子的,她了解他。
“瓜瓜,这种车万一有点什么剐蹭,你赔不起的,别开了,看看算了。”
“不要紧,阿媛,有保险。”林怀正宽慰她。
阿媛一愣,他什么时候脱胎换骨了?随即明白,他可能是给她面子。
阿媛抓着蔓蔓的手臂,使劲掐她阻止她,但是嘴上又没法说,她觉得有点烦躁,她和瓜瓜站一起,林怀正一定以为她也有份,面子是给她的,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林怀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滕蔓蔓,交代她:“不要在车上吃东西,别的随意,晚上还给我就行。”
滕蔓蔓快要掩饰不住的手舞足蹈,听见林怀正又交代了一句:“不能让阿媛开车,你驾照几年了?”
“放心吧,小舅舅,我老司机了,天天开车的。”
“好,那你们玩去吧,车停在后门那。”
阿媛阻止不了,腰身一扭就要回家,“我没兴趣,瓜瓜你自己玩去吧。”
滕蔓蔓赶紧扯着她不让她走,“别啊,拉上尚熙,咱们去道南玩,你给他打电话。”
林怀正的眼睛眯起来,眼角带出一些细细的纹路。
“尚熙,你要不要跟我们去道南玩?你还没起?你昨晚上不是给我发完信息就说去睡觉了吗?啧啧,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反正我又不会去你家把你从被窝里拽起来。”
阿媛给尚熙打电话,另外两人眼神落她身上,她话语里流露的亲昵和熟稔让那两人心思各异。
她打完电话,招呼滕蔓蔓,“咱们先去我家吧,等他起来收拾完估计得一会了,他又臭美。”
两人拉拉扯扯地跑进屋里头去。
林怀正一个人慢慢踱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