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离群之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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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敖惊就再没回过瀑布之前。
用申正道的话说，他的存在只会打击其他师兄弟的自信心，让他一边呆着自己练去。
敖惊：这就是师门霸凌！
咳咳，开玩笑的。
敖惊对此自然是十万个愿意。
不过跟申正道想的不同的是，他苦练的，是如何将自己的金雷，降级到常见的青白雷光。
“轰隆！！”
申正道的老家又多了一个两米深的坑。
这是第几个了？算了，太多了数不清。
敖惊累趴，“好难啊……”
他已经能做到使用常见色泽的雷电，但只要稍有不慎，不稳定的电弧就会不受控制地炸开，伤人伤己还伤到花花草草。
至于他的金雷，敖惊不是没试过直接使用，但只是发出去一道，他整条龙就像被抽筋了一样，半天没力气动。更加奇怪的是——它们似乎并没有多少杀伤力。敖惊甚至无法用它们烤熟一条鱼，被攻击的枯树更是毫发无损。
“大概有我不知道的用途吧。”
敖惊仰面躺在山谷正中央，头顶原本的一线天被他炸出了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孔洞，像人间的糖葫芦串。
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掌握银雷的转换，不然等申正道教他瞬身术的时候……不稳定的雷电岂不是会把自己炸没！？
敖惊抖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现在连基础的控雷术都还没掌握，怎么配休息，怎么敢休息！太懈怠了！太堕落了！
可恶，起不来……好累……好困……
……
…
有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
很好听——不对！
敖惊猛地睁开眼。
月华如练，长夜未过。
但那棵枯树，竟已亭亭如盖。
13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眼睛一睁一闭，又一个夏季。
谷中已是树密如织，绿荫蔽日。树影婆娑，阳光只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光斑点点，四周静谧而清凉，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得这片天地宁静而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参天榕树之下，绿枝摇缀，敖惊盘腿而坐，吸纳天地灵气，神游太虚之间。
一条黑黄相间的豹尾自上头横枝垂下，一晃一晃，相当悠然自得。
申小豹惬意地变回原型卧着，他很喜欢在敖惊身边休息，尤其在对方打坐的时候，四周流动的灵气都被他理顺了，这时在他身边修炼甚至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少年金钱豹枕着自己的胳膊，盯着下方的人发呆。算起来敖惊是他的师弟，但跟敖惊相处时他往往想不起来这事。怎么说呢，是因为人形外表敖惊比他年长吗？应该还有气质的关系，敖惊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呢，白衣白发，比他哥哥看起来更像仙人呢。
申小豹漫无边际地乱想着，就见敖惊轻轻一抬手，指尖一缕雷光没入阵中，护谷的结界解了一条缝。
“小豹，去捉点鱼来。”
少年金钱豹起身，前腿前伸腰部下压，伸个懒腰再抖抖毛，结束休息时间。
跳下枝头的时候他想，就这点喜欢使唤他不像。
14
申正道发现自家故居变了样子的时候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那个满脸写着“求夸奖”的徒弟到底做了什么。
“就是木系术法加雷系术法的结果啦。”敖惊笑眯眯地说，“使土地重新肥沃，就枯木逢春啦。”
“是吗。”申正道点点头，“不错。”
申正道奉行强制性教育，的最高评价就是不错，敖惊也习惯了。
他问：“师父，您会阵法之术吗？”
申正道一时心情复杂，既欣慰，又怅然。
敖惊几乎把他所有本领都学走了，除了这他也只懂点皮毛的阵法之术。他从不怀疑敖惊的天赋，若凡间有天生仙相之说真有其事，那敖惊就是了。
他说：“好，我教你，看好了。”
早在对阵法全无了解之使，敖惊就全凭自己的本身破解过山重水复之阵，因此当敖惊对他所授一听就懂，还能触类旁通提出他都没想到的创新时，申正道毫不意外。
他一边看敖惊在谷中上蹿下跳到处找地方刻符文，铸成了一座守谷大阵，一边想着是时候了，他这个徒弟注定该封神登天。
他给自己的儿子去了信，也许他愿意帮这个忙，这样在天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当申公豹来了，他满心欢喜地向敖惊介绍，本来以为会是一个惊喜，谁知敖惊面色平静地说要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
成仙之路就在眼前，这是多少妖族穷其一生都摸不到的门槛，敖惊居然说要考虑一下？申正道完全不能理解。
他沉下脸，低声警告：“敖惊！你不要太骄傲了。”
敖惊对此一句也没有解释，只是坚持，“师父，我还没有想好，不想随便就做出决定。”
申公豹说：“哼，自大的小鬼，这点决定都没有，我看你也不适合成仙。”
“为什么啊，”申小豹着急了，连忙拉住转身就要走的申公豹，“哥！柳惊很厉害的，你先别走！他只是没弄明白。”
为什么……
敖惊看着隐有失望的申正道和着急为他辩解的申小豹，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想说，东海龙族背叛了其他三海协助天庭，最终只落得永镇海底炼狱，这是天上所有高位神仙的默许。
他想说，他生来是妖，见过人间险恶，庙中神仙尸位素餐空享香火，也收获过妖中真情。
他想说他从不觉得作妖有何不堪，从不觉得妖就低仙一等。
凭什么呢？
但他也知道这番话在此情形下太过大逆不道，是没办法被理解的。说出口，也不过是给自己平添麻烦。他早做了决定，不需要所有人的认可，只走自己的道路。不然，回东海跟与亲族相认，岂不是更好？
“你拜我为师时，就不是冲着成仙，是吗？”
最终，是申正道打破了僵持。
“是。”
敖惊道。
“那好，”申正道平静地说，背过身去，“我算你白教你了，你走吧。”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申正道的徒弟。”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申公豹吃了一惊，申小豹急忙喊：“爹！三思啊！”
他冲到敖惊跟前抓着他的手臂，“柳惊，你快跟爹道歉！”
但敖惊拿下了他的手。
紧接着，对着申正道的背影嗑了一个头。
“师父，小豹，再会。”
语毕，敖惊站直身子，化作一道金光，离开了峻岭群山。
“——柳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群之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