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中岁月 ...
-
09
竹头静立，飞瀑淋身。
气息吐纳，周天运转。
太极拳以柔克刚，八极拳刚猛直接，八卦掌圆转变化，灵活多变。
每修习两个时辰，敖惊准许自己休整调息半柱香。
像懈怠一秒就会被命运追上一样，不眠不休地修炼着申正道教给他的一切。
壳中百年，气息的吐纳，大小周天的运转这些基础敖惊已无师自通，否则也无法使出幻形术或者说变身术这样的高阶术法。
五行之术，御金木水火土，雷在其外。
雷电若有依凭，例如金与水，可有奇效。
申正道将身体化为电流从而施展出的瞬身术，借助的正是空气中四散的水汽。因而敖惊在他的指导下，先学习了雨诀和云雾咒。
役雷致雨，驭风逐电，本是龙天赋所在。
内修丹心，外敕风雷。
神随意动，转瞬间天昏地暗，暴雨倾盆，天地鸿蒙。还是申正道及时击散了雨云，才免了下游一次河水泛滥。
“没天理了，你一次就学会了，威力还这么大！”
结果敖惊被罚同时控制五十根水针不得落下，申小豹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来回踱步。
敖惊轻叹一口气，保持心法凝实，“安静。”
申小豹说：“我不，我也想学！柳惊，你教教我嘛，是有什么窍门吗？教教我教教我教教我……”
这小豹子分明是被派了任务来给他增加难度的。
“柳惊柳惊，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人身啊，我想我哥了。”
“专心，多练，时间过得就快了。”
面对申小豹等众小妖的请教，敖惊历来是知无不言的。尽管他已经尽力描述施展术法时的功力运转和身体感觉，还是有的妖醍醐灌顶，有的妖依旧不得其法。
修行一事，本就是以数十上百年的努力，去抵他人的一点点天赋。
申小豹的速度已经算出色了，虽然天赋不及他口中的兄长，但胜在勤奋刻苦。就连奉命来给他增加难度的时候，也是没忘了反复练习化形术。
“唉，我这个耳朵和尾巴总是收不回去，你快帮我看看！”
毛茸茸的耳朵主动递到手边，敖惊想说，能忍住不rua的都是神仙。他不是神，他是妖。
申正道也没说不准反击，对吧？
“嗷——柳惊！”
“你、你你你你……我咬你了！”
10
一眨眼秋叶渐黄，清晨打坐的时间，敖惊被申正道叫离识海。后者领着他穿过丛丛不见光的密林，抵达了一处无人的山谷。敖惊抬头四望谷中寰宇，岩土焦黑，枯树累累，乍一看似乎是一片生机尽失之地。
但再近两步，敖惊于焦黑的土地之上，发现了一颗新芽。
申正道问：“你可知，这是何处？”
敖惊答：“师父修习雷法之所。”
“对，但也不全对。”申正道说，这里，还是他未开灵智前的居所。
他背手往前走了两步，敖惊的视野中尽是他挺拔若松的背影。
申正道缓缓道：“那天，黑云仿佛要压倒山峰一般阴沉而厚重，雷声震耳得听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声响。一道惊雷就在我眼前落下，落在我身前的半米处，只差一点，我就灰飞烟灭！”
他猛地一顿，又放缓语调：“但也正是这道几乎毁天灭地的雷光，让我在极度的求生之欲中，开了灵智。”
申正道注视着自己最有天赋的弟子，“雷霆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雷法乃道法至高，万法之首，绝非儿戏。我一向主张，要想习得雷法之威能，必先领略雷法之可怖。”
“这么多年来，你不是第一个想向我学习御雷之术的，但事到如今学成的，只有我的儿子，申公豹。”
敖惊明白，申正道此番一是为了让自己对雷法保持敬畏之心，因为雷霆强横，一旦失控后果也更加严重。二则是事先安慰自己，学不成没关系，目前也就一个申公豹学会了，学不会不要钻牛角尖，还有其他法门可以选择。
但是。
“我亦生于雷光之下。”
敖惊扬起笑来，那笑容恣意而狂妄，透露出无言的自信与力量，“自出生起，就向往着了。”
他对雷霆之威绝无恐惧，只有向往。
或许，申正道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笼囚不住凤凰，深山掩不住天才。反正就算出了意外，他也是能护着敖惊的。
“那好，你照着我做，跟我念——”
起掌捏诀的瞬间，敖惊只觉灵台清明，天地透彻。
心境澄若水，意守太虚间，散乱诸念收，一志凝先天。
金色的雷光现于世间，缠绕在掐诀的指尖，仅是起势，已骇然具有令人胆寒发竖的无上威能。
一道口诀自然出现在心间，是一道与申正道所授截然不同的敕令——
煌煌威灵，
遵吾敕命，
无上太霄，
降吾神雷。
11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急急如律令！”
雷光直落，劈开山谷的一线天。
惊雷炸响，暴雨簌簌而下。
“不错。”
在申正道的夸奖中，敖惊偷偷将手藏在身后。
指间最后一道鎏金雷光一闪而灭。
他没有念出自动出现在心头的那道敕令。
开玩笑，一听就不对劲好吧！上有九霄，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太霄明明是最低的一重天，何来“无上”？
还有“降吾神雷”，他的雷？怎么会是他的“神雷”？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而且……
被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通，衣角湿哒哒地滴水，头发也粘在了脸上，敖惊干脆变回原型，洗一洗身上的鳞片。
而且他直觉，自己的金色雷光绝不普通，下意识就想隐藏起来。
敖惊仗着蛇难被看出表情，偷偷观察申正道的神色。
他看见了吗？假如看见了，他意识到不对劲了吗？
好在申正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眼前五十米长的巨蟒沉默了一下，他怎么记得三个月前才一米出头呢？哦对，应该只是为了行动方便。
申正道清咳一声，“引雷术只是开始，要戒骄戒躁，才能继续精进。”
“是，师父。”敖惊懂事地用蛇尾巴给申正道挡雨。
申正道：已经湿透了！现在挡有什么用！迟来的殷勤最没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山中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