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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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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鲤礼的脚伤痊愈后,开始整理起酒柜。虽然这段时间顾临川一直在酒馆帮忙,但很多东西自己做才更踏实,当她擦拭最上层的酒瓶时,一个泛黄的信封从缝隙中滑落。
信封里是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姑姑穿着白族盛装,倚在老周肩头,两人站在蝴蝶泉边,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2005年,蝴蝶泉边,与牧云。"
她怔住了。记忆中的姑姑总是独来独往,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照片上的老周年轻俊朗,与现在判若两人。
游鲤礼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忽然注意到姑姑手上戴着一条银镯,和现在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她看得出神,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场惊天动地、热烈洒脱的爱情故事了,老周和姑姑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也难怪,姑姑走后老周在这里开起了民宿,原来这些都有迹可循。
"阿姐,你看什么呢?那么专心。"小满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把鲜花。
"阿姐…"见她半天没答,小满继续喊道。
"没什么,只是一张老照片。"她把照片装回信封,塞进围裙口袋。
"今天的花不错,摆出来应该很好看。"转头看见鲜花时随口说道。
"阿姐,你猜…我手里的花是哪儿来的?"小满绕到游鲤礼的身边,语气里满是喜悦。
"看你这个样子,莫不是哪家阿鹏哥跟你表白了?"游鲤礼笑着故意调侃道。
"阿姐,我还小,不着急呢,这花是临川哥送的,说是摆在店里会好看,心情也会变好…"小满一板一眼地说着,眼睛却在偷偷关注游鲤礼的反应。
"临川哥?你什么时候叫他叫的这么亲近了。"游鲤礼手中的动作未停,继续擦拭着酒瓶。
"阿姐,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小嘴一撇,小满一脸狡黠地反问她道。
分明是阿姐喜欢,还偏不肯承认,她只好勤快一点,当个"邮递员"。小满心里暗自偷笑,觉得自己撮合两人的计划正稳步进行。
"阿姐,过两天绕三灵,我们叫上临川哥溪眠姐他们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吧。"只见她两只眼睛转的溜圆,小点子就冒出头了。
"好是好,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会不会扰乱他们的行程。"游鲤礼认真地说道。
小满见游鲤礼犹豫,立刻笑嘻嘻地说道:
"阿姐,你就别操心啦!溪眠姐昨天还跟我说,他们正愁不知道去哪儿玩呢。再说了,绕三灵这么热闹的活动,临川哥肯定想拍些好照片。"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插进花瓶,"你看,这花儿多衬你。"
游鲤礼瞥了一眼花瓶,发现小满特意把花摆在了顾临川常坐的位置旁边。她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
第二天一早,顾临川果然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本摄影集,递给游鲤礼:"听说绕三灵是大理最热闹的民俗活动,我想去拍些照片,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当我的向导?"
游鲤礼接过摄影集,翻开一看,里面全是苍山洱海的风光,还有几张酒馆的角落——吧台上摆着她的调酒工具,窗边是她常坐的位置。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目不斜视温柔地回望着她。
"好啊,"她轻声答应,"正好小满也想去,我们可以一起。"
顾临川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银镯上:"我看你很喜欢这镯子,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游鲤礼下意识摸了摸镯子,笑道:"是姑姑留给我的,她说这是她的护身符。"
顾临川若有所思:"护身符吗?难怪你总戴着它。"
绕三灵前一天,游鲤礼翻出了姑姑留下的白族盛装。蓝色的绣花上衣,白色的长裙,还有一条绣着蝴蝶的围腰。她抚摸着衣服上的花纹,忽然在衣襟内侧发现一行小字:"愿如蝴蝶,自由飞翔。"
记忆中,姑姑总是安静地坐在酒馆里,看着窗外的苍山发呆。原来,她也曾向往过自由。
小满推门进来,看到盛装,眼睛一亮:"阿姐,你穿这个一定好看!"
游鲤礼笑了笑:"这是姑姑的衣服,我穿会不会不合适?"
"怎么会!"小满拉着她的手,"姑姑要是知道你这么珍惜她的东西,一定会很高兴的。"
农历四月二十三,大理的春天正盛,苍山脚下的村落热闹非凡。绕三灵活动如期举行,村民们身着盛装,手持花枝,载歌载舞地沿着村落游行。顾临川、游鲤礼、江舟和沈溪眠四人也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加入了游行的队伍。
游鲤礼换上了姑姑的衣服,蓝色的绣花上衣配上白色的长裙,显得她格外清丽。顾临川背着相机,时不时举起镜头,捕捉她微笑的瞬间。
江舟拉着沈溪眠的手,跟在后面,笑嘻嘻地调侃道:"临川,你这相机都快怼到人家脸上了,能不能收敛点?"
顾临川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放下相机:"我只是在记录民俗活动。"
游鲤礼回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人群中,似乎有些出神。顾临川注意到她的神情,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游鲤礼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游行队伍穿过村落,最终停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村民们围成圈,开始对歌跳舞。江舟拉着沈溪眠加入其中,两人笨拙地跟着节奏扭动,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游鲤礼站在一旁,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是老周。他站在一棵老树下,手里弹奏着一把龙头三弦,琴头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头,琴身泛着岁月的痕迹。
琴声悠扬,曲调动听,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弹奏的是一首古老的调子,游鲤礼依稀记得,小时候姑姑也曾哼过这首歌。
顾临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问:"是老周,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游鲤礼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她忽然想起姑姑衣襟内侧的那行字:"愿如蝴蝶,自由飞翔。"或许,老周手中的龙头三弦,也曾是姑姑的寄托。
远处传来村民的歌声,与老周的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游鲤礼身上,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想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去跳吗?"他问。
游鲤礼摇摇头:"我更喜欢看。"
顾临川笑了笑,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走吧,试试看。"
游鲤礼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拉进了人群中。她的手被他轻轻握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周围的歌声和笑声仿佛都变得遥远,只剩下他温暖的手心和专注的眼神。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村民们点燃了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取暖。江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壶热茶,递给沈溪眠,又给顾临川和游鲤礼各倒了一杯。
"这天气,白天热得像夏天,晚上冷得像冬天。"江舟搓了搓手,抱怨道。
"大理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温差大。"游鲤礼捧着茶杯,轻声解释道。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江舟忽然提议:"咱们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沈溪眠笑着拍了他一下:"上次不是玩过吗?你又想搞什么鬼?"
"这不是无聊嘛!"江舟笑嘻嘻地说,"临川,你先来!"
顾临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行吧,我选真心话。"
江舟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临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游鲤礼。游鲤礼正低头喝茶,听到这个问题,她的手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溅出。
她努力保持镇定,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耳朵也悄悄泛红,装作不经意地听着顾临川的回答。
顾临川轻咳一声,淡淡地说:"有。"
江舟立刻起哄:"谁啊?快说!"
顾临川笑了笑,没有回答。游鲤礼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又迅速分开。
轮到游鲤礼时,她选择了大冒险。江舟坏笑着说:"那你唱首歌吧,要白族的民歌!"
游鲤礼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顾临川身上:"我可以唱,但得有人帮我伴奏。"
顾临川立刻站起身:"我可以试试。"
江舟吹了声口哨:"哟,临川,你还会伴奏?"
顾临川笑了笑:"不会,但我可以学。"
游鲤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铃铛,递给顾临川:"这是姑姑留给我的铃铛,她说铃声能传递思念。你只要跟着节奏摇这个就行。"
顾临川接过铃铛,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他轻声说:"好,我陪你。"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唱起了一首白族民歌。顾临川握着铃铛,笨拙却认真地跟着节奏摇晃。铃铛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歌声交织在一起,为夜色增添了一丝灵动。
顾临川听不懂歌词,但游鲤礼的歌声温柔又缠绵,描绘出一副新的天地。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握的双手,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铃铛在他手中继续轻轻摇晃,仿佛在回应她的歌声。
篝火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顾临川听得入神,美妙的歌声,好似将所有人都带入了那个思念的故事。
歌声渐歇,游鲤礼轻声说道:"这首歌叫《风也可温柔》,是一首白族民谣,讲的是游子对家乡的思念。"
"但是今天,我想唱给姑姑听,她一定能听懂。"她抬头看着星空,声音有些哽咽。
顾临川看着她,目光温柔:"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能感受到你的思念。她一定能听到。"
沈溪眠也听得忘乎所以,虽然不懂歌词含义,但却被游鲤礼的情绪感染。她轻声感叹:"难怪听起来这么深情。"
江舟也点点头:"是啊,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抬头望着星空,好像看到了姑姑在向她挥手。顾临川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夜空,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游鲤礼微微一笑,手指指向天空中的星星。"那颗星,好像姑姑。"
顾临川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铃铛。
她整理好心情,又轻声唱了起来:
"你在哪儿?回来了吗?你说你想家了,你想我了,太阳出来在东方,田野风儿吹,我在家等你,天黑你莫哭,我要送你白月光,送你白月光,去年七八月,你在这儿,秧鸡飞满天,我要送你白月光,送你白月光,我们说过的话儿,你要记心上……"
篝火的光芒渐渐微弱,夜色中只剩下她的歌声在回荡。顾临川看着她的侧脸,篝火的余晖在她眼中闪烁,仿佛有泪光在流动。
歌声穿越了时空,传到了姑姑的耳边,而这份特别的思念也传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顾临川在她耳边轻声说:"她会听到的。"
游鲤礼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谢谢你。"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