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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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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恢复原有的沉寂。
栏杆外,冷月盈盈,一侧光线落下,在两人脸上落下一层阴霾。
遵耀不可置信道:“他……就这么死了?”
厉家虽世代钻研占星之术,但鬼族鲜少出现弱者,更别说这类大家族,各有自己的修炼之法。
鬼族寿命长,厉载修炼百年,到这个年纪,法力高深,比之他大哥,遵时父亲也不遑多让。
厉载历任厉家家主已长达两百年之久,在事发前,任劳任怨,和蔼可亲,备受敬仰,谁能想到他会死在不为人知的地牢中,死在上不得台面的阴谋下,以一个难以开口的叛徒身份。
遵时收回手,指尖的温热渐渐冷却。
“他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说?”遵耀弯下身捡起自己的法器收好,用完好无损的手给自己疗伤。
鬼族皇族自小就要跟随长辈上战场,受伤是家常便饭,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连声痛都没喊。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遵时轻叹了口气,抬手合上厉载双眼,血痕留在沉默苍老的面容上,一切都归于平静。
遵耀顿时想通其中关键,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厉家不止厉载一人参与了这件事?”
遵时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什么是古月章华?”
他双眼如隼,锐利地直视着遵耀,又问:“和封存在二部的印章有关?”
“印章?什么印章?”遵耀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见侄儿神色严峻,连忙解释道,“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你去查也能查到。古月章华是我族神器,不过失传已久,别说你爹了,就连我爹,你那躺在棺材里的爷爷都没见过。”
遵耀讲话和他性格一样,透着一股混不吝的流氓味,讲话累着了,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继续说:“听说我族还没贬下阴界时,最崇尚美学,所用法器皆是乐器,弹指间灰飞烟灭。我们祖宗不是弹琴弹琵琶的就是吹/箫抚笛的,不像我们现在,拿鞭挥剑。古月章华就是一把琴,是咱们族谱上第一代祖宗的法器,传了一代又一代,后来不知怎么的,被其中一任祖宗弄丢了,估计是怕挨骂,族谱上没标注出来是谁。”
“反正,历代鬼族的王都会继承这把琴,和我皇族修炼之法相辅相成,得琴者实力大增。对了,据说修炼得当可人琴合一,一统六界。”
遵耀两手一摆,毫不在乎道,“现在听听没啥诱惑力,现在六界都破破烂烂的,谁还想统一啊,神界复苏连WIFI都装不了,还有那妖界,还没咱们这儿发达,连奶茶店都找不着一家。这把琴实在可有可无,是厉载蠢笨如狗,信错了人,琴都丢了上千年,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
斟酌许久,遵时说:“厉家自古传承占星一脉,从未判过错事,厉载做事谨小慎微,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才……”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没错,三十年来,鬼族的叛徒一直没有路出马脚,为什么就在他们彻查时,突然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见侄儿脸色更差了,遵耀连忙跟上,临走前,他转头回望一眼,小声嘀咕道:“如果你族人还在,我一定让他们来给你收尸。”
温澈白正守在地牢门口,见自家少主浑身是血的出现,惊异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打断,遵时问:“是谁上报厉载是叛徒一事?”
温澈白道:“是他的孙子,厉长晟。”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顿时地动山摇,天边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血色光束,直冲天际,轰隆一声巨响后,光束分裂,宛若血色藤蔓将天际切割得支离破碎。
阴界鲜少有这地乱,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抬头望去,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气流席卷而来,卷起的尘土吹得众人迷了眼,视线中,一头怪异的红色巨兽穿破光束,发出凄厉的啸声。
巨大羽翼夹裹着气流,快速从北边逼近,不过三四秒的时间,已至眼前,竟是一只人头鸟身的怪物!
而其利爪倒钩着一名鬼族士兵,满身是血,不知是生是死,绵延不断滴落在屋顶上,触目惊心。
“杀鬼了!啊啊啊救命!”
不知谁喊了一声,街上人群慌忙逃窜,不知哪家的小孩摔倒在地,哭声几乎淹没中周围的尖叫混乱中,怪鸟正要飞过,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股微弱的哭声,在上空盘旋一圈,精准地俯身直冲而来。
“啸——”
“啸啸——”
连续两声的尖锐啸声,带着声波震荡,途中赶去救孩子的鬼族士兵不约而同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这啸声,像是利刃划过金属,对魂魄来说不受任何影响,可对于听力极好的鬼族来说,这诡异的频率仿佛在瞬间撕开他们的皮肉,令人痛苦不堪。
别说普通鬼族了,就连遵耀和温澈白都瞬间都失了神,头晕眼花间,只看到身边一道白色背影赫然冲了出去。
林祝夏正开着小电驴回家,见状,立马跑向小男孩,一个飞扑,抱着小孩往一旁一滚,正正好擦过怪鸟的尖甲。
落了空,怪鸟长脖一伸,露出满口细小的,呈三角形状的尖牙,又一声尖啸后,甩着粗尾扫去,它的尾巴像极了老鼠尾巴,由粗到细,呈比例放大,还带着红嫩的倒刺,划破空气炸开的声响宛若死亡预兆——
要是被打到,不死也伤。
林祝夏咬紧牙关,抱紧怀中小孩,正打算先用肉身抗下这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眼熟的白光先一步出现在眼前,纤长白净的手却强有力地攥住鸟尾,手腕一转一扯,竟生生将这鸟尾扯了下来。
怪鸟发出凄厉尖啸,扑腾着翅膀逃跑,落下一片血雨,雨幕中,那道白色背影转过身来,缓缓走近,低下头问林祝夏:“有没有受伤?”
遵时清冷矜贵的脸庞上站着不少血迹,白与红,如此鲜艳,林祝夏难得愣住了,这样的场景很难否认没有带来强烈的、惊心动魄的震撼。
当他的视线碰触到遵时那双晦涩不明的灰色双瞳时,背脊处爬上一丝冷寒。
那只红色怪鸟体型巨大,双翼张开时足以覆盖三幢楼,其尾巴少说也有五米长,最粗的尾部直接少说也有两寸,可这位鬼族少主却不费吹灰之力扯了下来……
这就是遵时的力量。
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没有听到回答,遵时蹲下身,抬手伸向林祝夏受伤的胳膊肘处,还没碰到,只见他避之不及地往后一缩,说:“我没事。”
平静语气并没有完全遮掩住林祝夏的抗拒。
遵时手指一蜷,低声“嗯”了一声。
小男孩已经止住了哭声,抽抽涕涕望向遵时:“谢谢少主。”
前方传来激烈打斗声,维护治安的鬼族训练有素上前围剿,四五个人合力攻击却只造成几道无伤大雅的血痕。
“人已经救下来了,还有口气。”温澈白跑近,匆忙道,“那只诌兽有问题。”
诌兽分走兽和禽兽,后者有翅膀,却不能飞,体型也就三四个成年鬼族大小,长着尖锐的喙,羽毛如钢铁般锋利坚硬。
可眼前这只禽兽却大得惊人,红色毛发鲜艳蓬松,它有鸟的身体,头却似人样,长着一头黑发,一双瞳孔呈现刺眼的白色,它没有喙,而是长了一张和人如出一辙的嘴,怪异的模样好似将兽与人结合在了一起,令人十分不适。
边境防御是一道强有力的防御墙,从来没有发生过诌兽突围的情况,再者,这怪鸟长相奇异,它的长成并非一夕之间,彼岸之地是荒芜之地,没有岩石峭壁,没有高山流水,只有细密的尘沙不分昼夜飘扬,诌兽生活在洞穴下,躲藏之处狭小黑暗,这种体型的诌兽根本无处可藏,只要出现过一次,巡逻的鬼族肯定会发现并上报,可至今他们都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一点也不合理。。
遵时心中好似早有猜想,说道:“厉家也位于北边。”
“看好他们。”说完,他转身,脚尖一踮,跃至半空,加入前方僵持中的战局。
长臂一伸,银鞭如银龙幻舞,行云流水般绞缠上巨鸟脖子,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扯,阻止其再发出啸声扰乱心智。
下一秒,遵时手腕一转,怪鸟粗壮的脖子应声而裂,扭曲成一个九十度折角,居然就这样被生生扯断!
庞大的身躯从半空跌落,砸进一处房屋,它折了脖子,却还没断气,挣扎着用翅膀挥向杀死它的凶手,眨眼间,双翼便掉落在眼前,边缘处的锋利肉眼可见。
它瞪大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口吐人声:“谢少……主……”
带着一丝解脱,终于断了气。
遵时以一人之力,不到一分钟,便解决了这只怪鸟。
再一次刷新遵时的武力值,林祝夏站在棚子底下,心都凉了。
温澈白见局势已定,松了口气,悄悄打量身侧的林祝夏,见他瞪大双眼,不掩震惊,心中拍手叫好——
男人的武力值也是吸引伴侣的好手段之一!
他家少主这孔雀开屏开得好啊,秒啊!
他笑眯眯凑近,作为鬼族少主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务必完善一下自家少主在少主夫人心里的光辉形象:“咱少主自从能拿得起‘辉月’,便跟着我们王后巡逻边境,十五岁便砍下诌兽首领的头,那首领好厉害得嘞,铜筋铁骨,刀伤不了,斧切不断,我家少主靠一根银鞭,拧断它的骨颈!”
“二十岁将边界治理得服服帖帖,诌兽看到他都夹着尾巴跑,嘻嘻,我们家少主是不是好厉害好厉害的!”
听着,林祝夏倒吸一口凉气,很快认出对方的身份,是资本家那个试图来收购他们路路通的手下!
他听懂了,他们还没有放弃收购他的心血,这是在借机恐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