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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林祝夏当即后退一步,随后扬起一抹客套的微笑:“遵时部长,好巧。”

      两人上次的见面并不愉快,充满猜测,他身上的嫌疑至今没有洗清。

      当时遵时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暂时放过他,是以他对于今天的“偶遇”,并不认为是巧合。

      他出入阴界这么多次,怎么偏偏在镜子的事后和遵时“偶然”碰到了?

      更何况,他对二部的行为处事一点也不信任,也许过几天等他们找到证据,他就会被关进审讯室,被解剖得明明白白。

      遵时一眼看出林祝夏对他抱着强烈的戒备,比上次在病房时更深,他似乎很不擅长撒谎,他微微躬着身,双手交叠在前,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可他绷直的脊背一直在展示他的防备。

      遵时见过他面对“温时”时真心的笑容,和轻松的肢体语言,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高低立见。

      他状似不经意拉开距离,不知不觉间,他身边围了一圈毛孩子,亲昵地蹭着他裤脚。

      斗金歪头,鼻翼煽动,熟悉的气息让他轻松认出眼前的男人是它家快递公司的打工仔,它双脚一跃,跳上遵时肩头,爪子一拍,明示它的老父亲——

      人,你被骗了。

      林祝夏自然一无所知,陷入被儿子抛弃的悲伤中。

      众所周知,斗金是只高冷独立的咪,它不怎么黏人,更别说主动去亲近。

      斗金毛胡子一动,一颗小咪牙露出来,似乎在说:愚蠢的爹啊,一点儿也没有它斗金大王机智!

      遵时不知父子俩毫无默契的脑电波,他轻揉斗金后颈,手法娴熟,摸的咪舒服地眯起双眼:“你的猫有功德,下辈子定能投身成人。”

      听到遵时这么说,林祝夏顿时不伤心了:“做人也好,做猫也好,我只希望它下辈子平安健康,一世无忧。”

      工地事多,包工头领着毛孩子们回去干活,林祝夏也不想和遵时多待,骑上小电驴,找了个借口离开。

      临近积水处,那一滩水蓦然涌动起来,像有自己意识似的,一分为二,往两边慢慢淌去,供小电驴通过的小道上,只剩下一片沾湿的泥土。

      林祝夏没有想到,遵时居然用法术替他隔开了水,供他通行。

      ——他很细心。

      视线移向后视镜,精忠清晰地倒映出身后的人,遵时挺直地站着,垂下眼睫,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遵时抬眼对视而来,银灰色眼眸宛若北极冰封的海水,冰冷刺骨,林祝夏顿时如芒在背,他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遵时为什么知道他身上的重卡是他的猫?

      答案只有一个!

      遵时一直在暗处观察他!

      无论是作为二部部长,还是天地快递的老板,他林祝夏都是对方的眼中钉!

      林祝夏心中警铃大响,他默默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远离遵时,免得节外生枝。

      油门一踩,林祝夏快速离开,原路返回的中途,他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鬼族青年狂奔而来,那模样看着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温澈白是来找自家少主的,他的偶遇和遵时的“偶遇”完全不一样,他完全没想到会撞上未来少主夫人,生怕坏了少主的人生大事,瞪大的眼珠子像见到鬼一样。

      好在林祝夏一点儿也不记得他曾经跑到他面前提收购的事,两人四目相对,一闪而过。

      少主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温澈白重重叹了口气,一方面他很开心少主找到命定之人,一方面他不开心天地快递要倒闭的既定未来,另一方面担忧少主隐瞒身份当保洁,之后打算如何收场,更更更担心少主谎言被揭穿的那天,惨遭抛弃后该何去何从。

      他脑中已经浮现在一片寒风萧瑟中,一抹被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熟悉背影。

      温澈白满目怜惜,他家少主的情爱之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他必须得想想办法。

      眺望加速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遵时喉头一动,浑身沾着寒潭般的冷意:“何事?”

      温澈白心惊胆战对视一眼,小声道:“叛徒找到了。”

      阴间也有警局,百年前有着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官府。

      在警局任职的“鬼卒”基本都是鬼族,这类铁饭碗,向来是大家争先恐后应聘的职位,福利好假期多,当然,工作内容和劳累程度也成正比。

      这里关押的犯人包括所有生活在阴间的生物,鬼族、人魂和动物亡魂。

      物种多样性决定了牢房的看守强度,地下三层牢房有着明确的区域规划,主要根据犯人武力值划分。

      最底下一层便是专为法力强大的鬼族完美打造的安身处。

      石砖打造的牢房历经千年,留下不少岁月痕迹,顺着石阶往下走,愤骂声源源不断,最触目惊心的,是留在石壁上那道足有一个指节之深、冗长的指痕,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光影绰绰,昏暗光线下,一名白发老者双手双脚皆被捆绑于一根粗壮的铁柱上,环绕其周身的铁链仅一根手指的粗细,却足够将人牢牢固定住,令人畏惧的无形力量充斥每一段衔接处。

      老者无法动弹,只能劈头盖脸直面怒火。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我动作快,你带着那一车武器要去给谁用,啊?是不是还打算用来对付我族人,你个鬼奸!”

      一名银短发青年暴躁地拿起桌上的碗碟,哐哐哐砸向老者,花生四溅,毫无尊老爱幼可言,浪费食物也非常可耻。

      “遵耀你这个废物!命定之人找不到,族内正事也没干几件,凭什么空口无凭污蔑我!”老者声如洪钟,不见做错事被发现的愧疚,不遑相让地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太久没理发,遵耀刘海长至眼帘,他伸手往后一捋,露出一双瞪圆了的猫眼,还生着气,眼尾勾上扬,紧皱的眉头每根毛都透着一股子暴躁。

      遵耀:“激将法是吧?老子活了两百多年,倒是第一次见识到你这种无耻老登!”

      他掏出一根小皮筋随手一扎,顶着冲天炮,一跳而起,继续拿破碗砸人,“你个老登莫不是忘了,你在百年前舔着脸喊老子王爷,现在新兴社会不来这一套,但老子还是你爸爸!”

      遵时脚步一顿,轻咳一声,有效阻止家谱遭乱:“小叔。”

      遵耀转过头,一张浑圆的娃娃脸看不出他具体年龄,要是穿上校服,看着倒是和人类高中生差不多年纪。

      叔侄俩没半分像的地方,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亦或是衣品,截然相反。小叔穿着印着黄色皮卡丘的T恤,侄子穿着正经白衬衫,连颗纽扣也不解开,至少从外表来看,叔侄俩这辈分得换个位。

      见到无所不能的大侄子来了,遵耀底气十足,凶神恶煞的一指被碗碟刮花了脸的老者:“你来得正好,快下令给我弄死这臭老头!!”

      遵时:“……”

      “你动用私刑,该当处置!少主行事向来公正严明,他绝对不会姑息!”老者名为厉载,除开温常两家,厉家身肩占星一职,也跟随遵氏一脉千年,四舍五入,厉家相当于钦天监头头,当代占星学专家。

      厉载是厉家的现任家主。

      “你个老头可真有意思,我侄子不帮我,难道帮你这个杀人凶手?”桌上碗碟被砸空,尊耀只得蹲下身一把抓起散落的花生,猛洒在历载脸上,“我砸死你!你这个杀害族人的叛徒!”

      遵耀从小练箭,准头可达百分百,这一抡下去,花生扔进了历载嘴里,他下意识嚼了两下,觉得不对,立马往遵耀脸上吐。

      “我们本是高贵的月族,生于九天之上,是神族嫉妒我们,才将我们流放到这不见天日的荒地,如今正值神族复苏之际,我等此前去交涉,却被拒之门外,我们明明没有犯下大事,何其无辜?”厉载不甘道,“即便是惩罚,千年来也够了吧?”

      见他还是死性不改,遵耀气极,咬牙切齿道:“这不是你杀害同族孩子的理由!”

      “任何一场战争都有牺牲,若非你插手,那三个伟大的孩子,将会名垂千古,他们是我月族的勇士!”

      “胡说八道!”遵耀一拳砸下去,“你怎么不让你孙子当这勇士!你若想造反,你怎么不自己去当勇士,反而哄骗三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厉载松弛的嘴皮蠕动半晌,继续梗着脖子叫嚣自己的无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族,我们就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只要找到古月章华,月族定能重新将神族踩在脚底!月族在这千年间却从未覆灭过,这足以证明我们应该统领神域,一统六界!”

      听到这四个字,遵耀紧咬的牙关骤然收紧,面色铁青,他从没想到这个名字会隔着百年时光洪流,再次出现在耳边。

      不同于遵时喜怒不喜形于色,遵耀性格直接,有事说事,不迁怒,就是脾气一来挡不住,好在他忘性大,也不记仇,转个身,又是一副任掐任揉的好脾气样,就像是表皮扎口的小甜品。

      遵时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叔脸色这么差,对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来说,当他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肯定是因为自己被坑过。

      偏偏厉载还要火上浇油:“少主,并非我有意隐瞒啊,只是这事事关重大,若有人泄露此事,我们月族将会陷于倾覆绝境!我等本想先筹备周全,再同鬼君鬼后如实禀报,我都是为了我们月族的未来,绝无私心!”

      遵耀不想再听他狡辩,露出法器,一把带着倒钩的三角锥凭空出现在手中,打人前,还声势浩大高喊道:“我弄死你!”

      遵时:“……”

      遵耀做事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大多只在口头上占便宜,实则行事有度,就好比他一直没对厉载下死手这事。

      遵时并不担心小叔真的动手,要是小叔能逼厉载说出背后之人,倒省了不少事。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静等遵耀发挥,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遵耀距离厉载两步之遥时,厉载胸前顿时爆发一道金光,谁也没想到一根金矛赫然穿破了他的胸膛,笔直地朝着遵耀胸口飞去。

      血光四溅,温热的液体喷了遵耀一脸,他不由闭上眼,在战场上厮杀练就的直觉在失去触觉的前提下依旧敏锐,他抬手格挡,角度精准,却没想到这根金矛竟如此霸道,与三角锥交锋之际,诡异强大的力量从掌心激荡开来,筋脉顺着手腕向上一寸寸断裂。

      “啪——”

      划破空气的爆裂声擦着耳畔啸而过,遵耀耳尖一动,明白是遵时出手了,这才放松地收回法器。

      银鞭以柔克刚,在遵时的两三次挥动下,破开金矛凌厉的攻势,旋转着落入手心。

      巴掌大的暗器,布满倒刺,可见背后之人心思有多阴狠,一旦东窗事发,便让棋子用尽最后的用处。

      “嗬……嗬……”

      这个变故任谁也没想到,包括厉载本人。

      他胸前衣襟被血浸透,垂落的头颅死死盯着自己胸口处黑紫色的符文,发出最后一丝黯淡的光,烟消云散。

      这个符文和祥和小区楼顶的一模一样!

      遵时眉眼冷沉,飞身逼近:“与你共谋之人是谁!”

      积血卡在喉间,厉载一张口只有血从嘴角流下,胸口的符文不仅仅用来驱使金矛,更加速要他的命,他若不是鬼族,这会儿眼早就闭上了。

      遵时眼眸一敛,抬手轻覆在厉载胸前,月白光辉输送治愈力量,衬着厉载苍老眼皮下的愧疚愈发深刻。

      伤口处有无形力量抵抗着疗愈之力,不见愈合痕迹,遵时所为,只能拖延一点时间,好让他说出幕后之人的名字。

      “与虎谋皮,后患无穷。告诉我,他是谁?”遵时道,“我保证,你族没有参与此事的族人一律无罪。”

      厉载双眼一亮,又蓦然黯淡,他眼底含泪,颤抖着双唇道:“对……不……”

      话音戛然而止,厉载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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