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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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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快起来了!”摇醒趴着睡着的小宝,我又打了个呵欠。
醒来时候已经是天亮了,太阳这些日子还出不来,我也估摸不出时辰,看见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我的外袍罩在他身上,忘了什么时候给他披上的,赶紧叫醒了免得着凉。
到我们进屋的时候,刘应才将将醒来。他略微拘谨的作揖算是招呼,我也点头回过,小宝问他:“刘应兄此去云州也正好顺路,不若你我二人同路而行?”“咳咳……”我下意识地咳嗽两声,难道要小宝直接把他领到韩家去吗?谁知这小子问我:“爹,你昨晚上受凉了?”“呵呵,没有。”
“刘应兄觉得可好?毕竟我熟悉,也好为你介绍一下云州各个学馆的位置。”
“这,那就先谢过了。”刘应赶紧又行了个礼,小宝打了呵欠说,“唉,都没洗漱整理过呢,爹您呆着,我去准备。”“嗯。”手一挥让他下去。待到小宝端了涤齿药膏上来,刘应本来就懵懂的神色更加疑惑了,小宝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刘应兄将就一下吧,我去拿帕子,忘了。”刘应躬身问我:“敢问先生究竟是哪位人物,这番气度见识您自可辩称世外之人,但是这般讲究起来,却不是寻常人家的样子。小子恐有怠慢……”我摆摆手让他不用再说下去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来者是客,只有我主人怠慢客人一说,哪来你这么惊慌的?”“先生既不说,必定有难言之处,我不再多问,刚才是失礼了。”
他抿紧了嘴巴,想来这个年纪也该是好奇的时候,便将疑问推到韩小宝头上,“你不是想进韩家学馆吗?广儿就是韩家的人。”“那……”刘应还没说完,韩小宝拎着帕子推门回来了,这便与我撒起娇来:“爹!我都听见了,您这是想私通内部吧!你你你!”我也懒得理他,飞快洗漱完毕,对小宝说:“你们慢慢忙着吧,多备些水路上好喝,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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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应看着这个男人又一次跑出门去,身旁的少年长得真是丝毫不像他,只见韩广嘟嘟囔囔整理好了之后突然邪魅一笑,一霎那间恍如妖精一般勾魂夺魄,把他看得惊呆了。韩广翻箱倒柜挖出几幅字来,咬着嘴巴皱眉研究了好一阵,叫过刘应来瞧:“你觉得哪个好?”刘应单看那字就已经被抽掉了大半身心气,韩家人果然不一般,只是他为什么又要给我看呢?莫不是想考我?看了一幅前朝诗文,又觉得另一幅当朝宰相的也不错,目光犹疑不定半天,又觉得不单是字好,连绢纱纸张都是上等的。
目光突然被一卷已然装裱好的卷轴吸引,问:“这是什么?”说着抽出来展开,不再是那气贯山河的豪迈笔触,一点也没有刚才雄浑壮健的样子,字体也换了,上书:可笑破雪残冬里,错把碧桃做红梅。韩广“啊呀”叫了一声,接过去卷了起来,“怎么把它也翻出来了。”“这是……”“这是我爹最宝贝的东西了!”韩广自己挑定了,自言自语道:“我看就这个了!”然后翻出一枚小章端端正正印了上去,刘应凑去一看,是一枚独字印,只有一个“牧”字显得孤零零的,有种飘忽不实的感觉,配上那幅字总觉得应该会奇怪,韩广位置选得却精细,使得它们溶成一体,有种惊心动魄地美。
他还自言自语道:“啊,现在我看也没人敢再在上面加印子了。”“广弟这是?”“他平白想挑拨你我二人关系,我给他把这字卖了!”刘应是丈二和尚,韩广却迅速卷了起来,说:“他告诉你我是韩家的,就是想你来试试我是否能求个情?你也别不承认,若我是你,我自然也想来套这个关系。有缘相识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对吧?”刘应脸色略红,点点头,韩广撇撇嘴:“可是刘应兄,还真是对不住,若我能说上话也好,可是我自小贪玩好耍,吃喝玩乐是不在话下。所以在叔父和爷爷看来我看人是不准的,当然不是说刘应兄不是,而是再好的人和我扯上关系,那也绝对是被认为不学无术的。所以刘应兄还是别指望我了,我怕反倒是帮了倒忙。”
韩广话说到这个份上,管他是真是假也是给足了面子,刘应不再纠缠。笑着客套几句,韩广根本没听又说:“走吧,先去和我爹说一声。”刘应觉得他这般自我也算是奇观了,真怀疑他就是那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问题是他选的字,盖的印都不像他说的那番。真是被他三言两语就搅昏了头,刘应远远看见韩广和那个牧先生——刘应觉得他印章既然有这个字,就暂且这么叫他吧,两人站在树下,韩广对着墓碑恭恭敬敬磕了头,牧先生把他拉了起来,又交代了什么,只见着韩广点点头朝自己跑过来,还喊着:“过几日来看您啊!”
刘应问:“你父亲在为谁守墓?”韩广浅浅一笑:“刘应兄不知便继续不知道吧,也算是弟弟一点小请求,若是日后听得谁胡说八道,韩广我亦是管不了的,爱信谁信谁。”刘应听出他话里有刺,语气又是生气的,回头看了看落英缤纷下站的男人,挺立的身影如同刚刚看到的那印一样,形单影只的样子,此情此景偏偏又美得不可方物。
他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什么,韩家、牧先生、琴谱、墓……韩广察觉出他的异常,问:“刘兄怎么了?”刘应被叫醒,如被闪电般晃了晃脑袋,清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哦,哦,没、没什么。”韩广帮刘应接过一点东西说:“走吧,你这么弱,我担心到城里你还能不能去考试啊?”“你!”“我怎样?病弱书生多误国!”
说完这话他回头看了看李适的背影,叹了口气。病弱书生,其实,哪里又误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