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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尽快报恩 ...

  •   后心传来久违的热意和柔软从后心。一道声音自燕早头顶响起:“你还好吗?”

      他勉力偏头,迎着烈烈日晖看到一尊高大端庄的影子,肩背宽阔,长臂窄腰。

      “我的脚好像有一点痛。”燕早抿唇开口,语气并不很确信。

      身后人于是将他凌空抱起,高高离地,步履平稳地将他带回废墟旁。

      走到一半,燕早如梦初醒,挣动着回头,“等一下,我的玉掉了……”

      青年停步垂头,面容在日光下有些模糊,看不出神情是吃惊还是戏谑。

      “你的玉?”

      他将燕早往上掂了掂,单臂托住,另一只手自怀里掏出那方碧绿玉玺,递到燕早眼前。

      男人语气正经,好似在真心发问:“你是说这一块吗?”

      ……

      肃羽气运过人,入道以来,从不计其数的险境里死里逃生,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死劫会是飞升。

      天阶之上,当第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劈下时,肃羽的手段已经耗尽了。全身骨骼碎裂的脆响干扰不了修士的理智,他举起手,用干涸断裂的经脉逼出最后的灵力,背水一战。

      他问天道:“我渡不了劫吗?”

      无人回应,只有紫电当头,威势滔天,眼看便要将他碾为无物。

      “轰——”

      雷电与旁侧飞出的某物悍然相撞,破裂声响彻天地。

      “不!”

      肃羽的双眼被血海覆盖,无从得知缘由的悲愤却令他霎时清醒,他用一种决绝的姿态咬破手腕,以血脉为引,催动最后的底牌。

      喉间腥甜翻涌,随着模糊的咒辞被念出,金色篆文浮现在皮肤表面,将肃羽全身包裹成巨大的金蛹,下一瞬,不可违抗的因果力量自茧内奔涌而出,填满整个天阶。

      与此同时,肃羽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八十一道雷劫再度落下,这一次,它只劈中了虚空。

      再次醒来,肃羽躺在一片矮丛之中,双目失明,周身脱力,被一个声音清爽的青年环住肋下不断拖行。

      被迫用腿锄地的肃羽:“……”

      有一点痛,不过可以忍,再晕一下吧。

      时间回到当下,肃羽步履不停,抱着让自己双腿锄地的罪魁祸首坐回废墟边缘。

      燕早垂着脑袋,满面赧意,僵着脊背从他怀里爬出,一屁股坐在男人手边。

      他清清嗓子:“你醒了,是内伤好全了吗?”

      肃羽就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又道:“并没有好全,我只是被房屋坍塌所震醒。”

      “哦。”燕早扣手,“我们已经与肇事弟子结仇,房子也没了,以后要怎么办呢?”

      肃羽想了想,问:“这些人为何要加害于你?”

      燕早便把自己的故事从头讲起,讲罢,双肩泄气似地塌下,“以后,他们肯定还会来找麻烦的。”

      他很可怜地叹一口气,“肃羽,你还是走吧,我不能拖累你。”

      系统夸他:“做得好。”

      肃羽的身形果然有些僵硬,许久,他道:“你救了我,我不会轻易丢下你,独自离开。”

      说罢,他翻覆手掌,掌心出现一只小巧的白瓷瓶。

      肃羽把瓶子递给燕早:“治疗外创的膏药,送给你。”

      话音落下,系统哼笑一声:“恭喜你,积分加二。”

      燕早手一抖,“这么容易,那我再找他要五十瓶……”

      “别想了。”脑海里的沉稳男音带着些许谑意:“十万年血箭草所制的上品膏药,想再多找一瓶都难。他对救命恩人还算大方。”

      燕早的一根手指浸在瓶中,剜出一团雪白的膏药。血箭草不耐热,只是犹豫的片刻里,便在他手上化成一滩半透明的水液。

      他慌忙将手抬高,将每一滴药液仔细抹在脚踝和腕部,肃羽的大方与和善令他升起些许试探之意:“肃羽。”

      燕早疯狂暗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系统简直要笑出声:“暗示技巧有待提升啊。”

      肃羽则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他高眉深目,鼻梁挺直,不笑时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严峻,一旦露出笑意,则显得加倍亲切。

      “你想要这个?”

      “抱歉,我修为境界大不如从前,这尊玉玺之上的神识禁制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打开,即便将它交予你,也派不上用场。”

      他不能视物,神识放出时看到的燕早,是身旁蜷成一团的小小金光模样,明明是全然陌生的气息和身份,却散发着令他警惕的熟悉与亲昵。

      肃羽心下已然生出不喜,然而面上笑容不变,“你若不介意,我可教你修行之法,稍作补偿。”

      其实在燕早看来,肃羽并没有什么应当补偿自己的义务,然而气运之子的免费补习,对他而言的确是难以拒绝的机缘。

      于是燕早说:“那好吧。”

      他撑着脑袋,还要说什么,一道声音再次从不远处的下坡传来。

      “燕师弟!”

      燕早从石头废墟上起身,看见池前的身影自山坡下匆匆跑来。

      “师弟,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燕早在废墟上尽力立正叉腰,挡住肃羽的身形,“发生了点小麻烦,不打紧。”

      “什么?”池前上前,看着原地的焦土和燕早腕部的红痕,眼神自后方的枯萎藤蔓处一扫而过,紧接着阴沉了面色。

      “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你不要怕,师兄是理事堂首席弟子,一定帮你撑腰!”

      燕早噔噔噔后退数步,“算了吧,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敢劳动师兄。”

      “你不要见外——”池前还要追问,逼近几步,忽然见到燕早身后变戏法似地站出来一个高大男人,眉目俊朗,气息莫测。

      “燕早。”肃羽摸索着,单手搭上青年的肩膀,“他是谁?”

      意识清醒以后,肃羽总是回想起自己飞升时的场景,他隐蔽地摩挲着被炼化为空间法器的小指,一刻不停地回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记忆出现空白,这足以令他心烦,欠了燕早一份恩情,又更加令他焦灼。

      而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男人,胆敢在他面前多嘴多舌,说的还全是无关紧要、孔雀开屏的废话。

      这实在令他有些恼火。

      他维持着客气的笑容,再一次加重语气,“燕早,他是谁?”

      空气一派寂静,池前是愣住了,燕早则是吓傻了。

      “在下池前,是须臾峰无定真人座下挂名弟子,敢问这位前辈是?”

      肃羽敛目,“外门杂役弟子,不敢妄居前辈之名,叫在下玄明即可。”

      池前:“……”

      杂役吗?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燕早也摸不着北:“系统,他到底要干嘛?”

      系统一向稳重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滞涩:“叛逆期,理解一下。”

      ……

      直到天黑,池前再也没能和燕早说上一句话,他急匆匆地来,又稀里糊涂地走了。

      临走前,燕早急着去给灵茶浇水,肃羽便将池前一路送到陡坡边。

      “师兄,以后不要再来了。”

      池前受他神魂压制良久,又被一句“师兄”雷得外焦里嫩,听到此话,迈着柔嫩多汁的虚浮脚步,马不停蹄地走了。

      等燕早回来,肃羽已经摸索着从废墟里收出完好的杂物,在肩上系了只包袱,正站在废墟边等他。

      “这里不能再住人了,我们上山。”

      “去哪?”燕早有些急,提着大木桶晃晃荡荡走来,被里头的灵泉浇湿了整片下摆。

      肃羽感知着一团湿漉漉的金色神魂靠近,心情回温,“池前方才告诉我,山顶有一陋居。”

      他走近几步,自然而然接过燕早手里的水桶放进储物戒中,又搭上他的肩膀,“我看不清脚下山路,只能辨认大致方位,劳烦你带我一程。”

      “好呀。”燕早把一只手伸到肩上,用指节圈住肃羽的小半个手腕,“你指路,我打头。”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长叹一口气,声音很低,燕早并未听见。

      天色昏暗,密林丛生的山道上更是难以视物,燕早在前面走得磕磕绊绊,还要回头照顾气运之子。

      “唔——肃羽,小心脚下,有块大石头。”

      肃羽不语,只是一味地用神识看他,那团金色神魂起先还圆滚滚地挺立着,两人愈是往上走,燕早的神魂便越是蔫巴,最后彻底软倒在眼前。

      他把手搭在燕早薄削的肩上,手心是皮肉透过衣料沁出的湿意,手背则是燕早急促难耐的脉搏。

      燕早喘了口气,接着向上走,被肃羽摁住肩头。

      “你需要休息。”

      他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大约是燕早的肩仍比他想象得要挺拔些,他错搭上了青年的脖颈。

      锁骨传来痒意,燕早蜷了蜷,隐忍片刻,见肃羽摸索着走到他身前蹲下。

      “我背你走,更快。”

      燕早半推半就爬上他的肩膀,被男人兜住膝弯,白皙的脸颊在他肩颈处一蹭而过,挤出一个担忧的弧度。

      “你还看不见路,真的没关系吗?”

      肃羽歪头,拉开与燕早面颊的距离,“不要紧,你帮我看路。”

      “好的。”

      “别离我太近。”

      “好吧。”

      两人一瘸一盲,行动都不大方便,待他们到达山顶陋居,已是午夜时分。

      燕早眯着睡眼铺床,肃羽便捡柴起灶,烧热一锅洗澡水。

      他走到床边,轻推燕早一把,“水热了,快洗吧。”

      金色的神魂圆球已经困成一滩小饼了。

      燕早竭力拱起来,“那我给你留一半水哦。”

      ……

      两人洗漱完毕,并肩躺在窄床上,燕早翻了个身,侧躺在靠墙一侧,枕头上便挤出一点罕见的脸颊肉,散发着可爱的香气。

      肃羽小半边身子支在床外,单手枕在脑后。

      “燕早。”

      “唔,什么事?”

      肃羽维持着凝视天花板的姿势,尽管他眼前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你想进内门拜师修行吗?”

      燕早又翻身回来,看着肃羽的侧脸,“我也不知道,修行累吗?”

      肃羽笑了,“很累,也很爽。”

      “那要不然,我试试吧。”

      肃羽:“今日傍晚临走前,池前提起一事,让我转告于你。”

      “六个月后的宗门大比,杂役弟子也可报名,若排名在三甲之上,就有进入内门,拜师修行的资格。”

      他闭上眼,用神识感知到燕早的雀跃和期冀。

      “如果你想参加,我可以帮忙。”

      这是他还清恩情,离开燕早的最快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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