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破晓》渫渫

7、意外

　　吩咐司机把车子停在外面，照顾好自己的狗。

　　叶白站在杯户酒店的门口，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满的毛，抬手发了个信息出去。
　　“东都杯户酒店今晚有什么事？”
　　对面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著名电影导演酒卷昭氏的追忆会，六点钟。你要进去？需要邀请函的。”
　　叶白舔了舔嘴唇，“谢谢提醒。”
　　“哈？要强闯嘛？”

　　叶白没搭理，收好手机，先去了旁边的一家成衣店买衣服。

　　杯户酒店周围没什么大型的商场，就这一家成衣店——是卖黑色西装的，显而易见客户群体面向的是刚毕业走入社会的学生群体。
　　叶白翻着千篇一律毫无特色的黑色西装，怎么都觉得没看出来这一件、下一件、再下一件的区别都在哪里。
　　材质一模一样，长得大同小异，连裤脚边缘的线头都只是长短不一——反正每一件上面都有。
　　叶白觉得自己要犯密集恐惧症了——最后，他匆忙找了一套吊牌上挂着185的，付了钱。

　　拎着衣服，叶白趁着时间还没到，进入杯户酒店的客人三三两两交谈的机会，路过几位明显是来参加追忆会的人时，通过脚崴的方式很是碰了一波瓷。
　　翻着手里的几份邀请函，叶白挑了一份合心意的，剩下的全数在进场前喂给了垃圾桶。
　　“以后再出任务绝对不带这破狗。”叶白带着几分不爽，把自己剥了个干净，又随手抽出洗手间的冷水管，对着自己的头一顿冲，保证身上一根狗毛都没有后，才摸出包装袋里的西装套好。

　　叶白不打算留下更多痕迹，没开房，这会儿时间快到了，叶白找了好几个洗手间才找到一个带冷水管的。
　　基于多年生活习惯，初春的冷水没带给叶白更多的表情，他只是不爽的甩了甩身上的水，又拿过“借”来的毛巾擦干头发，便将东西团吧团吧收好，压在了洗手间内放置拖布和麻布的物品房。

　　因是追悼会的缘故，凡是能进到内场的多穿的比较正式，神情也是肃穆里带着三分敬意，偶有熟悉的人，大多没有过多的交谈，双方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三三两两站好。
　　会场很大，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屏幕，旁边摆放着那位被追悼的先生遗像。
　　台上四周摆满了以白色黄色菊花为主的鲜花，偶有百合等颜色素气的其他鲜花作为点缀。
　　整个灵台呈环形状，右前方摆放着讲台。

　　叶白溜溜达达的走进场内，四下扫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小孩。
　　——在这个人均一身黑的会场里，这两个小孩连衣服也没有换就闯了进来，着实算得上显眼。

　　叶白看到，有会场的服务人员正弯腰询问小女孩些什么。
　　“你好，你是和你的父母走散了吗？”
　　小女孩怔愣在原地，那个他重点关注的江户川柯南则熟练的应付着服务人员。
　　“嗯，是的呢，我们两个正在找他们。”柯南转头牵起灰原哀的手：“好了，我们快走吧，花花。”

　　叶白没想着离得太近，只缀在两人不远处，保持着能听到两人说话的距离。

　　柯南已经很是无语地问灰原，“喂，你要不要这么反常，想要一起来的明明就是你。”
　　灰原神情不见大的变化，只是淡淡道：“我做了个噩梦。”
　　柯南：“噩梦？”
　　灰原的脸上甚至带了一点不明显的笑意，“嗯，我梦到我在放学途中被琴酒发现……被追到了一个巷子里，第一个中枪的人是你，之后……大家陆续中枪。”
　　“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就被组织解决了，说不定还能图个痛快，也许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累到其他人。”

　　柯南嘴角挂起无奈的笑，他抬手，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戴到了对方脸上。
　　“放心，戴上这副眼镜，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了。”小男孩脸上是酷酷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成人对未成年人的包容似的，“任何人都会被这副眼镜蒙蔽住哦。”

　　挺会扯淡，叶白舔了舔唇角。心想，这小子倒是很会哄骗小姑娘，也不晓得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倒霉催的皇帝的新衣根本没穿在身上，怎么就放心了。
　　除了心理安慰，这眼镜还有几个作用。
　　眼见追思会还没有开始，柯南和灰原也不像是会乱跑的样子，叶白起身四处打量了起来。

　　大概是叶白着实长了张吸引人的脸，他在不渡岛上时常遇到偶遇的男男女女就不说了，在陌生的追思会上，居然也有人跑来搭讪。
　　“等下追思会结束，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说话的是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胖子。

　　叶白心里骂娘，嘴上拒绝的也很痛快，“不必，有事。”
　　看着叶白那清凌凌的眉眼，胖子扫一眼他身上穿的黑色西装，更觉十拿九稳。
　　一个毕业没几年混的好点的衣服都买不起的人，“哎呀，别那么快拒绝嘛。”
　　胖子一摆手，身后便出来几个保镖。
　　胖子继续劝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山田翔，目前经营一家纸业。咱们认识一下，你可以来我这里上班。”
　　就冲着这张脸，这工资他给了。胖子……山田翔心想。

　　叶白被气笑了。
　　感觉自己多年修身养性，颇有几分成效，截止目前他还不想暴起揍人，“不需要！”
　　他转身就走，山田翔身后的几个保镖则快速围了上来。

　　这时，时间到了，追思会开始了，会场内的灯光突然熄灭大半。
　　主持人的声音从讲台的方向传来。
　　“尊敬的各位来宾……”

　　伴随着主持的声音响起，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上手钳制住叶白的双臂。
　　这活他们熟，没几个年轻人撑得住，吓唬一下就会低头，完全不需要有什么能力。

　　昏黄的会场里，叶白沉下脸来。
　　修个屁的身，养个毛的性——还是动手来得快。

　　他一把薅住右侧保镖的手，一拉一拽。
　　那保镖一愣，下意识用力想扣住手下人，却没想到，对方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力气大的惊人。
　　他先是被一股大力往后推了推，没等他有所动作，那股蛮力又将他带了回来。
　　拉扯的惯性带的人脚下不稳，那人悚然一惊。

　　叶白单膝半跪在空中，脚底像是黏在了地面上。右半边身体往下压，右手就着肩膀的力道握住对方的上臂，竟是将人直接从地面甩到了半空，抡了起来。
　　伴随着“嘭”的一声，右侧被抡起来的人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砸在了左侧保镖的身上。
　　左侧保镖全程茫然，直接被砸了个眼冒金花。

　　不过五秒，台上主持人开场白还没讲完。
　　山田翔张大了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踢到了铁板。
　　叶白勾起唇角，视线扫过一旁几个保镖。

　　其实光线很暗，讲道理众人应该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然而叶白的目光如有实质，刺的人心头一跳，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故而集体往后退了两步。
　　在一片昏黄的会场里，效果格外明显——撞到了三四张桌子，引发一片唏嘘和目光。

　　“搞什么？能不能安静点。”
　　“什么人都有，好好的追思会都被破坏了。”

　　叶白视若罔闻的往前走了两步，摸出来个东西，顶在了山田翔的后要上，一歪头，“走。”
　　顶在腰上的是个圆形物体，山田翔不用人说，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感觉那凉意顺着衣服浸到了皮肤上。
　　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想要往后摸，被叶白一句“嗯？”吓得不敢动弹。
　　他也不知道叶白让他往哪走，于是在一片视线模糊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绕开会场的桌子，走到了会场外。

　　一出门，山田翔脚下就是一软。
　　叶白四下一扫，可能是人都在会场里的缘故，外面空空如也，于是一甩手，将手里的磨牙棒揣回了兜里。
　　——纯属意外，这破西装兜浅的连个手机都塞不下，他只好在里面留了自己的裤子装东西。

　　兜里磨牙棒被破狗啃的只剩半截。
　　不过还挺好用。

　　他这动作恰好被瘫倒在地的山田翔看到，山田翔张大了嘴，一个鲤鱼打挺，“我艹……”你个……
　　话音戛然而止。
　　叶白单手一把扣住他的脖子，上半身连带着胳膊纹丝不动，靠三指用力，硬生生把人提了起来。
　　叶白：“嗯？”

　　山田翔脸上活像见了鬼，好似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鸡一样，不吱声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看上去以为极好极清冽的眉眼深处，是漆黑看不出情绪的重重旋涡。
　　这人的眼眸深处望不到底，多看几眼，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个瞎子。
　　可显然，叶白不瞎。

　　被人掐着脖子提到半空，脖子上的手好似铁钳一样，山田翔很快就觉得呼吸不顺，他双手张牙舞爪的去够叶白的胳膊，但毫无用处。
　　山田翔憋着一股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知……道……”
　　嗯？
　　原本只想打晕这死胖子丢厕所的叶白一顿。

　　他另一只手推开会场的门，漏出一条细缝。
　　里面还是半黑不黑，主持人的慷慨陈词讲到一半，台上播放起了什么影片。
　　叶白于是干脆松开手，山田翔一屁股砸在了地上，“咳咳……”
　　山田翔连滚带爬的直起身子，不知道把叶白当成了谁，卑躬屈膝地伸手，“这……这边请。”

　　叶白被人带到了另一侧的一间小会议室。
　　山田翔一改前态，整个人喜笑颜开，胖胖的身子格外灵活，在沙发上一顿扑棱蛾子，本来没有的灰被激起一大片，“大人您请坐。”
　　叶白嘴角一抽，喜怒不动的坐了。
　　他有点好奇，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谁。

　　山田翔屁颠颠从会议室的冰箱里摸出来两瓶酒，灵活的翻出柜子里的酒杯，倒好酒，递到叶白面前。
　　见叶白接了，于是搓着手，谄媚一笑，“还……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呢？”
　　叶白舔舔后槽牙，不动声色往后一靠，“你说呢？”
　　他自小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身上本就杀伐气重，最近几年修身养性不假，但也手握听风渡大权数年，说一不二。
　　平素收敛起一身气场，装模作样没人在意。如今露出内里的杀伐气，立刻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了。

　　山田翔笑的快哭了，说话结巴起来，生怕自己蒙错，“呵呵……是……琴酒大人吗？”
　　叶白心里哦豁一声，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他也不忌讳，一挑眉，“你说你知道什么？”

　　山田翔听出他话里的松动，立刻打蛇上棍，脸上表情从要死要活变为狗命保住了，“我……我知道贵组织最近需要新的支持，您看，大人我家里没什么大本事，但最近有一位族叔势头正猛，想必能和大人合作一二。”
　　叶白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花瓶。
　　“所以呢？”
　　山田翔：“我知道……那个什么，我知道贵组织最近对吞口议员不满，那个……您看？”

　　叶白没想到，组织在霓虹某一个特殊范围内居然如此出名，还有人主动往上贴。
　　看来，江户川柯南匆忙跑来这里的原因是听到了琴酒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会场外突然传来一阵警铃声。
　　山田翔：“大人……”

　　叶白抬手制止了对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几辆警车打着警铃警灯停在酒店门口，里面很快走出来一堆警察，拿着证件往里进。

　　此时的会场里，所有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面对着被吊灯压在下面的吞口议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除非他们事先就守在了附近，叶白微微皱一下眉头——看来会场那边已经出事了。
　　他很快关上窗户，心念电转，端起那杯酒，没沾口的抿了抿。

　　叶白： “你那位族叔叫什么？”
　　山田翔大喜，马上道：“高桥源。”
　　高桥源，霓虹政界的新星，警视厅出身。
　　叶白嘴角抽了抽，“叔？”
　　山田翔“嘿嘿”一笑：“那个……大人，我父亲是入赘的，我……”

　　叶白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情况。
　　虽然组织一直秉承着低调的原则，但霓虹警方不可能真的对组织一无所知。
　　高桥源出身警视厅，知晓组织的存在后，便找了山田翔这个不晓得多远的亲戚让他出面接触。

　　为保万一，叶白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我？”
　　山田翔咽了口口水，早听他叔提过这个组织的人都是些阴晴不定的杀手，真是捡回一条小命，“大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吞口议员的事，本就在上头人尽皆知。想要找到大人，虽然难，倒也没那么难。”

　　叶白若有所思。
　　琴酒的外貌特征如此明显，山田翔都能认错人——看来消息灵通是真灵通，但一直在外围打转也是没毛病。
　　山田翔继续道：“还没谢过大人呢，在下居然冒犯了大人，幸好大人宽容大度。”
　　叶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山田翔以为雨过天晴，胖胖的身子摇摇晃晃，跟着笑了出来，“嘿嘿。”

　　叶白转过身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窗外细雪下个不停，入眼之处一片银白素裹，照的空气中光影闪烁。
　　叶白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姓叶，和琴酒没关系。”
　　山田翔：“啊？”
　　他咧个大嘴仍在笑不停，叶白那话进到他耳朵里，反映了好一会儿，才传到中枢神经。
　　半响，山田翔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叶白。
　　他大脑一片混乱，满脑子的什么和什么，最后只剩下愤怒和恐惧。
　　完了完了全完了，山田翔觉得自己要死。

　　就在他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没彻底崩掉之际，他听到眼前人继续道：“听风渡。我想，就凭这三个字，应该也能和你那位族叔合作一二。”
　　山田翔：“……哈？”

　　另一边，警察的到来飞快稳定住了局面。
　　追思会开到一半，正是关闭所有灯光之际，顶棚的大吊灯竟然离奇掉落，并且无比巧合的砸在了前来参加追思会的吞口议员身上。
　　赶到现场的警察面面相觑，“嘶，死的真冤啊。”
　　领队的目暮警部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勘验现场，废什么话。”
　　平时八卦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了还不着调。

　　众人勘验现场的勘验现场，拉警戒线的拉警戒线，问询的问询。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进来时就发现了楼下的一排警车。

　　诸伏景光：“看来没拦住。”
　　松田阵平耸耸肩，“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两个人顺利的上到楼上，诸伏景光躲在一旁，松田阵平则靠近警戒线去和来出警的同事套话。

　　不一会儿，松田阵平回来了。
　　他低声道：“情况不太好，虽然已经从意外被定性为他杀，但是一时片刻很难找到凶手，几个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还是没打通柯南的电话。”
　　松田阵平收起平素的吊儿郎当，心里骂娘，“不是好消息，也许被发现了。”
　　诸伏景光摇摇头，“琴酒的确心狠手辣，宁错杀不错放，但也不至于满会场看到个小孩就动手。”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中间差了某个环节。
　　松田阵平也感觉哪里不对，“可如果不是他自己莽上去，那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人——我问了同事，刚开始他们见到了柯南，但是筛选嫌疑人的时候就不见他了。”
　　连搜查一课的同事都啧啧称奇，“还是头一次见这小孩没跟着呢，明明以前从不半路离场的。”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两个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一条邮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诸伏景光的手机上。
　　邮件提示音响起，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诸伏景光掏出手机打开邮件。

　　“楼顶，壁炉里。”

　　松田阵平几步跑回到警戒线周围，问跟在警察旁边的饭店人员，“你们这里的楼顶要从哪里走，楼顶周围哪里有壁炉？”
　　工作人员一脸懵，“壁炉？”
　　松田阵平：“对，快说，哪里！”
　　眼看松田阵平急了，一旁的警察虽不知道他要干嘛，也转过头朝着酒店人员说：“快说啊，哪里？”

　　酒店人员一脸磕磕巴巴：“就……就往最西侧那面的电梯上去，那面是旧馆，出电梯左转就是酒窖，酒窖里有个壁炉，壁炉口直通楼顶。”
　　松田阵平一声“多谢”没等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诸伏景光等在一旁，两人迅速找到电梯。

　　电梯内，一阵异常的沉默过后，诸伏景光开口说：“阵平，等下我先出去。”
　　松田阵平：“你放屁！”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阵平，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没到最危险的境地，你出去让琴酒看到长相反而不好。而且你留在下面，可以接应我。”

　　松田阵平仔细的看了看好友的眼睛。
　　对方一动不动任他看。
　　想了想，松田阵平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