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妖上班》薯巧

1、第一章

　　脚步声、说话声、手中钥匙碰撞的清脆金属声、打卡成功的机械女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着。员工陆陆续续地走进公司，还有两分钟就是上班时间九点钟。
　　公司的保洁柜放在楼梯口的平台上，贴着墙边立着，前面有个小小的窗户。
　　晨光透过窗户，金色光辉洒在地上，保洁柜上，还有靠在墙边的一把笤帚。
　　笤帚是土黄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金黄，明亮显眼。
　　昨天保洁阿姨最后忘了收拾打扫工具，笤帚就放在外面，这也是常有的事。
　　阳光在身上暖洋洋舒舒服服的，小笤享受着此刻。
　　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她已经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保洁阿姨总是自娱自乐着给清洁工具起名字，给她的名字是小笤。

　　她是妖，原型是一把笤帚的妖。

　　现在的世界人与妖共存，只要妖想，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原来妖最大的梦想就是修化成人类，像人类一样生活，但人类不喜欢妖。
　　随着最近一二十年妖自我意识的觉醒，他们逐渐觉得当人类也没什么意思。与其在人类世界到处舔，不如回老家妖山做自己，完善自己的家园。

　　但是小笤是一名忠实的人类粉丝。她选择待在人类里。
　　她想要过上精致的上班生活，梦想是坐在工位上敲打着拥有悦耳声的键盘。
　　小笤已经在这栋楼生存了一百多年了，历经数多个公司的诞生与破产。
　　白天听着键盘声入睡，晚上反而她一妖独自害怕。
　　是的，具小笤感应，这栋楼里没有第二个妖。

　　有脚步声，有人往楼梯间走。这里有监控死角。小笤已经能预想到是来干嘛的。
　　保洁阿姨只在午休时间和下班时间来打扫卫生。
　　这个时间来不是来抽烟，就是来打电话，或者是办公室恋情的秘密场所。

　　是办公室的杨美来打电话了，小笤见过她很多次了。
　　过一会儿吴玉林笑盈盈的来找杨美，说着话两人挽着手走了。
　　在此之前小笤见过两人分别和其他人吐槽过对方，可她们还是会手挽手的一起走。
　　小笤好羡慕，她很孤独。她也想要这样的办公室友谊。

　　——

　　时间不停地走。小笤日渐觉得自己身体逐渐变得充盈，充满力量。
　　在一天夜晚小笤幻化出了人形。

　　她很尴尬...因为没有衣服蔽体。尽管一人也没有。
　　她活动一下手腕，适应全新的身体。轻轻推开清洁柜走出来。
　　旁边墙上挂钩有保洁阿姨平时干活的外套，她拿下来先给自己穿上。还好比较宽松，可以遮挡到屁股。

　　小笤不知道要去哪。
　　她的梦想就是在这里打工。如果离开这里，那她要去哪呢？

　　小笤走下楼梯，又走上来。一边适应身体，一边思考。后来她累了，坐在台阶上想睡着了......

　　“小姑娘？”
　　“小姑娘，醒醒。”有人戳了戳她的背。
　　小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是在上班前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怎么还穿成这样？”
　　小笤没说话。还在犯迷糊，表情皱皱巴巴的。

　　阿姨没等小笤清醒，脱下外套围在她身上。
　　“先不说了，你先跟我回家换身衣服，再过一会儿就该陆陆续续来人了。”
　　小笤马上清醒，感激地点点头。

　　保洁阿姨带着小笤直接下地下车库，坐上她的车。
　　刘英红今年51岁，她是保洁阿姨，也是个富婆姐姐。来做保洁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有人道：人生有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中年丧夫。对于刘英红这些是真的幸事。

　　她一直没有孩子，就不停遭受男方的辱骂。那个只敢窝里横不忠的玩意儿，风流到死也没留下个子儿，到底还是他不行。
　　知道他死了的消息后，刘英红表面还是难过的认真处理他的丧事，毕竟还要拿到该拿到的东西。
　　自己一人回到家看到摆在桌面上他的相框，没忍住啐了一口。
　　“活该。”
　　后续一路顺风顺水，又遇上老家拆迁。她现在除了做做简单保洁，也拥有着好几套房子和几间门面房。

　　“我叫刘英红，你叫我刘姐刘姨都可以。”刘英红看了一眼小笤。“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么？”
　　小笤摇摇头。
　　“我......”这是小笤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憋了很久的气，吐气一点都不顺畅。
　　“我...我是...小笤。”

　　“你是小笤？！那个公司里的笤帚？”刘英红心里感到冲击，很是震惊。
　　“嗯嗯！”小笤点点头。
　　刘英红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妖？刚化成人形？”
　　“嗯嗯！”

　　刘英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妖。她年轻的时候妖还很常见。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是自己常用的扫帚，突然就看着亲切起来了。
　　小笤偏黄的短发乱乱炸炸，发尾干燥乱翘。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从背后看确实很像一把笤帚头。

　　早晨充满着勃勃生机，街道明亮清晰。小苕好奇地张望，她很兴奋。各种各样建筑招牌、交通工具，形形色色的人类。
　　因为距离小苕分辨不出来路上的人。
　　这些人类中有像她一样的妖吗？
　　那她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吗？小苕认真思考着。

　　刘英红开到小区地下停车场。带着小苕进电梯上楼。
　　她家是一梯一户。小苕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个摆放干净的透明鞋柜。
　　小苕转头看，白色地面留下了她脏脏的脚印。
　　于是，她踮起她光着的脚丫子。
　　刘英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递给她一双干净拖鞋。

　　“来，穿上拖鞋。一直光着脚丫子走路，有没有伤着脚。”

　　小苕摇摇头。

　　“地板脏了没关系，等会儿安排扫地机器人来打扫一下就好了。”
　　刘英红指纹解锁开门，走进家里。

　　小苕还在想，扫地机器人是什么东西？随后进屋就被屋里吸引了。

　　这是一个复式结构的房子。屋里养了很多绿植，与原木家具色调看起来非常协调舒适。

　　只见过各种各样办公室装修的小苕，哪里见过这样温馨的风格。

　　小苕想一间一间的参观，被刘姐打断。

　　“小苕，我先给你交代一下你再慢慢看，我说完还要去公司上班呢。”
　　“好。”

　　刘姐拉着小苕走进一楼的洗漱间。
　　“这是洗头膏，挤一泵揉开，在头上这样搓，然后冲干净。”刘英红边讲解边示范动作。
　　“这是沐浴露，洗身上的。”
　　“干净浴巾洗完擦，这是干净内裤，衣服......这些你会穿吗？”
　　“会。”小苕点头。

　　“我得准备走了。我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在这之间你先不要出去哦。走了，再见。”刘英红进行最后的叮嘱。
　　“好的。”小苕挥手目送刘英红离开。

　　屋子非常干净整洁。小苕想坐下，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身体。
　　她决定赶快洗澡。

　　她是一把笤帚，汇集地上所有的污垢。

　　她太喜欢此刻了，淋浴冲刷掉身上的脏东西，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清新。
　　洗发露好香好香，啊沐浴露也好香好香！
　　小苕的幸福值都快要爆表了！
　　她有洁癖，但是她是笤帚。她没办法保持干净。就算她很讨厌拖把，也十分羡慕它每天都能冲洗......

　　小苕洗完后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头发有几缕滑到眼前，小苕能闻到发丝上残余的香气。再闻闻自己的胳膊，也有香味。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干净的身体穿着干净的衣服。

　　知道当人类爽，没想到这么爽！

　　“当人类太幸福了！”小笤愉快的蹦跳了一下，感受人形肢体的跃动。

　　小笤坐在沙发上发呆，等待刘姐回来。她的睫毛开始交叠在一起，在眼下留下一道阴影。胸腔轻微起伏伴随着均匀地呼吸。

　　她睡着了。

　　因为头发还是湿的，她没有靠下去，坐在沙发边上，手支撑着脑袋。
　　湿水的头发，颜色看起来更深了一点，平时乱飞的杂毛，现在乖乖的垂落服帖。
　　穿着刘姐的衣服不是很合身。手脚都漏出了一大截。
　　她人如笤帚，修长细溜，腿长胳膊长的。
　　刘姐当时看她比自己高一大头，还专门拿出来自己比较宽大的衣服。

　　“滴滴滴滴--”
　　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刘英红回来了。
　　小笤听见声音就醒了，立马起身站了起来。

　　“洗完澡了？”
　　刘英红手里拿着早餐，摆放在餐桌上。
　　“洗完了，很舒服。”
　　小笤心满意足，微笑着搓搓自己干净光滑的手腕。

　　“来吃早餐吧，我买的很丰盛哦！”她拉开餐椅，示意小笤坐在这。

　　桌上的食物散发诱人的香气，小笤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乖乖坐下。

　　小笤在楼梯间呆着的时候，经常有人类带着食物来这里。
　　哪有什么食物香气，她从来只感到厌恶。
　　有米粒菜粒会从他们的嘴角掉落，有的汤汁还顺着塑料袋滴落到地面，更有没素质的人类直接将垃圾扔在角落。而这些都由她承担。
　　黏腻的食物粘在她身上，汁水滑在她身上湿了又干。

　　一直以来她只吸收日月精华，根本不理解食物二字。
　　而在这化为人形的短短时间里。
　　腹部会收缩会肿胀，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怪音。
　　她面前的这桌食物，散发出的气味，真是香的！只是看着，嘴巴里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快尝尝。”
　　刘英红洗好手也做下，拿出一个小笼包递给小笤。

　　小笤用手接过，看着对面刘英红拿起一个直接塞在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眯起眼睛，露出满意的笑容，嘴里发出“嗯~”。
　　“就是这个味！这是我家方圆十里最好吃的包子店！很多人排队呢，平时我都懒得去买。
　　刘英红又戳开一杯豆浆，咕咚咕咚地喝。

　　小笤先是将包子走到鼻子前闻一闻，然后郑重地一整个塞进嘴里，像刘英红那样。

　　这是她笤生第一次吃人类食物。
　　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嘴里翻滚，轰炸着她所有神经。
　　当她嚼完最后一口吞下，眼眶有些湿润。

　　“哈哈哈哈。”
　　刘英红观察着小笤，被可爱到发出笑声。她也戳开一杯豆浆，放到小笤面前。

　　“尝尝这个，豆子和水打磨出来的，它叫豆浆。你刚才吃的叫包子。”

　　“豆浆，包子。”
　　小笤小声地重复，记在心里。

　　刘英红托腮微笑地看着她。
　　“小笤。”她喊到。
　　“来到人类世界我不能保证你能拥有无尽的幸福，但我可以保证，这里至少能让你大饱口福！”

　　说完，刘英红站起来手舞足蹈。一个人的生活虽然自由，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孤独。她没有女儿，小笤出现到她面前，她坚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她会好好待她，带她吃好多好多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