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渣了哪吒死遁后》桂梦

3、这一幕似曾相识

　　先前按捺不住出手相救之时，李哪吒的识海深处涌起一些零碎模糊的画面，肆无忌惮地破云而出。

　　他甚至来不及追溯渊源，那画面就顷刻烟消云散。

　　这一刻，那来去无踪的画面再次盛然绽放……

　　某日，花前月下，他神色虔诚，与一个女子挑红绳。

　　云雾缭绕间，他看不见女子的脸，只见一双玉手如惊蝶般在红绳上翩舞。

　　那疾然起落游走的纤纤玉指，仿若甘霖降落，滋润着久旱的荒漠，须臾间化为沧海汪洋，每一片波浪皆因莫名其妙的暗生情愫而汹涌澎湃不息。

　　他依稀听闻天庭众神得逞嘲讽，可李哪吒不放在心上，放纵这情愫蔓延到四肢百骸，热血沸腾狂欢。

　　李哪吒强行压下这来历不明的心绪，黑眸深处掠过尴尬疑惑之色。

　　那样癫狂的他极致陌生愚蠢……似极了心魔作祟。

　　即便多次体验，他也难以置信自己有那样癫狂的一面。

　　不可以，他习惯掌控全局，绝不可以因谁犯蠢。

　　未来之事不得而知，纵然造化弄人，注定有这情劫一关，他也不会沉溺其中。

　　而且，那个讨情债的女子十之九八不是她。

　　不过，她虽孱弱不堪，但也动机不纯。

　　她让他看到的这面唯有乖顺温驯，真实本性却刻意藏匿颇深。

　　李哪吒过来之时，马上就被血蟾蜍背上的那道身影深深吸引。

　　第一次看见如此勇敢又坚韧的女子。

　　以弱凌强，她明知不可为却为之，全力以赴只为博得一线生机。

　　那狼狈却不乏睿智的模样十分真实，并且可爱。

　　她注视着他，眸光潋滟迷蒙，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平心而论，李哪吒并不觉得他会陷入爱情漩涡。

　　亲情已经将他伤惨了，爱情？

　　与一个陌生人的爱情，想来也好不到哪儿。

　　如果她想对他使美人计，那到头来就只有一场空。

　　然，女子身姿洒脱，毫无眷恋之态，莫非他小人之心？

　　望着女子身影没入繁茂的密林，李哪吒缓缓唇角下压。

　　鬼使神差一般，李哪吒驾云追上，尽量放缓语调，“义妹……”

　　女子止步，背脊一僵，面上却浮起疑惑不解之色，“有何指教？”

　　李哪吒凌薄的唇动了动，顿时哑口无言。

　　金姹秒懂，他一时兴起而已，兴致来得快，走得也不慢。

　　抬手将散落的鬓发拢至耳后，她抿紧唇瓣，这场局，注定谁主动谁就输得更快。

　　赫赫威名的天庭战神咬肌绷紧，语气克制平静，“红莲宫颇为宽敞，不缺你一方栖身之所。”

　　“庇护我免受风餐露宿之苦？”

　　金姹注视着李哪吒，轻然反问后，缓缓抿唇，无声而笑，笑出了眼泪。

　　“莲三哥可真是李天王的好儿子呢，你这样为他善后，若传了出去，你们父子不睦的流言再无甚嚣尘上之势。”

　　女子的泪珠晶莹剔透，泛着微光，疾坠隐入衣襟中。

　　李哪吒捕捉到那微光中藏匿着锋锐，犹如女子的真实本性，扎到了他，可是他却未有丝毫厌恶。

　　反而很有耐性，而且，他的语气极致温煦，“与李靖关系怎样，我无所谓的，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住进红莲宫？”

　　红莲宫是李哪吒的天庭府邸，只要金姹住进去，距离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键剧情就近了一大步。

　　可是，金姹一想到李靖就头疼，她眼泪刹收，“莲三哥，从李天王将我丢入塔里的那一刻，我就与李家再无瓜葛，而且，你并不亏欠我什么。”

　　金姹不是矫情拿乔，而是就事论事，且不动声色地以退为进。

　　难得的善意再一再二被婉拒，李哪吒神色略略僵硬，突然发现女子前行的方向正好途经那山蛇精的老巢，声线乍冷，“我倒要亲眼看看你怎样撞南墙。”

　　义姐与那山蛇精交情深浅，金姹不晓得，只是意识到李哪吒突然生气。

　　触怒这位大神对她没好处，因此她轻声解释。

　　“莲三哥，我并不打算投奔她。
　　先前她曾向我哭诉老相好不告而别，去向不明，我们都遇人不淑，同病相怜而已。
　　不过，我们不是一路人。”

　　金姹本以为说清楚了，但是李哪吒一张盛世美颜陡然阴沉。

　　“咔嚓……轰……”

　　一道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斩劈而下，十几丈外的一棵参天巨松被击中，烈焰熊熊，倒下。

　　很快，凭空顿现一挂瀑布浇灭了大火，然后顿逝，不少受惊的鸟兽仓皇奔逃。

　　金姹身子狠狠一颤，脸色惨白，忍不住默默吐槽。

　　这人喜怒无常，动辄情绪失控，实在不是良配人选，幸好只是她的攻略对象而已。

　　只等攻略任务完成，桥归桥，路归路，与他不复相见。

　　“她说山□□去向不明？”

　　他极致语气不善。

　　金姹毫不犹豫点点头。

　　先前，她路遇采摘山花的山蛇精，说了为那些小妖善后的初衷。

　　至于真实的心思，她当然只字不提。

　　李哪吒脸色更冷，“原来如此！她没有提醒你那山□□霸占了无底洞？
　　甚至，想把你囚为禁脔。”

　　金姹惊得目瞪口呆，无力摇头，实在是没想到有人视友情为烂泥巴。

　　是的，如果山蛇精心里放着友情，定然会早早让那些小妖入土为安，也不会摆她一道。

　　金姹后知后觉的模样，似是取悦了李哪吒，他黑眸里泛起轻薄如云缕的笑意，须臾消散。

　　这一瞬，威名赫赫的冷郁战神显露出些许真实生动的情绪。

　　年纪轻轻已然功成名就，李哪吒安享四海香火供奉，一直以为自己无欲无求。

　　金姹在这一瞬信心大增，大神竟然有正常的情绪波动，这样一来，攻略任务的难度也不是难于登天嘛！

　　“她摆了你一道，你差点丧命了。”

　　李哪吒恢复冷月不可攀的神色，刻意强调。

　　金姹唇瓣动了动，没说什么，心里暗暗吐槽月老不把棋子当人。

　　到了陷空山后，她被迫目睹众小妖的遗体成了血蟾蜍的腹中餐。

　　一次次试图阻止，她却都被血蟾蜍一次次拍飞，不久便是一场生死博弈，最后攻略对象现身。

　　如此快速发展的事态，她一直处于被动的惊险尴尬状态，丝毫来不及斟酌其中的前因后果。

　　在为义姐挺身而出之前，金姹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日复一日，春去秋来。

　　月老琳宫中的其他小仙娥都一样，皆因她异常美丽而有意无意地孤立疏远她，倒是其他仙宫的那些陌生小仙娥，总是待她和善慷慨。

　　如此这般，金姹以为世界不好也不坏，除了李天王之外，没有人会夺取她的性命。

　　“我没有太多朋友，出事后，她是唯一愿意理睬我的，或许她没有存坏心……”

　　李哪吒目光如山，压迫感十足。

　　金姹低下脖颈，声如蚊蚋，“大概，她有苦衷，或许是受了那血蟾蜍的胁迫。”

　　李哪吒眼角微挑，唇角下压，凌薄的唇挤出两个字，“幼稚！”

　　金姹不会轻易质疑义姐择友的眼光，硬着头皮辩解，“同为女人，她没有必要害我，我死了，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叱咤四海的战神又压压唇角，挑目望了一眼前方，“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金姹从未想到李哪吒会在意她的选择判断。

　　莫非，他在试探她？

　　月老再三告诫她，李哪吒视情为无物，她不要妄图用银姹的身份与对方套近乎。

　　不然，一定会死得很快，死相可怖。

　　然而，李哪吒大方赠她一个套近乎的机会，如果放弃了，下次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撞上。

　　渴望重生的她并没有充裕的时间慢慢等待，只能铤而走险。

　　想想从李哪吒现身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难得的温和，好像越来越温和了。

　　为了重生，她得好好巩固一下人家这份难得的温和态度，赶在人家改变态度之前。

　　“莲三哥，我相信你！
　　可是……就算她有意害我……”

　　金姹微微颤抖的嗓音一顿，美眸浮起些微薄雾。

　　“可是，我打不过她，又能怎么办？”

　　金姹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着哀求李哪吒出手相助的话术，以及事后她应该付出的对等报酬。

　　“我带你找她当面对质。”

　　头顶坠下一道温暖如阳的声音。

　　金姹的双眸马上一片灿亮，却暗暗心虚的不行。

　　好像，她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报酬，除了美貌别无他物没谁了。

　　但是时机未到，以身相许这种话……金姹当然选择烂在腹中。

　　李哪吒突生恍然，恍若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炙热的眸光落在女子的身上，精准锁定女子那双灿亮却狡黠难猜的眼睛。

　　一缕缕腺液的腥臭漫入鼻腔，就如一只流浪猫躲入他的胸腔，那脏兮兮的小爪子将他挠得心痒难耐。

　　离谱！

　　金姹距离李哪吒太近，精准察觉男人的眸光很烫，她的脸颊被烘烤得陡然升温，喉咙犹如干涸的小河，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男人神色转为冷郁，黑眸里犹似漂浮着千年不化的寒冰，浑身上下也散发出无形的森冷威慑。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鏖战，金姹哪受的住如此神威震慑？

　　顿时，她双腿颤抖，被强烈的窒息感攥紧。

　　濒死的灭顶倾压袭来，熟悉却恐惧。

　　“莲三哥……”金姹求生的本能爆发，她用尽力气唤了一声，意图唤起李哪吒的怜悯之心。

　　李哪吒眸底掠过自责之色，马上收了威压，撤回目光。

　　“我希望你没有撒谎，走！”

　　言罢，他脚下生云，那云是端严高雅的莲花状，圣洁不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