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渣了哪吒死遁后》桂梦

20、冷脸发发发

　　“……”

　　如是之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总之，大家都一致坚信李哪吒实力强悍无匹，这回与敖光老贼对上，李哪吒绝对稳占上风。

　　只要李哪吒打赢了，今天，大家就有好多鱼虾可以随便捡了。

　　“吧嗒……吧嗒……”

　　半空，乌黑浓云中有什么疾坠而下，密密麻麻，落在渔民们背上的篓子里，落在沙滩上。

　　“老天下……鱼了！好大个儿！”

　　“老天睁眼了，还有鳖，还有虾蟹！”

　　“好多呀！快捡，快捡，今晚儿，我家要大碗吃肉……”

　　“我家也要大碗吃肉，大碗喝汤，吃饱喝足……”

　　大家欢天喜地嚷嚷着，全家上阵忙碌起来，比过大年还要热闹几分。

　　这片海滩上，空中的海鲜雨不疾不徐地落着，场面颇为壮观。

　　大家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天上落下海鲜雨，而且都是活蹦乱跳的海鲜！

　　不但不用出海遭受凶涛恶浪，而且安安稳稳地站在海滩上，就可以随便捡拾各种海鲜，这种好事以前从没听说过，更没有经历过。

　　大家后知后觉，这是得了中坛元帅李哪吒的恩泽，李哪吒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神仙。

　　从此以后，大家对李哪吒愈发崇拜敬畏。

　　一个时辰之后，这场华丽丰盛的海鲜雨渐渐歇止，大家都是收获颇丰。

　　每家捡拾的海鲜不仅装满了带来的篓子，而且又堆起来一个小山丘。

　　不舍得歇息一下，大人孩子都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运送海鲜，来来往往，比过年还要喜庆热闹。

　　“快看，元帅爷的师父来了，我们都去排队领神像吧！”

　　一个小伙子眼尖，看见仙气飘飘的太乙真人踏云而落，摆了桌案，向大家招手。

　　这个小伙子刚说完话就被媳妇儿一把拽住了，媳妇儿低声叮咛。

　　“你的手又脏又腥，待会儿别把元帅爷的神像弄脏了，好好洗一洗再过去排队。”

　　小伙子笑着点点头，招呼大家同他一道儿去水边洗手。

　　渔民们都未曾见过太乙真人本尊，眼见太乙真人面无表情地发放哪吒像，大家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毕竟太乙真人贵为中坛元帅李哪吒的师父，再高冷少话也正常。

　　领到哪吒像之后，大家小心翼翼地将封了哪吒像的神龛揣入怀中。

　　冷脸发发发，终于，终于快要发放完了，太乙真人轻吁，眉头微微舒展一些。

　　这时，东海的龟丞相和夜叉李艮带着一对美人破水而出上了岸，满脸堆笑地走近。

　　太乙真人立即拧起了眉头，眼神陡然冷冽，神色也极为不善。

　　龟丞相和夜叉李艮马上缩缩脑袋，满脸堆笑候在一旁。

　　见状，渔民们暗自欢呼，元帅爷的师父太厉害了，一个眼神就把敖光老贼的狗腿子镇住了。

　　太乙真人终于派发完了哪吒像，但是，渔民们并不忙着运送海鲜，而是远远地观望着太乙真人这边。

　　龟丞相和夜叉李艮堆着笑，往前凑凑，对视一眼后，龟丞相恭敬行礼后斟词酌句。

　　“真人在上，小的不知您大驾光临，您稍等片刻，待小的通报大王，大摆海鲜盛宴招待您和元帅爷以及天将们。”

　　刚刚，李哪吒施法下了一场海鲜雨，龙宫储藏的海鲜有限，就算敖光乐意招待天兵，也没有足够的海鲜。

　　龟丞相自作聪明，他觉得天兵都听天将的，天将都听李哪吒的，李哪吒听太乙真人的，所以也没必要招待最底层的天兵。

　　但是，这不过是龟丞相一厢情愿的意淫而已。

　　太乙真人微阖双目，就像睡着了一般，换而言之，他根本不理睬这两人。

　　远处围观的渔民们暗自欢喜，他们可怕可怕太乙真人与敖光老贼同流合污，那样，他们就没法活了。

　　这边，龟丞相和夜叉李艮大眼瞪小眼，片刻后，龟丞相说了来意。

　　“真人在上，我等得了大王的授意，前来给元帅爷送美人儿。
　　这两位美人可是人间百里挑一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元帅爷见了一准喜欢。
　　拜托真人将这两位美人带给元帅爷，另外，龙宫的仓库里存放着不少奇珍异宝，大王说只要元帅爷看得上，尽管拿去。
　　言而总之，真人，拜托您和元帅爷说说好话，只要退兵，一切都好商量。”

　　太乙真人还是一声不吭，说白了，就是不给这两小喽啰分毫面子。

　　龟丞相和夜叉李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美人送不出去，他们没法回去交差。

　　良久，太乙真人睁眼起身，桌案和椅子随之消失不见，他冷脸挤出一个字，“滚！”

　　龟丞相和夜叉李艮都讪笑着往后退。

　　就在这时，那对美人对视一眼，疾扑过来，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戳入龟丞相的前心后背。

　　龟丞相垂死挣扎之际，现了原形，硕大的爪子挥向这对女子，拧断了她们的脖子。

　　只不过片刻功夫，东海的龟丞相死了，这对美人也死了。

　　她们弥留之际，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却对视而笑，笑着走了。

　　太快了，夜叉李艮碍着太乙真人在场，不敢打这对女子尸骨的主意，也不敢迁怒看热闹的渔民们，灰溜溜地潜入海水回龙宫报信。

　　“入土为安！”

　　太乙真人早就看出这对美人时不时偷瞄龟丞相，温顺的神色随之浮现丝丝裂痕，娇软的眼神掠过凌锐晦色。

　　随便一搜她们的识海，太乙真人发现她们与龟丞相有血海深仇，且两人都吞了毒，不出半日就会毒发身亡。

　　于是，太乙真人随了她们的意思，没有干涉她们的因果。

　　只是在离开前，太乙真人将这对女子装殓入一具千年不化的冰棺，嘱咐渔民安葬一下。

　　等到太乙真人一离开，几个渔民就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是附近某个渔村的村长，他晓得这对美人的来历。

　　简而言之，这对女子随父母出海打鱼归来的时候，撞上了龟丞相带着虾兵蟹将巡逻。

　　一言不合，龟丞相就杀了她们的父母，吃了个精光后，把她们绑走。

　　村长和小儿子打鱼归途中目睹了这一切，却是敢怒不敢言。

　　后来，村长的老婆在青楼打杂，遇见一次已被调教数月的姐妹。

　　姐妹俩透露她们会被献给敖光老贼，村人不用白送性命营救她们。

　　杀父母之血海大仇，她们一定要报了这个仇，不报不快。

　　渔民们唏嘘着，继续忙碌。

　　村长打发一个小伙子去附近的镇上雇辆骡车载棺，他得在日落后葬了这对可怜又可敬的姐妹。

　　“村长，这个大家伙煮汤喝了吧，它欠我们太多太多了……我祖爷爷和祖奶奶就是被它吃了。”

　　一个小伙子踹了一脚龟丞相的脑袋，神色愤懑不平，说着，说着，抹开了眼泪。

　　村长稍稍犹豫，望了望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天兵天将，点点头。

　　“我们这都是沾了元帅爷的光，元帅爷还在呢！
　　而且，我们都领了元帅爷的神像，有元帅爷撑腰，敖光老贼算个毛。
　　大家都麻利点儿，一家分一块，拿回去煮汤。”

　　就这样，为祸多年，作恶多端的龟丞相被渔民们瓜分而食。

　　渔民们不知道，此刻，有人正在冷脸生闷气……

　　大云之巅，太乙真人冷脸望着陷空山所在的方向，双眸幽冷如千年寒潭，渐渐，现出本尊模样。

　　是了，原先吒里吒气的太乙真人，正是李哪吒化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发自己的像，很无聊。

　　后来，李哪吒发现，他化作师父的模样发自己，不止无聊，且幼稚可笑，好像他多见不得人似的。

　　思来想去，李哪吒但觉都怪女子是个十足的祸水。

　　不是念及女子不易，他不会对渔民们大发慈悲，也不会降下一场海鲜雨，更不会派发自己的神像。

　　他向来冷血冷情，如今做了这等与形象不符的善事，若是被天庭众神知道了，定然会沦为笑料。

　　“祸水！”

　　李哪吒咬牙切齿，祸水当一杀了之。

　　不由得，他的一缕神识幻化为一抹洁白流云，转瞬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哪吒峰。

　　女子并不在木屋里，李哪吒为这个发现愉悦了一瞬，以为女子吃不得攒功德的苦累，跑路了，这样正合他意。

　　然，下一刻，高在云端的李哪吒抿紧了薄唇，因为他的神识找见了女子……

　　炎炎烈日之下，戴着花冠的金姹背着筐子，挎着篮子，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

　　她先修补的是通往山脚的这条青石路，只因是香客们上山去哪吒庙的必走之路。

　　细心除去路边的杂草，每隔三五步，金姹就刨出一个坑穴，等着攒雨水。

　　天气太热了，树叶儿都被晒耷拉了，鸟雀虫儿都躲起来纳凉。

　　唯有金姹，中了邪似的，一直忙碌着，衣裳被汗水黏在了身上，她却分秒必争，连汗水都顾不得擦一把。

　　李哪吒瞅着，女子那么娇弱，定然做做样子而已，定然坚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

　　女子不是打算始乱终弃他吗？

　　又怎会安分地攒功德？

　　大云之巅，李哪吒燃起一炷香，两炷香……

　　直到日落时分，李哪吒才看到女子收拾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山上的木屋走。

　　嘶……

　　李哪吒倒吸了一口冷气，祸水果然擅长蛊惑心智，他竟然被勾得看了这么久！

　　祸水留不得！

　　最好早早地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如果到时候那个神秘高人和灵山如来佛祖怪罪下来，他认打认罚就是。

　　拿定主意，李哪吒的这缕神识变了，由一朵云化为一缕冷风，所过之处，树木被冻得或被吓得瑟瑟发抖。

　　“哗哗……”

　　木屋之内一片漆黑，有间木屋的小窗半开着，断断续续的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李哪吒寻思着女子大概正在洗衣裳呢，毕竟暴晒了一整天，衣裳都被汗水泡得快馊了。

　　一缕冷风入窗的同时，化为无坚不摧的凌冽风刃。

　　一击毙命吧，让她死得痛快些，新仇旧恨就此一并了结，李哪吒微微垂眸，如是决定。

　　累了一天，金姹一进屋子就去了衣裳，跳入早已装了水的木浴桶之中。

　　凉快，舒服，太舒服了，金姹闭着眼，时而拍拍水，水声入耳，极致悦耳。

　　嗖……

　　陡然间，一股森森冷意从窗户那边袭来！

　　金姹猛地睁眼，见窗户依旧是半开着，但是，那扑面的森森冷意依旧缓缓地逼近。

　　金姹从发髻上拽下了混天绫分绫，催促，“绫儿，有妖气，上！”

　　然，混天绫分绫蔫蔫的，顿在空中，颤颤巍巍……

　　至此，金姹反应再慢也晓得这妖气的来由，大有来头呢！

　　不是大名鼎鼎的李哪吒还有哪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金姹一咬牙，挺身站起，将混天绫分绫随意地往身上一裹，厉声喝斥。

　　“山魑林魅！大胆！
　　我是李哪吒的女人，你等不想活了就偷袭我试试！还不快滚！”

　　无坚不摧的风刃瞬间蔫了……

　　李哪吒也蔫了！

　　他本来寻思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控风刃将金姹斩为两段，然后，他收尸，将人葬在庙后的花树之下。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风刃看着破水而出的女子，被混天绫分绫遮住了重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刀，于是就蔫了。

　　李哪吒察觉风刃异常的同时，将金姹的这番话听了个滴水不漏，且发觉女子不过是色厉内荏，身子颤抖得筛糠一般。

　　算了，那缕风拂过金姹微秃的头顶，穿窗而出。

　　金姹试得头顶一凉，她摸摸脑袋，还在，她还活着。

　　缓缓地跨出木浴桶，金姹趴在窗户那儿往外张望，皎白的月光下，夜雾朦胧，一切美得极不真实。

　　大云上，李哪吒快烦躁死了。

　　良久，他想，与那些生脸孔的渔民相比，女子好歹算是熟人，那就不能薄待了她。

　　至少给她也派发一个自己的神像？

　　算了，万一女子在红线的加持下，把他的神像摸来摸去，亲来亲去的，他不得一天杀她八百次？

　　那就送给她一张传声符吧！

　　先前，她曾索要过传声符，自己正好满足一下。

　　“敖光？
　　死了？
　　敖丙？
　　又死了？
　　吾送你父子一对棺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