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
最终向寻在收到情书的几天后也写了一封信，当面交由课代表，他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待她未读完已经泪流满面时递给她一包纸，并为自己的隐瞒道歉。
“也怪我，没有提前说，让你心烦了那么久。哭吧，这里没人，你要不想我在场，我就去那边的长椅上等你。”
课代表摇头，表示不需要他回避，“谢谢你，你人很好。”
向寻守着她，直到她哭完，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开诚布公地交谈过后，他们建立了革命友谊，当然说开的那刹他就知道一旦中考结束，这段友谊就会结束。
就像他要加老师的联系方式，以便之后他想考上重点高中后拜访的时候，老师说：“我们都是萍水相逢，这是缘分，可是缘分很难持久，不如就记住相遇就好了，不用费心维持，反正对那个人的美好记忆都在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心脏。
市里集训也很辛苦，带班老师特别严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放学生休息。为了安抚向寻，汪肆艳时不时找机会偷溜出来，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回镇上和向寻吃个晚饭，再打车回市里。
汪肆艳是集训班的班长，她为人坦率，做事有度，班上的人都很乐意听她安排。甚至她溜出去找向寻时，全班人都会给她打掩护。
有一次老师频繁到班里视察，他们说汪肆艳生病了在寝室，谁知道老师杀到寝室发现人不在，勃然大怒，罚全班同学们加画到深夜。
汪肆艳回来时大晚上看见教室位置的灯还亮着，发消息一问才知道因为自己，老师惩罚了全班同学。
她直接找到带班老师，承认错误，被老师一顿痛骂，却没有还一句嘴。
回到寝室，她挨个给每个寝室的同学道歉，还跑去男生宿舍给他们都发了一桶泡面，同学们没有多说什么，只觉得她仗义，敢作敢当，认为自己打掩护的举动非常青春热血。
自那以后汪肆艳不太敢溜出去找向寻了，只能趁着难得的休息日回镇上陪向寻学习，吃个晚餐又坐车回来。
她告诉向寻自己的难处，向寻表示理解，但那股子委屈他无法消解，他知道那是不应该有的，可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不应该，也无法真正用理性压抑。
他一直记着汪肆艳要给自己过生日的承诺。而他们两人各自的压力不分上下，一个忙得消息都不能及时回，一个焦虑得忘了每天的线上交流和成绩汇报，待到见面时却对视着没有话说。
“成绩还稳定吧。”
“嗯，你也不要累着自己。”
明明两人都面色不好，眼下一片乌青，像笼罩在天空的积雨云。
“艳姐，我的生日——”
汪肆艳一拍脑袋，面色为难，她不知道那天老师放不放她们休息，也不知道再来一次连坐她是否受得住那么大的愧意，“嗯，我尽量想办法给你过上，我，我一定来。”
她感觉得到，没见到他的许多时日里，这小子的士气非常低下。甚至学习的状态都在耗着精气神去补成绩，而不是以前有效率地分析并记忆。如果生日再过不上，她真担心他会脑子短路，精神崩溃。
她在练习之余，搜罗着各种向寻喜欢的东西，向寻和画画简直填满了她的生活。
班里时不时会有人崩溃大哭，她还要去安慰，给他们做心理疏导，这都是一群很好的战友，她无法坐视不理。
聊天中向寻再没提起过生日的事情，但她清楚，他不说只是不想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实际她也保证不了能不能满足他的期待。
意外果然发生了。
班上的整体状态不好，带班老师几乎是一整天都坐在教室守着他们，时不时叫人出去谈心，他还叫了好几次汪肆艳出去，他看中这孩子抗压能力很强，对班里的事情负责，又了如指掌。
为了了解和安抚同学，老师一直忙着这些忙到深夜，连带着汪肆艳一起，不能离开半步。只能趁着没被叫走的时候发消息安慰向寻，但她隔很久回一次消息。
在办公室的时候，汪肆艳一只耳朵在听，嘴里回答着老师的问题，腿却一直抖，她分神想着向寻的生日，又不好当着老师面掏手机回信息。
她明明信誓旦旦答应要去给向寻过生日，她不能再连累同学，也找不到办法离开，她这段日子也累极了，自己也好像变了样。
回到寝室，腿软栽倒在床上时，她真的好想什么都不管，一下回到她童年还不知自己被当做男孩养的时候。
她打出一串电话号，想拨过去，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向寻估计早睡了。
她只好编辑了一条信息：生日快乐小星星，抱歉没能给你过上，真的有事耽误了，下次好好补一个。末尾接了两个可怜的表情。
没有得到回应，看来睡了。她已经没有精力想更多的事情，没洗漱没脱衣服，鞋子一蹬，被子蒙住脑袋，不出半分钟就睡着了。
心理辅导颇有成效，老师也听取汪肆艳的建议，给同学放了完整的两天假，并容许他们第三天十二点后才来教室。
汪肆艳抓住这一大好机会，马不停蹄地坐车回小镇给向寻补过生日。她看好一家餐厅，去蛋糕店定做了蛋糕，预定的位置下放着她给向寻准备的一大箱生日礼物。
她没有事先告诉向寻，而是到掐着点到学校，接向寻放学。向寻从来不上晚自习，一到下午他就放学回家了，人流中她还记得向寻看见她时错愕又惊喜的眼神，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他兴奋得说不出话，走到人少的地方他忍不住抱了汪肆艳，双手环得她无法呼吸。
她感觉心脏被物理上的压缩，同时也一股心疼，因为将头靠在她肩上的小朋友可怜地啜泣起来。
“艳姐，好累好累。”六个字，他断断续续地才表达完。
“乖。”汪肆艳摩挲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再熬一熬，考完就好了。”
他们都顾不上什么引人注目，向寻脱下外套塞进书包，牵着汪肆艳就不肯撒手。
他到餐厅坐下时眼圈还红红的，汪肆艳要来菜单点菜，服务员告诉她现在人有点多，需要多等一会儿。向寻为了利用时间，一只手牵汪肆艳，一只手拿着习题册看上面的笔记。
“你看你呀，累还要看。”汪肆艳靠过去，要合上他的书，那封被遗忘良久的情书突然掉了出来。
“艳姐！”向寻看到情书的一瞬间非常紧张，下意识想去捡，谁知道汪肆艳快他一步。
情书在汪肆艳手里，她看完正面看反面，皱眉问道：“紧张什么，我不看，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向寻低着头，心脏跳个不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紧张，可他确实隐瞒了，“女生写给我的情书——。”
“情书？”汪肆艳歪着头，面带愠色，“怎么没和我说过？”
向寻不说话，他想着要怎么解释清楚。
汪肆艳不自觉冷笑，她事后想起来觉得那简直不是她了，她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嫉妒狂，“没事的，要是你其他喜欢的小姑娘了也可以告诉我，我没有那么小气。你们情投意合的话，我就不拆散一双——”
“不是的！”向寻迅速打断，他解释，语速极快，“英语老师让课代表辅导我英语，我对她没有那个想法，所以没说我有女朋友，她误会了，就写了这封情书。我本来不想让你操心，自己解决了这件事。”
为表忠心，他又补充：“我只喜欢你。”
他抬头凝视汪肆艳，试图用眼神证明自己的诚心。
汪肆艳瞬间反应过来，她不该那么动怒，这点小事没什么可吃醋生气的，在她的世界里，向寻总是一个需要照顾叮嘱的小孩，忘了不告诉她这些事也是向寻的权利。
可她手下的动作却是把情书撕成两半，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行了，只要不影响你学习。”
桌下的生日礼物被她搬出来，满满一大箱，气氛却不如刚开始欢快。
“拆开看看吧，蛋糕吃完饭会端上来。”
向寻拆礼物拆得不是滋味，他一直想着自己隐瞒情书的事，他这才发现汪肆艳的手比起之前异常冰凉，这么多天，他真的忽略了很多汪肆艳的情绪，而只顾自身，一味索取关照和安慰。
明明汪肆艳的压力就从不比她小，她隐藏起来的苦楚太多太多。
当他回过神来想调节气氛的时候，汪肆艳似乎已经没那个精力了，她振作精神不扫向寻的兴，可她的状态已经散发出浑身的疲惫。
向寻也自觉地不给她添麻烦，乖乖地和她聊天，吃饭，点好蜡烛许愿，一起分食蛋糕。
他会不会已经成为对方的负担呢？
汪肆艳在家休息了一天，晚上匆匆忙忙地赶最后一班车回去，她回去时心情已经好多了，耐心地叮嘱了向寻好多事情，核心不过一个好好学习。
像初次因集训临别那样，向寻去送她，却迅速在她上车那一刻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