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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草药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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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显形结束时,一座房子后的花园出现在我们眼前。在麻瓜街区的一栋栋公寓之间,这座颇有古典气质的楼房宛如一朵典雅的金盏花,在逐渐西垂的阳光中独自盛开挺立。
围绕它的白色篱笆上爬满蔷薇、牵牛、法国香水藤,还有许多我叫不出来名字的花,像是曾在草药学课本的插画上出现过。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莉莉已经走上前。她将魔杖靠近一朵垂在门缘的花苞,那朵花立刻开放了,与之同时,篱笆之间浮现了一扇镂花的锻铁门。
她开门进去。费比安在我身后关上门,它就像墨水一样消失了,只有近旁的一丛鲜花隐隐颤动。藤蔓上面还吊着一盆小得辨认不出来的植物,我凑近看了看,却被男巫拦住了。
“别碰!那是曼德拉草。”他一边走一边解释,我们踩上通往楼房的一条花园小径,“施过变形术,要是有人强行闯入,那几朵花就会把它从土里拔出来。”
“魔法植物和动物都很难施变形咒的吧?”我跟他走上阶梯,莉莉正在一扇小门边拉铃,闻言转过头。
“没错,是这样。”她说,看了看那条藤蔓状的门铃,“这是罗马尼亚毒刺藤,不按照特定方法去拉的话,很容易解除变形刺伤你。”
“……房主人处境很危险吗?”我问。
莉莉叹了口气:“有段时间是这样。她之前濒临破产,几十个巫师联合起来写信威胁她,要不还钱,就诅咒她全家……”
“破产?诅咒?”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底,我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不过现在不是因为这个危险了。”费比安补充道,不舒服般动了动吊着的手臂,同时房门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清债务之后,她和顿格搭上了线——走私、买卖,就是这之类的吧。有一天,不知道是从哪听说顿格是凤凰社成员,她就借他找到了邓布利多,告诉他她愿意提供帮助,只要他愿意出面——”
“担保。”莉莉小声说,“只有这样,对角巷那些商人才愿意跟她做生意……”
说话间,门开了,一张美丽但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门边,白金色长发优雅地垂在身边。她细布袍边的手没有放开魔杖,长相颇似长大后爱德莱德的诺特夫人冷淡地看着莉莉和费比安:“莉莉·伊万斯第一次见到我时问的问题是什么?”
“‘您园里的花真漂亮,’”莉莉说,“‘但我看到里面有好几种毒花,您有许可证吗?’”
冰霜融化了一点,诺特夫人抿唇一笑,收回了魔杖。
“进来吧。”她看到我,“啊,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花了我价值两千加隆药材的殉情小姑娘。”
我脚底一滑。她眼疾手快地扶住我,那双和爱德莱德不那么相似的深蓝眼睛放射着讲求实际者的审视神色。我别过脸,道过谢就自己站住,走过门廊。
门廊通向的并不是一个常见的会客厅。这间低矮的房间透着一股曾经豪华的会客室的残留气息,但大部分空间都已经挂满草药口袋,摆上草药桶,还有各式各样花盆里的毒牙天竺葵、魔鬼藤、疙瘩果之类的鲜采药类,要不是下面的壁炉和几把舒适华贵的布面椅子,这里简直就像一间霍格沃茨的温室,或者对角巷哪个草药铺的铺面。
草药丛里,一个巫师气息焉焉地瘫在椅子上,听到来人的声音,勉强动了动。
“吉迪翁!”诺特夫人厉声喊道,“我告诉过你,不许动!”
费比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兄弟俩的红头发简直如出一辙,只是吉迪翁的颜色现在深些;他脑袋上流着血,鼻腔流着血,耳朵里流出血,身上的绷带几乎完全被血浸透了。他虚弱地呼出气,接着就被弟弟握住了手。
“这是怎么——我记得——你不是——梅林哪!”他像是怕惊扰病人一样用气声说道,只是声音掩不住地颤抖,“你不是在罗马尼亚监察神奇动物非法交易——”
“他抓到他们了,但那些动物被其中一个食死徒施了诅咒。”诺特夫人冷静地回答,“他审问他们的时候,那些动物发了疯,把他咬了。他好不容易逃回我这里。”
吉迪翁喉咙里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费比安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想说什么?唉、唉!这是什么——什么黑魔法啊!”
“蛇咬。”诺特夫人说,挥动魔杖,让几个角落里的瓶瓶罐罐飞到他们身边,“跟你的僵身诅咒恰好相反,你的诅咒侵入的时候会让你逐渐僵硬,直到变成一具死尸,他的呢,则是一旦被咬,全身上下都会发热出血,直到血液流干……”
她再点一下魔杖,吉迪翁的躺椅旁边就多了一把相似的椅子,费比安站起来,惊愕地望着她,但下一秒,他似乎就理解了现在要做什么,低声说:“要我怎么做?”
女巫看向飞来的魔药瓶。
“换血,他的血和你的血。两种诅咒本来都非常棘手,但眼下就是一条捷径。”药剂随着她熟练的指挥打开瓶口,各色药液在空中交汇,逐渐变成又像网又像细细的管道一样的黑色东西,两边各自伸出呈针样的奇异液体。咒语继续念诵,费比安躺上了椅子,手上的绷带散开,露出一条青灰如死尸的手臂。
莉莉站在我身边,轻声说:“多厉害,是不是?圣芒戈现在也不安全了,德达洛·迪歌说,有些治疗师故意把药的分量减轻或加重……只要‘某些人’,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师死了,他们就能拿到钱……或者……”她厌恶地皱起眉毛,“他们的家人才会被放出来。
“所以现在几乎没人敢去圣芒戈了,除了走投无路。很多私人治疗师趁机涨价。阿拉斯托上次还抓住一个地下治疗师,他看到无依无靠的病人,就把他们杀了,再把身上有用的东西抢走……”
“天哪。”我低声回答。
“我们偶尔会找擅长魔药和治疗魔法的人组成巡回治疗组。”她低落地说,“但这种机会很少。因为我们,你看,”她指了指普威特兄弟,两人的血在魔药和咒语的辅助下交换,一边红得吓人,一边灰败得看不出是血,“我们伤的人更多。”
“莉莉,”诺特夫人温和地叫她。在我们说话的间隙,她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必要工作,吉迪翁的出血渐渐止住了,费比安的手臂也恢复了一点血色,“过来帮把手。”
红发女巫匆匆过去。诺特夫人向门边走来,她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经过我时,她搭上我的肩膀,轻声说:“跟我出来吧。”
我们走出治疗室,她拉开走廊上一扇看似用作通风的玻璃窗,窗后就出现了一条小路。她走进去,我也紧随其后。
一段不短的距离之后,她再次抽出魔杖点了点面前的墙壁。
墙壁应声开裂,面前出现了一座温馨、典雅的会客厅。不过,旁边还有一道小门,上面有一扇小窗,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对面有一间布置得更加漂亮的小客厅。
“无痕伸展咒。”她走到客厅大窗边,打开一点缝隙让风吹进来,“不合法,不过现在也没有讲合法的必要。两年前,要不是做了暗室,我在谢菲尔德就死了。”
我点点头。她回头笑了笑,指挥两把椅子让我们分别坐下了。
“爱迪跟我说过你。”她说,语气轻松,“你帮了她很多忙,尤其是,最重要的一件……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伏地魔。”
她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所以你不用在意那几千加隆的草药,我很乐意让我仇人的敌人恢复健康,尤其是她还让我女儿从幻想里脱离出来,我和她父亲花了十几年都没做到。”
“非常感谢。”我低下头,轻点一下,随后抬头望回去。
她的眼睛近乎无动于衷,表面看似清亮,实则打量人时带着深邃的审视意味,仿佛还有一种沉思。
“你的毒很有趣。”她突然说。
“那出自一个很有才华的巫师之手。”
“我知道,我表兄的学生,狼毒药剂的发明者给我来过信。”
“他没有采用那个方案。”
“但那不代表他不欣赏他的才华。那个叫斯内普的小巫师走错了路,野心过早地膨胀得太大,却以为能一蹴而就。”她说,“非常不切实际,再也没有比认识的错误更致命的错误。”
“那是野心。”
“爱情比野心更糟,”她冷静地说,“因为它更虚无缥缈,不讲实际。即使实现,得到的报偿也往往比野心少得多,痛苦却比野心更不讲道理得多。”
“也许您说的对。”我声音平静。
她仍然注视着我,我强忍着没表露出任何动摇,只好把注意力投往那双眼睛。于是,有一瞬间,那让我想到了尤金纳德·沙菲克的眼睛,像玻璃一样;但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因为沙菲克的眼睛背后是一团扭曲渴望的影子似的火,那片绿玻璃要么被突然打碎、要么慢慢烧融,而诺特夫人的眼睛背后是一层冰。
室内沉默了一会,从窗缝吹来的风滑过扶手椅、小茶桌、壁炉架和壁炉架上的瓷摆件。一个镀金相框中放着一家人的合影,小女孩被妈妈抱了起来,爸爸在一旁拿魔杖变出各种花样,一只小白猫趴在男巫头顶。
诺特夫人的目光随着我看过去。
“也许的意思是否定。”她叹了口气,“你比我女儿更糟糕。”
我回头看向她,多少有点挑衅,“那就不要劝我,您又不是我母亲。”
“你母亲可不会劝你。”
她突然顺着说了下去,话语同样平静,“我上学时认识她。玛格丽特,最漂亮的女巫,麻瓜出身巫师进步会那个男的和另外一个不爱说话的家伙爱她爱得要死,后来却嫁给你父亲。她在订婚的时候差点和那男巫跑了,是有人去劝她,才把她从深渊拉回来。”
“劝了什么?”
“你母亲还有个妹妹,那时也要订婚,而且爱未婚夫爱得无法自拔。那位未婚夫家很讲门风。要是她跟那男的跑了,这个女孩的幸福也就完了。他们都说她至少爱她妹妹,但我以为她不是爱她妹妹,而是知道她妹妹爱得有多疯狂,她不想背上谋杀的罪名。我有时觉得你们特拉弗斯家的血里简直就像流着那群法国人的狂热。”她说,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情,“同样的杀人案,在英国会被判死刑,在法国却会因为有情杀的因素网开一面……莱斯特兰奇是不是加剧了这种症状?”
真不好意思,我爸不是莱斯特兰奇。
心里这么想,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转回了玛格丽特·特拉弗斯。我不觉得她是我的母亲,但这一刻,由于被划归同一阵营,我仿佛感到有一个轻飘飘的魂灵在身边罩住了我。这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有人没有希求我现在快乐,尽管她实际不在我身边。
“随您怎么说吧……”我轻声说,“感谢您的关心,可您不要惹病人难过吧?我很难过。”
她的目光收回,落在自己的浅色长袍上,她伸手抚平上面的褶皱,而后,抬起头,目光再度与我相遇时轻轻一笑。
“我都忘了你是个小病人了。”她用轻快的语调说,示意我坐过去一些,“过来吧,既然你不愿意听阿尔瑟雅·斯拉格霍恩的话,那就听一听凤凰社的治疗师诺特的话,这才是莉莉带你来的原因。”
她的语气是轻快,而不是亲切,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发现有个人非要在水里溺死后,说一声“那就随你吧!”,但心里也没有多少因为被拒绝而产生涟漪的语气。这样的态度,我不能说非常喜欢,但让人感到舒服。
我拖着椅子坐过去,向她伸出手。
但这时,隔了一间的房门外,突然传来了铃声。
与此同时,伴随叮铃脆声响起的,从楼上迅速传来了一阵楼梯吱呀声,就像有个人正迫不及待地下楼,轻快迅捷,宛如一连串飞快的钢琴升调。
一头白金长发出现在楼梯口,转眼间又到了门边。爱德莱德打开门,先探进来的却是一束花——一束用魔法部紫色公文纸张折成的“花”。伴随访客走进房门,那些紫色的纸花纷纷变成了飞机和纸鹤,随后,在空中巡游一圈,变成了炸开的紫金相间的烟花。
我……我震惊了。
但塞西尔表现得一切如常。他把那张包花纸收起来,塞进了兜里,对爱德莱德一笑。
“你上次说,觉得我们的公文用纸很特别……确实很特别!非常便于施展变形魔法,所以我这次来就带给你看看……”他仿佛很局促,小心翼翼地问,“我没记错吧?你觉得好看吗?”
爱德莱德的笑僵硬了一秒,但她遮掩得比上学时快多了。估计是想借机拿到哪怕一点公文文件的意图破灭了,她侧身请塞西尔走进客厅。
“没有,你没记错……”她回头看了看那些紫金烟花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淡笑,又转向塞西尔,“挺好看的,是哪种魔法?”
“秘密——好吧,其实是我忘了……有太多种了。”塞西尔看着爱德莱德,眼睛在笑时微眯起来,仿佛这样能够遮掩他摹画般的目光。
小客厅里有一张圆木桌,摆放在壁炉边,旁边的壁炉架上满是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如果换了上学时的塞西尔,我怀疑他已经摸出羽毛笔开始推导银鼻烟壶喷带形状烟雾的原理了;但他现在只是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小圆桌边,那些小玩意,他只是瞥了一眼,眼中闪过见到老熟人般的欣喜。
爱德莱德从另一边的置物架上取出一盒巫师棋。我在邓布利多家的一本杂志看到过,巫师棋诞生几百周年的纪念版,新出不到一年。她把它摆上圆桌,塞西尔却愣了一下。
“这是新的套棋。”他好像很紧张,手紧紧绞在了一起。
“是啊。”爱德莱德活泼地回答,“我觉得很漂亮,就买来了。”
“你真的觉得它漂亮吗?”
我的梅林,我震惊了。塞西尔,没有哪个陷入爱河的正常人会像你这么对心上人说话的。
爱德莱德果然挑起了眉毛。我突然想起她以前从不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不满的神情。
“你觉得我的眼光不好吗?”
塞西尔惊醒般抬头,眼睛在碰到她的目光时迅速垂下去。
“不、没有、这非常漂亮、非常好看!”他像回答面试官问题似的飞快说道,“我只是——我只是,啊、唉。”
“我只是也很喜欢旧棋子。”他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语调重新变得温和,“真的,旧棋子就非常好,就像之前一样就非常好。毕竟,巫师棋这种游戏,只要有棋子,有棋盘就够了。而对我来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下棋,也够了……当然,如果你喜欢这样,我也非常高兴。”
他抬头看着爱德莱德,但她只是滞了一瞬,随即,脸上挂起微笑。
“那么你就对我没意见了,对吧?”她坐了下来,轻点一下棋盘,上面立刻翻出棋子,“那就好了!趁还没有公文来找你,让我们开始吧。”
如果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眼前的场景几乎可以说是温馨。带着巧心做成的“花”到访的青年男巫,陪同他一起下棋的、显然经过精心打扮的女巫,她的长发以美丽的弧度落在身前。两人间的壁炉架上有一个插着一枝花瓣还凝着露水的玫瑰的玻璃花瓶。
在此刻,瓶中的玫瑰仿佛耐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轻轻垂下头来,将落而未落在两人的头顶,在窗外渐垂的夕光之中,投下微微的瑰色阴影,光和影都像将要离开玩耍街道的孩童般依依不舍。棋盘上,绘有精工花纹的棋子安静顺从他们的步调,黑白交错,然而和谐。
然而,我却知道。这是一场欺骗,一次利用的尝试,如今仍在延续。现在是魔法部的下班时间,塞西尔必定是一有了空,就匆匆带上几张公文用纸赶来。对关系平常的朋友来说,这时的拜访已有些太晚,而他们两人却都当作平平无奇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事了,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即使费尽心思、匆匆赶来,实际上在另一个人身边也不会能够待上超过一小时,却仍然将之纳入日常的规划,宛如其他的时间都不过是虚度,惟在此几十分钟才能拥有真活。
而再进一步,如此暧昧场景、亲近话语,并没有得到另一个人的反应,却也如点水般度过,仿佛如此便已心满意足,不觉得有任何不得之处。爱德莱德也许只会感到轻松,凡爱过的人却知道,将心投入无回音的空谷,要有何种勇气和忍受折磨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如果不来自于投入者本人的坚韧心性,便只有……爱,唯一能撑起整座空房间的烛光。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原地通过那扇小窗看了许久了,突然反应过来——阿尔瑟雅还要检查,她却一直没有催促我,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提醒我。我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张难以描画的脸上难以描画的神色。
冰霜彻底消融了,那块玻璃连带其后的冰一起化作了海洋般深邃而变化的水,柔情与恼怒竟然可以同时在一双眼中呈现,与之同时存在的还有无限难以言说的情绪。如果要说是对眼前的恋情,那既不是支持,也并非简单的反对。有一瞬间她注视塞西尔宛如注视仇人,却在下一刻又略微软化下来,仿佛一声叹息;而当那双眼睛触碰到爱德莱德,柔软的部分化作担忧,闪光的部分却是骄傲。
虽然难以言喻,但我突然对她有了更多好感;我们只是心的热情不同,而不是她根本没有热情。
我把椅子搬过去,向她伸出手,她回神,对我一笑,眼中的冰再度不易觉察地结了起来。
“……这样的毒影响很深,因为它是用于对付另一种顽毒的……不过,凤凰的眼泪救了你……”她说,“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完全好了……我给你一点药……”
检查魔咒的光收回魔杖,另一边的室内也点上了灯。拜访该结束了。爱德莱德在门边举起亮光的魔杖,塞西尔脱下帽子,轻轻鞠了一躬。在他完全走入外面的夜色前,爱德莱德抖了一下魔杖,杖尖的光团便珍珠一样落下来,又飘在了塞西尔身边。
“我出门就幻影显形了。”塞西尔说。
“我很少出门,你总要给我一个显摆新学的魔法的机会!”爱德莱德回答。
他于是不说话了,走下台阶,那光团飘在身边。然而,在走出庭院前,他又回头望了一眼,仿佛轻轻呢喃了什么。我听不清,但阿尔瑟雅甩了下魔杖,那声本来会消散在夜风中的呢喃就落在了这间影子会客厅里。
“多亮的星啊。”明明是赞叹,声音里却满怀伤感。
突然传来“咔哒”的一声,房间后面的小门打开了,我和阿尔瑟雅同时回头,莉莉和普威特兄弟站在门边。两人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吉迪翁脸上还有些没擦去的血迹,费比安的手臂则灵活自如。
“要走了?”阿尔瑟雅问。
“是的。”吉迪翁说,眉头深深皱起来,“蒙顿格斯……”
“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了,他也回去传话了,不用担心。”阿尔瑟雅起身,我也跟着她站起来,“我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应对那场针对戈德里克山谷麻瓜的屠杀。”
我猛然回头,她沉静地继续,“但不要忘了准备几个直达这里的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