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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只能躲藏的哭泣 ...

  •   “怎么老是你,莉莉,不会就因为你是女人,所以邓布利多就老让你来照顾人吧?”

      “噢,傻瓜,才不是呢。”莉莉笑起来,手里的药剂瓶里,药液晃动着,“因为我是我们之中最擅长魔药的。”

      门口被一片阴影笼罩,我虚弱地看着他们。那是莉莉,莉莉和小天狼星,比我记忆里的长高了一些,变成熟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没有穿校服长袍。看样子,他们已经毕业了……

      肋间突然有什么东西灼痛了一下,我漏出一丝痛呼。

      两个人转过头来,莉莉神情惊喜。她匆匆走到我床边,用手贴上我的额头,一股令人舒服的微凉感觉传来,翠色的眼睛灵动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跟治疗师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身边最好不要离人。”她对我微微一笑,“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疲惫地想,灵魂和身体间像是只有一根快要断掉的细线连着,恍恍惚惚的。莉莉见状,往我身后塞了一个枕头,轻轻让我靠过去。

      我这才有心力去观察这个房间。一个大木柜放在进门左边,已经很旧了;床是非常老的样式,旁边,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的床头柜上摆着绷带、药盒、几个空魔药瓶。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像,一个有着高颧骨、长鼻粱的女人从中看着我们,黑发在头上高高盘起,蓝色的眼睛深邃忧郁。

      也许是我惊讶的表情暴露了想法,莉莉转头看去,又回过头来:“没错,她很像邓布利多——那是邓布利多的母亲。”她柔声说,“这里是他的家……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

      “一年?”在邓布利多家?我脑子晕乎乎的,但没有痛觉。从我……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准确的说,是圣芒戈一周——万灵公墓三天——再到这里,戈德里克山谷到现在。”

      房间里突然响起小天狼星的声音。我回过头,他靠在那个柜子旁边,手臂搭起来,黑发从额前垂下来。

      “大脚板!”莉莉小声说。

      “别阻止我,莉莉。既然她醒了,我看不出有什么‘为了照顾她’瞒着的必要。”小天狼星毫不避讳地说。

      莉莉从床边站起来,似乎想跟他争论,但我开口了。

      “请让他说。”我捏紧被角又放开,维持冷静平稳的声调,“圣芒戈一周,万灵公墓三天?”

      “看,我说什么?她还会追问呢。”他从柜子边走过来,拉过椅子坐到不远的地方,双手叉在一起,仍然直白地看着我,“圣芒戈一周,公墓三天,不管是谁都会好奇的,是不是?不过,是为了谁好奇,我就不知道了。”他似乎皱了皱鼻子,“但我不喜欢绕着弯说话,所以直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愿闻其详。”我冷冷回答。

      我本来不想这么说话,但他这种态度激起了我心里的某种对抗情绪。他毫不在意地点头。

      “那就从你肯定还记得的事情说起。那个订婚仪式。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两个现在还住在烧伤病房的治疗师是被谁害的,不过,反正日报上把你们归为一件案子,说这是一次‘食死徒的性质极其恶劣的阴谋’,专门针对法律执行司司长和——古老高贵的莱斯特兰奇家族。”他顿了顿,嘲讽一笑,“你不觉得真有意思吗?哈!别着急,还没说到你呢,不过马上就是了。

      “你求了救,邓布利多把你送去圣芒戈。但几天过后,你还是死了,因为圣芒戈没有你那种毒的解药,凤凰的眼泪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差不多开学的时候,雷思丽·莱斯特兰奇被埋在了伦敦的万灵公墓。”他故意补充一句,“单独的墓地,周围一座坟也没有。因为莱斯特兰奇不要你,克劳奇家也不收你。

      “三天之后,凤凰社的一位成员挖开坟墓,把你送到这里。”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求邓布利多让你走,你肯定知道什么,而且没准还是个大阴谋,是不是?看来你把伏地魔大人的计划给毁了,那你怎么可能不死呢?所以,过了几天,他让我们的人给你喂了一副假死药,伪造出你死了的假象,再把你送到戈德里克山谷来接受治疗。”

      我定定看着他,等他的下文,他却不说了,懒洋洋地看着手指。

      我等了一会,开始在被子和枕头边摸东西。没有摸到,我忍着痛转身,往床头柜边弯腰。

      莉莉打断了我:“别动!……你要找什么?”

      “谢谢,我的魔杖。”

      “我来——大脚板!”

      “别这样,莉莉。她肯定不是要找魔杖。”小天狼星拦住莉莉,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只是想拿它喊一声‘报纸飞来’,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被抓了,是吧?”

      “既然你知道,还要在我面前说话?”脖颈后那块皮肤又有些灼痛感了,我忍着痛用刺人的冷淡语气回答,“你非要引起我的注意,又这么对待我,我只能觉得你是来拿我寻开心的。我请你离开。”

      “寻开心!”他重复了一遍,“寻开心!”他尖锐地笑了一声,“谁要拿你寻开心?我只是看不得别人干蠢事!我说了那么多,你有一个字在意邓布利多为你做了什么吗?你有想过那个把你挖出坟墓带到这里的凤凰社成员吗?——没有,你只惦记你那个疯子男朋友,你自杀也是为了他,是吧?你只惦记他有没有被怀疑!雷思丽·莱斯特兰奇,你真是我见过最斯莱特林的拉文克劳!自私……愚蠢……”

      “西里斯·布莱克,不许说了!”

      莉莉出乎意料地叫起来。她几乎是恼火地走过来拉开床头柜,拿出我的魔杖,递过来,转身面向小天狼星,“你就是这个毛病,别人的心情你一点也不考虑!你也想哪天一起床就听到别人说你是布莱克家出来的,是吗?真不好意思,就算你想,我也不许你对别人这么说话!”

      “莉莉!”

      “安静!”她警告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回过了头。

      她轻轻凑近,头发蹭得我有些想别过脸,“我知道你在乎什么,别担心,那个人……”她停顿了一下,但语气依旧是安慰的,“非常好。”

      她似乎想伸出手,但很快缩了回去。我又把脸别过去一点,假装撩头发,把眼底那点湿润擦掉了。我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小天狼星说的话,但眼里的眼泪让我更生我自己的气了;而莉莉把它们柔软地逼了出来。勉强擦掉那点眼泪,我握住面前的魔杖像小孩子转树枝一样转起来,心里默念山毛榉木、山毛榉木、凤凰羽毛……

      跟那根魔杖没有一点关系……我还想有什么关系?

      眼睛像先前看着太阳一样发起疼,我连忙眨了几下眼睛。

      这时,莉莉已经退开了。她把魔药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小天狼星身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透过头发的缝隙,我能看到她拉了拉小天狼星的袖子,让他跟她走。

      他耸了耸肩,往我这里一瞥,轻快起身,那动作像是在说“行吧,就这样!”

      我回过头,低下脑袋,握紧了魔杖。

      “我不会让你们照顾很久的。”我抬头看过去。他们转过身。

      “那是当然。”小天狼星率先回答,“凤凰社也没空照顾一个不是残废的成年女巫。”

      他跟我显然没什么好聊的。我径直转向莉莉,“凤凰社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吗?我决斗还不错,等我好一些了,我会去战斗的;现在的话,我还能熬魔药、照顾草药……”

      我就像曾经面对owls的考官一样一动不动地说,“生死水的调配需要注意瞌睡豆的处理,生骨灵要准备经过三个满月夜的魔鬼藤,而魔鬼藤的……”

      “噢,嘘——安静。”

      莉莉在说话时走近了我,最后几句话被她阻止了。

      “如果你现在好好恢复,就能让一个凤凰社成员不用费心她怎么调制魔药了。”她拉起我的手,露出鼓励的笑容,“其他的事,我会告诉邓布利多的。”

      再也不指望得到比这更好的回答了。我对她感激一笑。

      后来将近一个月,我都住在邓布利多家里。他本人没有回来,我想他也许平时也不怎么回来,这几乎可以看成一间空房子。时不时的,莉莉会带给我一些凤凰社有关的消息。

      斯内普毒药最后的影响渐渐消失了,我尝试在魔法的帮助下复健。躺了将近一年的身体僵硬又不听使唤,我几次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手臂没什么支撑的力量,不得不用咒语把自己飘起来,勉强扶稳墙壁,再走一遍。

      能够自如运用魔法的第二天,我拜托莉莉给我带了一本《教你变出一桌美味盛宴》,从零开始学习家务魔法。结果却是邓布利多的厨房被乱飞的土豆皮和番茄皮淹没,好几颗包菜只剩下了一点菜叶子尖,其余都和垃圾不分彼此;我的几件袍子在旋转的泡沫咒和绞干咒里,打成了一个根本解不开的水淋淋的结;那个炖着番茄牛腩的汤锅更是在灶上炸开了,惨不忍睹的焦糊物体和深红的汤汁挂得到处都是,我战战兢兢探头回去,里面几乎像一个凶案现场。

      ——原来煮菜不是炖魔药?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压抑着恼怒和惊异的声音。我回过头去,阿不福思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几个装着胡萝卜、土豆和南瓜包菜的大布袋,灰色胡须脏兮兮的,掩盖了同样不太干净的袍子。

      “做……做菜。”

      “你在浪费。”他一针见血,肮脏镜片后的蓝眼睛锐利地扫过来。我缩了缩脖子,把整个厨房清理干净。在这期间,他在沙发上坐下了,一语不发。

      我打扫完,打开橱柜,里面只剩下了半个胡萝卜。台子上还有一点没用完的牛肉。从早上就没吃东西的肚子一阵痉挛,我悄悄回头,瞥了一眼阿不福思腿边系紧的口袋,在袍子上擦了擦手,走过去。

      “我……我可以给钱。”我说。

      “拿什么给?”阿不福思看也没看我,“你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

      “给凤凰社的服务……”我干巴巴地说,虽然我记得戴维斯留了一笔遗产,但我不想用它,“如果你需要我的能力的话,我也可以……”

      他突然哼笑一声,“阿不思救了你的命,现在你说为他的凤凰社服务要收费吗?”

      “我——我需要生活,我不能饿死了去给凤凰社服务。”我狠下心说,“拜托,如果你觉得这不行,你可以给我一些别的工作,我还可以还上之前带来的麻烦……”

      我说话的时候,他起身走进了厨房,看了看焦黑的汤锅,又踢了一脚那个装着菜叶和土豆番茄皮的大垃圾袋。说完之后,他明亮的眼睛审视过来,片刻之后,他的胡须抖动了一下。

      “倒还不傻。”他说。

      他抽出魔杖,把那个袋子悬浮过去。随着他状若无意的动作,那个布袋解开封口绳的同时,里面的蔬菜就挨个排队飞了出来。在老人无声的指挥下,番茄还没进锅就变成了涌出汁水的番茄块、胡萝卜躺上菜板时已经是胡萝卜丁、包菜在空中转体的过程中分成了菜叶。

      我看得目瞪口呆,他随手一挥点起炉灶的火,汤锅在他手里简直像孩子一样乖巧。

      “过来!”他把我招呼过去,魔杖从火焰边抽了回来,“别以为在学校学了几个变形术和魔咒就能做出饭来,连续施咒技巧就是个娃娃玩的玩具!”

      “啊——是!”

      我赶忙奔过去,手忙脚乱地接管了那团火。一边掌握火焰的温度,一边被阿不福思时不时叫去处理胡萝卜丁。他见缝插针打了两个鸡蛋到碗里,用眼神示意我等火焰温度稳定就抽出空来打蛋。控制好温度,碗里的蛋液接着在轻度旋转咒的操控下飞转,正当我有点骄傲于没把蛋打飞出去的时候,一声招呼下他又抛来三个没剥皮的土豆。

      “旋转咒有惯性,谁让你一直盯着了?”他看了一眼那碗蛋液,“三秒之前就能停手了,这三个土豆削皮——别用切割咒,用分离咒,”他拿魔杖敲了敲手里的一个番茄,番茄皮应声而落,完整得像一个略微干瘪的番茄掉了下去,“拿切割咒削土豆,你去开饭店不到一个月就会破产。我有几个胆子雇你工作?”

      我一边敲土豆,一边在头发的遮掩下扬起嘴角。番茄土豆牛肉做好了,我把它和鸡蛋饼一起端上桌,又用两个碗盛起来。我坐下的时候,在另一边拉开一把椅子。

      “我吃过午饭了。”阿不福思说。

      “没关系。”我抬头一笑,“如果我以后想去您那里工作,就要证明一下我做的菜还不差,对吧?”

      “别犯傻了,孩子,你以为一个死人出现在后厨不会给我惹麻烦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拿起碗里的调羹。他舀起浓汤,尝一口,扔了回去。

      “还行,饿不死了。”

      我也尝了一口,差点呸出去:盐放多了。肯定是漂浮咒的力度没控制好。对面的老人瞥了我一眼,接着,我余光看到他浓密的胡须不引人注目地、连续地抖动起来。

      阿不福思带来了整整两周的菜。我继续学着家务魔法,却发现它们有的甚至比决斗魔法还考验巫师对魔咒的精准掌控。我不能不想到答应为凤凰社而战的诺言。我已经很久没有决斗过了,技艺生疏。既然要战斗,如果不想死,只能从现在开始锻炼……

      ……

      在魔法练习之中,我也不断试着做点新菜,再把自觉还不错的寄到猪头酒吧。阿不福思给我回信,一句话没说,只有一个装干酪、面包和葡萄干的包裹。

      什么意思!我拆开包裹的时候苦恼地想到。吃我做的饭还不如去啃面包?

      我就不再寄了。

      过了两天,门口响起敲门声。我正试着同时控制火焰、分离咒和分裂咒,说了声“请进!”,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活泼陌生的女声。

      “我们可没有邓布利多家的钥匙!”

      我放下锅碗瓢盆,擦了擦手就奔出厨房。打开门,一个卷头发、大眼睛的女巫站在门外,身边有个正在对着空中一张羊皮纸挥动魔杖的短发女巫,旁边还有一个红头发的男巫凑近了,似乎想要让她别再写报告,他们身后,还缀着一个塌鼻梁、眼睛充血,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很可疑的男巫。

      “蒙顿格斯!不是让你用守护神去给阿不思报信吗?”

      可疑的男巫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短发女巫,“我……我报了啊,梅多斯。”

      “费比安刚刚让我给魔法部的报告多加一句话,说阿不思总会回他们信的,但劳烦他们不要看到邓布利多家有什么动静就想着冲过来……你现在告诉我你给阿不思报信了?”

      蒙顿格斯在多卡斯·梅多斯的注视下鹌鹑似的缩了下去。而那个卷头发的女巫对我露出微笑。

      “爱米琳,爱米琳·万斯,凤凰社社员。”她的笑容充满活力,“我们来戈德里克山谷调查,也来看看你。”

      “还有你寄给阿不福思的那种布丁——噢,梅多斯,别看我——我不信你们幻影显形过大半个英国都一点不饿!”

      蒙顿格斯刚抬起来的脑袋又在多卡斯的注视下缩了回去,但这次他的脖子往我这边转了转,显出一种属于无赖的硬气。我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阿不福思寄来的干酪、面包和葡萄干到底是给谁的……

      我失笑一下。没准我的猫头鹰到猪头酒吧的时候凤凰社正在那里开小会吧?

      爱米琳和费比安都瞪了蒙顿格斯一眼,但他们中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起来。

      我倚在门边往里让了让,把门开得更大了。

      “我刚好在试新的菜式,如果你们有兴趣尝尝的话,请进来吧。”

      爱米琳眼睛一亮。

      我自觉做的菜并不好;但餐桌上的煎肉排、土豆泥和布丁还是被凤凰社员们一扫而空。他们一边吃,一边说笑,而且永远不会忘了在说笑的间隙,极其自然地加上一句“噢,这个还不错!”,又起身叉起一块馅饼放到自己盘子里。

      蒙顿格斯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刮了半个布丁到盘子里,被多卡斯在桌子下踹了一脚,眼里涌出泪来,却还是护住盘子,低头默默咀嚼;爱米琳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还有没有炖菜,在我指指厨房之后就端着碗溜了出去;费比安吃得很快,而且不怎么说话;他旁边的多卡斯仍然时不时看一眼那份写给魔法部的报告,但从来没有挑错哪盘菜,目光和我交汇时,还会抱歉一笑。

      “明天必须交。”她说,“但你做得真好。”

      爱米琳端着炖菜从厨房回来,闻言也对我飞快点点头,卷发在脸边活泼地跳动。

      “我上次坐在餐桌边还是好久之前在莫丽家呢!”她坐回餐桌,“你不知道,食死徒和他们的怪兽有多能跑……沼泽、丘陵、山地……”

      “城市也有的。”费比安点点头,“不过金斯莱告诉我他为了追踪他们吃了一周的炸鱼薯条。”

      “他还有饭呢。”蒙顿格斯忿忿不平,“那我在下水道捡了两块饼干才没饿死算啥啦?”

      “算你倒霉。”多卡斯冷静地说,“要是你没临阵脱逃,跟大家在一起,怎么可能被逼到下水道去?”

      “我反复说过了,我不跑,那下索命咒就打到我身上了!”

      蒙顿格斯似乎还想争辩,但爱米琳欢快的语调毫无痕迹地打断了他;她又盛了一块布丁,让所有人趁现在多吃一点,不然“莱斯特兰奇小姐的招待算什么呢?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餐桌间沉默了一会,接着,费比安笑了笑,梅多斯也把报告纸收了回去。

      这餐饭结束的时候,我在门边看着他们出去,爱米琳突然回过头,那双褐色眼睛眨了一下。

      “你介意我们时不时……拜访一下吗?”她似乎有点紧张,“噢,我们也可以去找詹姆和莉莉,但是,啊,他们跟我们一样……”

      我低头,然后抬头,对她笑了笑。

      那之后,凤凰社成员几乎是时不时就到这里来。起初是爱米琳、蒙顿格斯跑来蹭饭,他们来去匆匆,几乎是吃两口馅饼或布丁,就不得不出门,接着门外就传来“啪”的一声爆响;再往后,有人带来魔药原料和一些制成草药,匆匆交给我,说一句“不好意思,在这里放一段时间”,就提起兜帽幻影显形;埃菲亚斯·多吉来探望了一下邓布利多的房子,他在房子后面的花园转了两圈,突然兴奋地跳起来,指着一丛花告诉我那是他上学时送给邓布利多的种子,真没想到长了这么多!

      八月中,莉莉又回来了一趟,她带来了原先的魔药。她抱歉地告诉我,她之前必须去小惠金区布施防护魔咒,因为有消息说食死徒可能盯上了她父母。我连忙说,没有关系,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需要人照顾。说这话时,她看了一圈房间的陈设,角落里摆着的一盆埃菲亚斯的花,还有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角落落尘的桌子,露出笑容。

      “很高兴……很高兴看到你过得很好。”她说,一只手指绕了绕头发,“嗯,我想,只是看错了一个人,我也有过的。”她握住了我的手,柔软的触感从那里传来,“但我们永远拥有希望,不是吗?”

      是的,不错。我脸上露出一个相同的笑容,心里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笑。这就是她喜欢我的原因,她认为我们是一路人。的确,我们永远拥有希望,但那只不过是支撑着我继续待在这里的理念,所有这些鲜花、笑声、招待凤凰社成员的餐食,只不过是我知道做什么是正确的,应该的,必要的,但那和我开不开心没有任何关系。

      不,我并不开心,即使为他们的胜利感到快乐,那快乐也会像水融入大海一般很快消隐无踪。我仍然记得自己听到他们说起在荒野和城市间追踪食死徒过程中那永无止境的疲惫饥饿时的抗拒,还有最终抓住他们那必经的惊心动魄的战斗、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决斗时,我手的颤抖;我仍然记得发现那些草药几乎都是一些处理致命伤口的魔药原料时,心里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在这里的几周中,曾经有一个晚上,我听到外面传来连续几声的爆响,接着打开门,就看到几个人扛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凤凰社成员匆匆跑来。他浑身是血,一只袖管空荡荡的,被放到沙发上时,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帮忙处理完了伤口,我帮忙照顾了病人,但我的心在发抖。凤凰社社员们互相安慰着,鼓舞着,他们说,想想这次拯救了多少无辜的人吧!我们的战斗是正确的,有意义的。在那时,我一个人悄悄走出了房门,走入暗夜,看着山谷外满天的灿星,夜幕之下它们闪亮着,覆盖了整个苍穹,空气中传来草木的清香,远处隐约有河流的声音作响,我突然感到自己孤立无援。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我知道得非常清楚;但同时,我也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我并不快乐,甚至有点想哭;如果他在这里,也会理解我的不快乐。莉莉说的不对,她的看错和我的看错并不是一样的东西,她失去的是一个朋友,我失去的是半颗心,以及绝大部分战斗的理由。说到底,被扼杀那份热情以后,眼前的世界不过是一些形形色色的影子。他们已经无法使我感到激动。我全部的热情有他才会存在——即使我心知肚明那是错的。这里没有人会原谅我的错误。那天,我站在黑夜里握着手臂,没有出声地流眼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只能躲藏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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