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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纸边谈话” ...

  •   我匆匆跑到司长办公室门口,对那些上来检查的人挥了下手里的通行证明,就钻进那扇沉重的红木门。

      办公室没人。而里面下的雨——梅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来修了。

      是暴雨,特大暴雨。整间办公室简直就像在经历一场风暴:墙纸烂糟糟的,挂饰不是打歪了就是打掉了,全都凄凉地浮在地板的水上;几十个红盒子和里面的文件湿漉漉地乱成一团;大办公桌和几个立柜已经隐隐约约有漂起来的趋势。天花板上深黑的雨云还在不停翻滚,靠近的大灯剧烈闪烁,显然酝酿着一场雷暴。

      我倒抽一口凉气,捡起一副被雨水冲下来的相框,赶紧找了个最近的柜子放上去,就抽出魔杖。

      “云咒撤回——”

      最靠近门边的一片云有了消散的迹象。我有了点信心,接着对准那几朵隐隐露出银色雷光的雨云。

      “云咒——”

      “狂奔的戈尔工啊,他们终于知道给司长办公室派个懂行的人了!”

      一个含着极度愤怒和狂喜的声音突然从被水泡了个透的沙发后面传出来。我手抖了一下,对准那片雷云的杖尖歪到一边,咒语扑了个空。

      “看什么看,干你的活!”

      那人从沙发后露出脸,恶狠狠地喊道;此时那片雷云终于酝酿出闪电,一道雷光以不及掩耳之势打过去,劈了他个猝不及防。

      我愣了愣,撤回那几道云,连忙过去把他翻起来。只要不是黑魔法,巫师被雷劈了一般没什么大事,只要人没晕过去就没有大碍。

      “坚持住!呃……”我勉强从他胸前烧焦的铭牌看出几个字母,“法律执行司……让特先生!”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黢黑的脸上,那双棕色眼睛射出愤怒的火光。

      “你曼德拉草的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他叫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嘲笑司长的首席助理——”

      他突然眨巴了两下眼睛。我看着那张焦巴巴的脸,没来由地觉得他有点眼熟。

      “莱斯特兰奇小姐?”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人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是弗兰克·瑞特。”他热切地说,“送司长的儿子上学那年,我们在国王十字车站见过的!”

      我还没说话,一道炸雷响在办公室,他尖叫一声,飞速躲回了沙发后面。

      “您的魔法太棒了,这间办公室就交给您了!”

      *

      我处理完了整间办公室的暴雨。期间弗兰克一直躲在被水泡胀的沙发后面(据他所说是在抢救文件),每当一片黑云消散,他就像魁地奇球迷看到支持的球队进球似的振臂欢呼,直到我实在不好意思才作罢。

      他的话实在很多。我们在暴雨后的一片狼藉里挨个检查各种文件(这些东西施了特制的防护魔法,普通咒语根本派不上用场),又到处把散落的装饰杂物复回原位。就这几分钟,我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不长但“非常丰富”的三十几年人生:在校当过级长,曾获“年度最受欢迎学生干部”奖和“羊皮纸公文书写艺术大赛第一名”(可能还有其他奖项,但我忙着扶起一个翻倒的立柜,没听他喋喋不休),高分毕业于拉文克劳后就进了法律执行司,二十五岁就跻身某某办公室主任的助理之位,战争开始时恰逢升职,一步登天至时任司长克劳奇先生的首席助理之位……

      我气喘吁吁地把一个戈尔工石膏头像放上立柜,弗兰克此时正把几个玻璃酒杯和一个木制礼盒码进最角落的柜子:“我不会说自己干得特别好啦,嗯,但比其他人优秀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司长从来只会说‘闭嘴,弗兰克’……他知道助理秘书最好保持沉默。哎呀,我也知道,但一直以来做这么好我也很难受的嘛……今天见到您真是太好了,”他回过头眨眨眼,“跟您说说话总没有大碍,梅林在上……去哪里找一个像您一样好心又厉害的女巫,没有您,这些文件可全都毁了。”

      “‘云咒撤回’是owls考试的一个考点。”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我刚考完,记得也很正常。”

      “您都六年级了!”他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的,热情洋溢地说,“还记得这个!说实话吧,我好多年没用过幻影显形之外的咒语了。”

      那里传来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我从桌上的一面小镜子里看到他走来走去,在一滩泡烂的文件前一筹莫展,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掏魔杖。

      我连忙把镜子扣下来,假装忙着整理眼前的司长办公桌。

      按道理说这不应该由我来干,但弗兰克非说“是莱斯特兰奇小姐的话完全没问题”。我则倾向于他只是不想自己干:要归位到这张桌子上的东西太多了。墨水瓶、回形针盒、羽毛笔架、零零散散的标准制式文件袋、外面用金色标识打着“紧急”字样的小文件盒、用银色字样打着“次紧急”标志的中号文件盒。还有好几个叠在一起的绿色文件盒,没看到标志,只在盒口有一排牙齿似的菱形。

      “弗兰克?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又苦恼地盯起地上的文件。

      “司长的碎纸盒。”他说,“要是文件上全是废话,他就扔进去,第二天只要那个人敢走进办公室,这些碎片就会冲出来给他们脸上留下一口。”他又得意地补充了一句,“进司以来好多人都被咬过,就我没有。”

      我摆盒子的手一抖。那我上个暑假寄到克劳奇家的垃圾邮件……

      嗯,以后绝不能轻易进克劳奇先生的书房。

      几个文件盒、文件袋以及其他东西都放回了原位,一个灰色的尤里克·甘普半身石膏小像被弗兰克放在桌角,几支铁灰色羽毛的羽毛笔搁在一个没有装饰的架子上。我扫视了一下这张显出冷峻严肃气质的大办公桌,突然注意到正对座位的空位有些显眼。

      一般来说这儿应该有点东西。我试着比划了一下。比如利奥波德和布莱克家奥赖恩的书房:利奥波德摆了一尊小渡鸦展翅像,奥赖恩则是面通透的魔法小镜子,可以看到后面,但换一个角度,就倒映出布莱克家那张家谱挂毯。

      我左顾右盼,注意到门口的地毯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精巧小匣子。施一个飞来咒,它就飘了过来,轻轻落在空位上,里面的一叠羊皮纸漏出来。

      但我看了几眼,还是觉得不对——空缺的位置不是很对得上。我又环顾一圈办公室,突然注意到门口立柜上有副相框。我试了试飞来咒,没用,只能过去拿过来。

      相框显然施了水火不侵咒,只有外面的玻璃被水模糊了一点,但不知为何黑乎乎的。我把它放上那个匣子,轻轻擦掉上面的水迹。

      在擦拭中,那黑色的表面褪掉了,露出相框里的东西:

      那是一小角有着公文登记簿边框的羊皮纸,年份之后,两个笔迹一个刚利、一个柔和地签着名字。

      克劳奇先生和安妮夫人的婚礼签字。

      我从玻璃面的反光看到自己怔了一下,笑起来。

      相框在匣子上还有点不稳。我扶了一下,但里面的东西在摇晃后又变了——玻璃里,婚礼签字的复印件淡去,另一张印有圣芒戈医院圆章的纸浮出来。年份和日期之后,一个手写的名字边印着一枚婴孩的小指纹。

      一张出生证明。

      我下意识凑近了一点。这时,那底下匣子里的纸也有几张彻底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纸中间还有大量的空白,但书写者就是要在纸张的侧边密密麻麻地挤着。

      【阿尔瓦·沙菲克先生和我已经非常熟悉了。我认为和他说一些私事已经不会太显得越界,我的意思是,人不可能是一座阿兹卡班岛。

      听到我带来的消息,他祝贺了我。我们开了一瓶办公室的香槟。

      “如垂老的暮年重获新生……冷却的血又回复温暖。*”他注意到我的脸色,补充道,“当然,你还很年轻。”

      我没有说话,但是点点头。过了一会,他跟我说起关于沃灵顿谋杀案的安排。出于怀疑,他会去那边做一个秘密调查,大概在十月下旬。

      说到最末的时候,他看着我,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希望他一切健康。”

      我告诉他,我们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呢。他埋头喝了一口香槟。】

      我兴致勃勃地又翻了一页。

      【忙得不可开交。处理大伦敦区的几十起异常报告已经让人焦头烂额,沙菲克先生和我还在讨论怎么安排对它们的调查和原先提上日程的沃灵顿,老文印员西尔维亚又跑进来,非说如果我们上班时间能喝酒,她凭什么不能喝茶。

      沙菲克先生竭力把她安抚了出去。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我不能不认为把她打发到这里是其他司对我们的仇视行为。

      回来的时候,沙菲克先生让我给他一份法律执行司全部成员的名单。】

      中间的记录是一些阿尔瓦·沙菲克的秘密行程——这位主任似乎偏爱亲身调查。我飞速扫过那些记着时间地点和交通工具安排的密密麻麻墨迹。

      【我和凯特尔伯恩先生的私人助理韦塞尔就西尔维亚交换了意见。我们看法完全一致。韦塞尔的言辞比我更加激烈。

      我问了他凯特尔伯恩先生关于异常报告的安排。他一副担心样,生怕我们不能巧妙错开这两人的行程,第二天日报就会刊登两位执行司要员街头斗殴的画面。

      但愿没人过分提拔他。我们“私下交流”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我又翻过几页,里面洋洋得意地提及了魔法部助理秘书们私下交流的种种。一条消息似乎要在他们之间绕上一大圈才会报给各自的长官,有时他们比自己的长官还要先知道某些法案的进程。

      【如我所料,今天早上一来,沙菲克先生就给了我一份草案,涉及法律执行司的人员变动。

      我在翻页的时候怀有极大的期望,但它不能说很好地满足了它们。

      “你有什么意见吗?”沙菲克先生问。我当然不能说出我的指望。

      但他还是看出来了,笑着让我再往后翻。我原本以为能看到撤销文印室的决定,但不可置信的事发生了——我得到了升迁!除了现在的司长,还从来没有人升得像我这样快!

      沙菲克先生恶作剧得逞一般笑倒在椅子上。笑完以后,他擦擦眼泪,说道:

      “你今天的表情太有趣了,弗兰克!”】

      一只手突然夺走了那个匣子,手忙脚乱地把几张露出来的纸揉成一团;我抬起头,弗兰克的棕眼睛心虚地望过来。

      “这是什么?”我问。

      他有一会看上去不想回答,或者想着找个搪塞的理由。那双眼睛这里望那里望,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这是我的私人日记!没有一个助理不这么做,莱斯特兰奇小姐。”

      “我会给司长先生写一封私人信件询问这个传统。”

      “不、不!”他连忙摆起手,“您千万别这么做——梅林啊!我说、我说!”他拿出那个匣子,深吸一口气,“我们管这个叫‘纸边谈话’——我们助理秘书在写纪要时总要再垫一张纸在下面速记——这就是个无害的补充说明、补充说明!——至于长官们的行程,梅林,您要知道,有些时候长官们最好不知道某些事情,听我们安排就够了——我们总要留个档啊!”

      “你们这些‘私人记录’——”我撑着桌子提高声调,“现在在打仗!你不知道这东西要是落进某个食死徒手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紧紧捏住揉成一团的纸,睁大眼睛:“不会的,怎么会呢?没有长官知道我们的私人日记,我们之中更不可能会有间谍——您要知道,魔法部的工作就是我们的一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大部分家人甚至都不能离开魔法部的监管范围,我们怎么可能做间谍?”

      “夺魂咒、摄神取念——”

      “我们私下有专门的记忆存取处……这也是纸质留档的必要啊。”

      仿佛无懈可击。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在跟魔法部整个助理秘书系统的传统作对,而它们恐怕早就经过了一代又一代各怀心思的官员的加工完善。弗兰克站在那里,依旧拿着那只外表毫不起眼的小匣子,上面有个焦黑的锁,如果不是他被雷劈了、又被暴雨吸引了全部注意,我可能甚至发现不了这个东西。

      我揉了揉眉心。

      “我当作没看见。弗兰克,但是,我警告你——不管你听不听——现在这绝对是个危险的传统。”

      他肩膀垮下来,长长出了口气,把小匣子小心装进了袍子口袋,又拍了拍它。

      室内安静了一会。我低头放好那个装着婚礼签字和出生证明的相框,弗兰克的声音却又响起来。

      他捏着下巴思考道:“唉,好吧。说实话,我们有个同僚跟您有一样的意见。从沙菲克、凯特尔伯恩、麦克莱尔德先生和米菲利特女士遇难之后,他就再也不写这个了……”

      我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谁?”

      弗兰克无可奈何似的摇摇头:“奥斯维德·诺特先生的新助理,塞西尔·加德纳。”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们都知道他这里有问题。”

      我手一抖。相框掉在地上,弗兰克发出一声惊叫。

      法律执行司的走廊迅速后退,几只印章红鸟尖叫着扑开,历代出众巫师画像掀起假装瞌睡的眼皮。金色通行证明一闪而过,几个守卫全都让开,我心神不宁地推开那扇挂着“奥斯维德·诺特”铭牌的办公室门,里面暗色华丽的装潢里却没有任何塞西尔留下的痕迹。

      什么叫……“留在本子上的人来索我的命?”……“别留任何记录”?

      一只监视眼嵌在打开的门上,眼中仿佛流露无声的嘲笑。我关上门匆匆跑出去,一直到最外的走廊上,却仍然觉得脚下不稳。哈罗德·敏坎部长的竖幅高挂在墙壁之上,那双眼睛不带感情地注视着下面来往奔走的密密麻麻魔法部职员。我在一个楼道口停住,撑上旁边的栏杆。脑子里除了上次所见愁眉不展、神情几乎痛苦的塞西尔,尤金纳德·沙菲克的影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

      “他要是善加利用,可是一把好工具——”

      “是的,当然啦,麻瓜们的有些工具很有趣!”

      一个声音从楼道下面传来。我惊异地回过头。

      一个红头发、穿着执行司制服袍的男人从楼下走来,一边顺着墙往上走,一边回头跟身后的两个人说话。

      “就比如上次塞西尔送给我的那两个插座,你看!”

      亚瑟·韦斯莱兴高采烈地拿魔杖在空中划了几道,一串火花就勾勒出几张电路图。火花映在下面爱德莱德的琥珀色眼睛里,让她眼里仿佛跃动着宝石般的光泽。她耳边的小宝石挂坠也闪烁着相映。

      她专注地仰望着它,片刻后露出笑容。

      “有点像罗克曼婷毒木的切片。”她兴致勃勃地说,好像还想补充,“我妈妈做帽子的时候会用到它的纹路……”

      “罗克曼婷毒木?”

      塞西尔抱着一堆文件和韦斯莱先生一起盯着那几张电路图,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噢,当然!靠根系奇偶决定毒性的植物,算术占卜讲过的——我又忘了!又是个新问题!”

      他一拍手就要扔掉文件。胸前兜里飞出秃毛羽毛笔,他掏出小册子撕下一页画起来。爱德莱德被突然打断,怔了一下,看到开始绘画的塞西尔,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在我走过去之前,她上前扯了扯塞西尔的袖子。

      “今天太冷了,塞西尔。”她抱怨道,“为什么魔法维修保养处不能让这里一直都是晴天?”

      韦斯莱先生看向窗外的连绵阴雨:“我记得他们在抗议法律执行司借调了太多人……”

      我几步下楼向他们走去。韦斯莱先生摇摇头,目光忧郁地注视阴沉沉的魔法天空;爱德莱德则终于让塞西尔侧目看她。

      但我还没走到跟前,一阵冷风突然从窗缝钻进来,她没扣好的长袍一下被吹开到了一个她显然也没准备好的程度。

      我和塞西尔一起低头看向那个从她袍子内袋掉出来的小银相盒。精致的盒盖摔开,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从相片上冷冷抬头——

      “咔嚓”一声,爱德莱德的鞋尖踩住了青年里德尔的影像。下一秒,她再一用力,盒盖就扣上了;我们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捡起来的。白金色头发如瀑落下又升起,弥散出一股淡玫瑰花香。

      “我父亲的照片。”她低着头掩饰住发颤的手,把小相盒放进袍兜,声音中装出的冷静既粗糙又笨拙,显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匆匆找补,“……阿兹卡班囚犯的照片不适合出现在法律执行司,是不是?”

      我差点噎住,连带拽塞西尔的手都松开一刻。他没有说话,看看扯住他袍袖的我,又看看爱德莱德,眼睛停在她身上。片刻后,他微微一笑,收起羽毛笔和草稿纸。

      “没关系,请放心,我什么都不记得。韦斯莱先生也不会在意的。”韦斯莱先生突然被提及,茫然地看过来,但塞西尔已经转向我,露出一个久别的笑容,“小莱莉!我这几天不在原来的办公室,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他一直说。但我拉着他径直走下楼梯,绕过一条走廊、一个拐角,推开两扇木门,走过好几间微微敞开的办公室,一直到一个无人的扫帚间外。

      随着我的沉默和廊道越来越深,越来越没有人声,他语气中的欢快逐渐消失,越来越少,最后,化作一个拉住我衣袖的手的颤抖。

      我转过脸,正想说话:“奥斯维——”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年久失修的扫帚间被狂风吹开,所有被废弃的扫帚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一杆杆打到我们身上。塞西尔脸上的肌肉颤动着,那双黑眼睛好像一个流浪街头之人的眼,正无助仰望一场摧毁他最后栖身之地的风暴。

      他手里的文件全都落到了地上。

      雨水不止息地打到我们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能声音颤抖地说话:“他有你的……你的……记录?”

      他低低地回答:“啊。”

      他突然捂住了脸、遮住了整个面容。那头栗色卷发被雨打湿,宛如即将被斩首的囚徒般低下去,黏在脸上。光线昏暗,我只能看见黑色的水迹不断从他的发间、指间、耳边,流淌下来,流进法律执行司制服的长袍领口,宛如血迹一般流下,沾湿了胸前“奥斯维德·诺特办公室助理-塞西尔·加德纳”的银色名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纸边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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