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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讨他欢心 ...

  •   圣诞节越发近了,礼堂逐渐挂起了亮闪闪的各色装饰,天花板也变成了飘雪的天鹅绒般的夜空。

      也许是受节日气氛感染,让级长和教授们头疼的打架斗殴近来少了许多。尽管时不时还能听说一些“健全教育会”的人和斯莱特林们冤冤相报,但总的来说,至少四学院沙漏里的宝石很久没有再降到令人发指的地方。

      与之相对的,晨星会的氛围越发热闹欢乐起来。有时候,下了课,好几个人会往我的教案本上扔家里寄来的糖果或零食,有一次我还发现了小天狼星留下的巧克力(他们又开始“为布莱克老板的健康干巧克力!”)。

      巫师棋发烧友二人组找到了不少补习课后的棋友,还没来得及高兴,发现死对头高布石俱乐部也混迹晨星会,悄悄跟他们抢人,那间活动室差点爆发一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骂战。

      还有一些人觉得学有所成,组织起一个内部的小决斗俱乐部,每周在外面的空地打得五光十色。

      他们还非把我和詹姆、卢平拉来加班当评委,搞得我们仨现在不得不经常私下聚会:该你评了吧?该你评了吧?不行,我还有古代如尼文作业没写,我还有魁地奇训练要参加……很好,莱姆斯最闲,抓住他!

      “别辜负你‘最佳教师’的杯子。”詹姆嬉笑着拍他的肩。卢平开始咳嗽。我拿起资料偷笑,笑着笑着表情一僵,赶紧找个借口逃跑。

      在平时,我也能看到一些不同学院的学生勾肩搭背地路过,手里抱着我们发的资料笔记。

      我把那支他们送的羽毛笔变了形,藏在平时用的另一支笔管里,在写给塞西尔、阿梅利亚、米莱尔、戴维斯、布莱克家和克劳奇家的圣诞节贺卡时,它流出的字迹漂亮又流畅。

      “亲爱的塞西尔:

      祝你圣诞快乐。但愿之前的忧愁不再困扰你。

      你的朋友,雷思丽。”

      思来想去,我还是只写了这样两句。落下最后一笔,我收起贺卡准备回休息室。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假期,晚上的礼堂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寥寥几个留校的学生还在自己的长桌写着作业。几张信纸在空中无聊地吃自己。

      信纸残渣飘落在巨大圣诞树脚下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吵吵闹闹的小声音从角落传来。

      “你根本不会指挥!”

      “都说了,让他去!哎呀!现在好了,我死了。”

      “梅林哪,到底是谁让这个疯女人来下棋的!”

      恰巧路过,压抑不住好奇,我探头看过去。谁知这下却看见意想不到的熟人:爱德莱德跪坐在地上一盘巫师棋前,通红的脸上,眼角在圣诞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她撇着嘴,纤长的手指犹犹豫豫碰到一个棋子士兵的脑袋。

      它立马发出抗议:“你再动我试试!”

      她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但那双琥珀色眼睛眨去湿润,好像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接受一个棋子的威胁,爱德莱德又咬了咬嘴唇,恢复那副高傲的神情。

      “闭嘴——我才是棋手!加德纳说过他以前用你们时下得一样烂!”

      她旁边摆着好几本巫师棋谱和《古老的巫师棋游戏》,此时只翻到第一页;我这才认出那盘棋是塞西尔留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我们以前经常一起下的那副。

      他连放棋的地方都告诉爱德莱德了?

      那个我很熟悉的白方骑士扬起头颅:“以前指挥我们和加德纳先生下棋的那位女士下得可不烂!”他突然大咧咧地挥舞起石头剑,鞠了个躬,“啊!女士,太高兴见到你了——瞧瞧我们身上的灰尘,你把我们忘得好惨啊!”

      她迅速回头。我们就这样对视了。

      我把贺卡和羽毛笔放进口袋,假装没看见这一切,转身就走。

      一只手抓住我的袖子。爱德莱德对上我冷冰冰的脸色,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带讨好意味的微笑。她本来很漂亮,但这样做起来,就因为不自然而显得难看了。

      “雷思丽?”她试探着看着我,“你看,你肯定还记得塞西尔的棋;跟我下一盘,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怎么对巫师棋感兴趣了。”我甩不开她的手,只好讥嘲道,“为什么不给可怜的加德纳先生的圣诞贺卡涂点迷情剂,让他爱你爱得神魂颠倒,不顾一切安排你和你叔叔见完面或者再进一步做点别的,毁灭前程,再幡然悔悟你是个骗子,好就此结束呢?”

      爱德莱德睁大眼睛,那一刻我以为她就是不骂我,也该把我甩开。

      但她只是一挥魔杖,把巫师棋盘从地上移到了桌上,棋子们不吵了。

      “对魔法部公职人员使用迷情剂是违法行为。最著名的那个判例,罪犯被判叛国罪,永久驱逐出境了。”她拉着我的袖子,知道眨眼睛、说好话都没用之后,也就恢复了平常的姿态,仰起脖子,“但是,我要说的是,雷思丽,我觉得你对我不公平。我从来没有要他喜欢我,只是想让他对我印象好一点罢了。可他偏偏喜欢上我,而我有求于他,难道我还能不去讨他欢心吗?”

      “你不是非得用这一种暧昧的态度去讨好他。”我回答道,“你大可以告诉他,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需求,声明你对他并无情意,他做此事也不应该只想着讨你的欢心。你们还可以从诚实和坦率地做起朋友开始。不管塞西尔怎样,至少你不会有任何惭愧,也用不着在这里求我教你一门你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一点都不懂。”她生硬地说,“你以为我不这样会有人帮我吗?”

      “我可以。”我说,她怔了怔,“我可以帮你写信给他,请他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安排,让你和奥斯维德在有可能的时候见面,但那是以前。”我面无表情,“现在我只关心我的朋友能不能从你的火坑里跳出来,只要有一丝可能,只要他表现出任何一点对你真实性情的怀疑,我无论做什么都要把他拉出来。”

      说完这句话,我从她手中挣出袖子,转身走出礼堂。

      过了一会,那些棋子吵闹的声音重新响起来。我站在礼堂无人的门外,低头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她,我愿意帮她呢?我看向石头天花板,没有人能回答。

      口袋里的贺卡和烫金车票放在一起,第二天,一些绑在猫头鹰身上飞往伦敦,一张交给海格。

      “莱斯特兰奇小姐!”海格在几次级长和钥匙管理员工作中跟我合作过,这时牵着条大狗站在月台上,毛茸茸的胡子沾满雪花,语调欢快,“圣诞节快乐!……噢,斯莱特林小子,”他显然对斯莱特林没有好感,对小巴蒂简单点了个头,“哼,行啦,上车吧。”

      我们上了车。今年圣诞的霍格沃茨特快有不少人,几乎可以说大部分能够回家的学生都来了。一间间包厢充斥着他们的笑声和大声的交谈,就像窗外的雪花一样砰砰把玻璃门敲得作响。

      “级长……来一块!”

      一只冰老鼠在我经过某个包厢时飞了出来,伴着学生们的哈哈大笑,好几支费力拔烟花滋滋冒着响在空中画了个转。

      烟花落下,我把冰老鼠塞进兜里,对着那两个缩在人群里的拉文克劳男孩挑起眉毛:两个人开学时还在讨论我的出身呢,这会露着牙齿畏畏缩缩地扬起讨好的笑。

      旁边还有个金毛脑袋,大咧咧对他们竖起拇指,好像还在说:“这样绝对没问题!”

      “吉德罗,我说过再抓到你给新生卖‘讨人喜欢的一百个教程’就打发你去清洗桃金娘的盥洗室。”

      二年级的洛哈特闻言,居然只是笑得更灿烂了。他转头跟那两个新生比了个手势。

      “你看!伸手不打笑脸人——莱斯特兰奇小姐至今还没有罚过我一次……火车上哪里有爱哭鬼幽灵呢!她真是嘴硬心软得可爱。”他说着转过脸对我眨眨眼,“我知道我总是这么讨人喜欢——”

      周围掀起一阵惊叫:洛哈特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飞出过道,那张(巫师界未来)“最漂亮迷人”的笑脸就这么在十二月冰冷的车窗上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我跟其他人一样对着软趴趴掉下来的洛哈特目瞪口呆,小巴蒂却拉着我就走。混乱的尖叫和洛哈特软绵绵声明自己只是“脚一滑”飞出去的声音落在身后,车厢门滑动拉开又关上,火车前行的哐当哐当声音里,小巴蒂坐到对面,拿出一本书低着头开始翻页,沉默得简直像校长室门口的石头怪兽。

      此时,就是再怎么样,我也该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我顿了顿,悄悄在袖子里变了个小魔法,在他要翻页时,起身坐到他旁边。

      他不翻页了,但眼睛始终盯着最后几行字。不管我怎么在侧边做出窥探的动作,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好像这世界上除了那几行字已经不存在其他东西;双唇紧紧闭着,显出我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那种冷漠的严肃;往常那双漂亮而容易激动的蓝眼睛低垂下去,那目光现在已经从字里行间移到了他捏着纸页的手指上,就是只有一粒灰尘停在那里,我相信他也能毫不费力找到。

      由于他一声不吭,我极其自然地撩过头发:“我吻你一下你会开心一点吗?”

      这下,即使他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得不看过来了;我用微笑迎接他,又很难说毫无惊喜地看到他耳边浮起一层薄红——这比我预想的艰难处境好多了。也许一个吻真能解决问题?

      不过,算了吧。我稍微偏头,没有移开视线。他仍然单手托着书,书页在车厢的飞驰中微微颤抖。

      “不过我才不这样做呢!你要是心情不好到喜欢我的程度有一点降低怎么办?我要让你不是为我亲近你而高兴起来——来!”

      一道金光从我袖间闪过,接着被轻快地抓住:小小的金飞贼在我手中扑扇柔软的翅膀,转眼间又被我两指一松放出;金线划出流畅的弧度,就像有只金鸟的影子在车厢掠过,在快得看不清的飞羽闪过时,挣扎着出现在我手心。

      车窗外的景色在飞驰,车轮撞击轨道的哐当声连绵不绝。我随心所欲、得心应手,飞贼飞出又被抓回,飞过车顶不亮的车灯、被风吹动的绿色窗帘、死气沉沉的火车靠座;金线旋转着飞舞着划过雪花吹过的田野、乡村、弧线般跃动后退的白色群山,仿佛连空气也跟着跳跃起来。

      即使是抓捕飞贼,我也没有把目光完全从他身上移开:毕竟这场表演一开始就是为了他才存在。小小的金影在那泓蓝色之中闪动、闪烁,我也能不无雀跃地看到其中先前冷漠的严肃一扫而空,苍白脸上泛起红晕,有些没血色的双唇微颤张开,原本单手托着的书也扑扇着几欲合上双翼,下一刻仿佛就要落地——

      门外走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本书一下掉落,我一时分神,金色飞贼从指尖溜了出去;我正要起身去追,手腕却被用力握住;下一秒,玻璃门在撞击中滑开,我被抵在车厢角落亲吻时听到那些急哄哄吵闹学生的声音: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小书呆的情书!——让我念一段——”

      “还给我!”

      男孩急得要哭的声音透进来,恶霸却只是一翻羊皮纸,大声念起来:

      “诸如……以上以上……别再让我更迷恋你!——”

      失去变形魔法的小飞贼啪一声落地,玻璃门也随之关上,安静的室内,我只能感受到身前人极近的急促呼吸。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热气在阴影里交融,唇上的柔软感觉离开,小巴蒂放开我的手,起身去捡那本早就掉到地上的书。

      我理所当然觉得他不像之前那么不开心。

      “好些了吗?”我收起那只小飞贼,跟他又坐近了些,帮他把乱发拨到耳后,轻声说,“对不起,因为我……你要跟利奥波德他们一起过圣诞。”

      他低声答了句什么。

      “什么?”我实在没听清。

      小巴蒂以极快的速度合上书,眼睛终于重新注视我,带着某种看不清的,压抑着什么的情绪,如同河谷的溪流,闪烁着软化的激动。

      我眨眨眼:“不过,你来了,我就能想办法让我们单独相处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似乎有一瞬间想捂住脸,但最后碰上了我还放在他耳边的手。

      他握住了它。

      “对。”他似乎想强调什么,语气僵硬,“都怪你。”火车飞速越过又一座大雪覆盖的村落,他偏头过去看,只有声音仍然从那里传来,“所以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什么都得答应我。”

      我还没回答,他又飞速瞥来一眼,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愣了愣,仿佛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愿意吗?莱莉?”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像要拂过我的额头,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皱起了眉毛。我的手仍然被他握着,放在他耳边,几秒之后,我顺手拂过他的耳尖。

      他别过脸。

      “好啊。”我语气轻快,没有动,“就算你想一直保持这个会让我们手都酸得要命的姿势也没问题。”

      他触电一样放开我。我忍着没有笑出来。

      *

      回到莱斯特兰奇公馆的时候,刚走进房门,我却在熟悉的老三样之外看到了另一个不常出现的人。

      卷曲波浪般的黑发垂下,贝拉特里克斯抱着手臂站在熊熊燃烧的壁炉边,利奥波德在她旁边面色阴沉地拨弄一个花瓶。心中不安,我只跟一副呆样坐在壁炉边沙发上的罗道夫斯说了句客套话,就趁贝拉特里克斯和利奥波德还维持着那副诡异气氛,悄悄拉着小巴蒂走了。

      拉巴斯坦坐在角落里拿手遮着烟头,细细的烟雾蜿蜒着在暗处升起,看到我们的时候,他马上撑住扶手想站起来;但下一秒,我走过旋转楼梯的拐角,客厅消失了。

      再上几级台阶,推开门,阁楼的小房间出现在眼前:低矮的天花板和小小的窗,窗边放着我平时用来写东西的矮书桌,上面的书立夹着几本高低错落的书。

      黄铜锁链在门上打出连串的声音。我锁上门后,轻巧地转过去,从床下拉出一个大箱子——

      窗外猝不及防吹进来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尖看向那个撑在桌边的人。小巴蒂背后,大开的窗户在风里摇晃着。

      “为什么要开窗?”我问。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天花板。我看了周围一圈,突然明白了什么——十三岁之后我再也没有邀请过他来我的房间,现在却就这么把他拉了进来……我最喜欢的几本书、我的墨水瓶、刻着字的信纸匣、缀着小挂坠的羽毛笔和笔筒,甚至衣柜柜门上缠着分类用的不同颜色的绸缎、娜娜在我回家之前布置好的床铺,不管什么,如今都一览无余——我还给门上了锁——

      箱子上的搭扣“咔哒”一声落下,我感觉脸上发烧。

      “……那个。”我在心里对自己声明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无论怎么都控制不了烧红的脸,“对不起,拿点东西,然后我们去挑客房好吗?”

      窗户在风里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我看到小巴蒂盯着天花板点点头,连忙从箱子里随便拿了点什么东西——我现在完全不能衡量到底是爆炸牌还是模拟魁地奇球更有趣,就连胡乱把那套巫师扑克塞进兜里时都没数清到底是不是全的,只在带他看过走廊一间又一间客房时隐约感到袍子里的重量似乎不对,几张最嘴碎的扑克牌好像已经窃窃私语起来;钥匙插过一个锁眼又换进下一个,我根本没看清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就听见他从身后匆匆略过的脚步声;走廊的黑白格子地板逐渐结束在一个尽头,我深吸口气,正要打开最后一个房间。

      我的手从旁边被握住了。

      “就这间吧。”小巴蒂低着头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二楼的窗中,刚好能看见花园角落的玻璃花房。大雪覆盖了庭院,所有植物都折去了,只有那里面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纤细的花影。光秃秃的葡萄藤架子还在那里,而那棵栗树下仿佛还摆着我们曾经用过的茶桌。

      “风景很好。”话一出口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然而,这尴尬的答话似乎反而让之前的尴尬气氛消散不少,我甚至看到小巴蒂顿了顿,嘴角略微扬起一点弧度。

      那让接下来的话也变得不那么难出口了。我在心里松了口气,笑起来:“我的扑克牌没拿齐,看来只能去花园走走了。”

      他握着我的手颤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拒绝。而且,我们为了避免走客厅的大门,翻窗跳进白雪皑皑的花园的时候,他呼出口白气,掏出魔杖为我们都施了一道保暖咒。

      冬季落雪的天空灰沉沉的,但花园中笼罩着一种安宁、安静的气氛,显得异样可爱。

      走过几圈,我甚至在深雪覆盖的花坛里找到了一点还未曾被压断的灌木枝。它倔强地伸出来,尽管非常不显眼,但终究还是给这整片白色中添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拢住它的枝子,让它尖上长出一点绿芽。

      “这有什么意义?”小巴蒂语气生硬,“现在是冬天,它还是会冻死的。”

      我收回手,看着那点绿色。

      “我的魔法过去了,它当然还是会死的;但是,死的不是它本身,而是我施加给它不自然的那部分。”我说,“等到春天,它自己会挣扎着长起来的。”我含着笑,“我只是想提前看到它的胜利,光秃秃的庭院多无聊啊。”

      雪一直在下,落在石头小路和玻璃花房上,不过,有保暖咒在,没有一点寒冷侵袭而来,迎面吹来、环绕周身的,并非凛冽的冬风,而是自由自在、随意跃动的空气;反倒是屋中,哪怕只是偶尔不小心,从窗户中窥见他们燃着熊熊炉火的客厅,那各自如影而立的几个人,也让人觉得一阵沉闷。

      我们没有说太多话;不是非要说话时,自然的沉默反而让人舒适。我只是陪他一漫步过一圈又一圈,有时变出长椅坐下,但没过一会,他又会心绪不宁般起身。他总是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不属于这里的事情。我想也许是他远在伦敦的家,我在收到的圣诞贺卡上看到安妮夫人和克劳奇先生写在一起的签名,柔和的笔迹和刚硬的笔迹交织着共同的“圣诞快乐”;又或者是学校里的朋友,今年沃尔布加的贺卡由雷尔代笔,奥赖恩已经住进了圣芒戈。

      我并不打扰,只在非常偶然的时候,帮他拂掉落了太多的雪花。

      那时他就会看向我了;仍然是如软化溪流般的眼睛,颤动的唇,但是,什么都不说。我对他笑,他却把目光转向天边的雪。

      “这里不能走。”

      一条通往墙角的石头小路被折断的灌丛露出来,我本来想过去看看,却被他拦住。

      “你记性真好。”我笑了,跟他转身离开,“你只是小时候来过呢。”

      他什么都不说,眼神又飘回思绪。

      天越来越暗了,远处的谷地上空已经聚起了黑灰色的流云。公馆里亮起了灯。我本来想拉一拉小巴蒂的袖子,告诉他可以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去厨房找娜娜,但我刚拉住他,大门前的台阶上却走下来一个人影。

      拉巴斯坦披着厚厚的冬季长袍,粗鲁地拍掉肩上的雪,看到我时,露出戏谑的笑容。

      “小妹,好多年圣诞节没一起吃过饭了,老爹喊你回去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讨他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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