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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德法瓷结局④ ...

  •   青年宛如易碎的、好不容易拼凑而起的精美瓷器,被束之高阁又被珍重、小心翼翼的对待,相对应的是他失去了与生俱来的自由。

      他被保护在某个未知的地方,从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去一步。

      在德法眼里,他们并非囚禁瓷,而是想要养活这朵,来之不易重新扬起茎脉的精贵花朵。

      “瓷~我来找你啦。”

      法鬼鬼祟祟的扒在门边探出了个猫猫头,瓷垂帘的眸子中含笑,他合上了书籍,刚抬眼就看到法背着双手走进,接着如惊喜一般给瓷献了一束花。

      “这是清晨第一束阳光所倾洒下的玫瑰,我亲手采摘的,你、你喜欢吗?”

      他猫儿似碧色的眼眸中澄澈至极,唯有从微抿的唇透露出法的一二紧张。

      炽热绽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带着浓郁又迷人的花香,可瓷却闻到了隐匿在馥郁的香味下,来自外界浅薄而转瞬即逝的,与他身处狭隘的‘囚笼’完全不同,是只属于自由的广袤无垠。

      法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看见瓷视线落在自己带来的鲜花上,下一瞬被青年亲手接过,他说道:“我很喜欢。”

      他温和清朗的声线轻而易举地拨动着法的心弦,勾起柔软的唇角似是比花瓣还要软嫩,玫瑰都与之黯然失色,法悄悄红了耳朵。

      他喜欢与瓷相处,他想他愿意为守护这一刻的时光而付出一切。

      “我可以拆开吗,我喜欢它们能陪伴我久一些。”

      “当然!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青年捧着花束的模样,要是能在塞纳河畔的春日下该多好,法的指尖微微蜷缩,他多想为瓷作画一幅,带他去往法兰西的花都,他明艳的笑容将是自己画中最引人为之驻足的风景。

      已经被摘除尖刺的玫瑰被青年葱白的手拿起,他将桌沿花瓶里已经有些凋谢花朵拿出,换上了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热烈又赤忱的绽放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瓷的指腹沾染到了花瓣上冰凉的水珠,沿着他稍显苍白的皮肤蜿蜒滑下,没入他漂亮的腕骨之下,无声而又靡绯。

      法每一次来都会给瓷带不一样的鲜花,他期待每一回瓷对他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更想让瓷这里多一些生气,更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瓷自醒来之后,便被他们保护在这里,限制了他的自由。

      德所说的‘办法’就是如此,在他们还未能完全抵抗美之前,将瓷完全藏起来,藏在这个德所铸造的某个‘地下室’。

      瓷在康复期间曾问过他们为什么,法一向能言会道,藏有无数甜言蜜语的大脑短路了几秒,他扮着相说道,“外面有个吃人的怪物在找你。”

      张牙舞爪的模样逗的病床上的青年笑弯了眉眼,德给出的答案与法十分相近,他难得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对瓷解释着说道:“外面有个疯子在找你。”

      而后青年便不再询问关于‘出去’的话题,也不再频繁看向窗外,与其说是窗外,不如说是那一片虚假的天空。

      所谓的‘地下室’并非一片立锥之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化且高科技的地下实验室,德说这里曾是研发某些精密仪器与开发零件的场所,密闭性与封闭性极强。

      甚至拥有模拟白日与黑夜的功能,在地下种满了鲜花与树木,哄骗着眼前失忆的青年,告诉他这里便是‘外界’。

      他看到瓷爱惜般轻抚着花朵,抬眼对望向他的自己笑了笑,法却因瓷的笑容而漏了一拍心跳,‘窗’外是明朗的晴日,倾泻下来的却是毫无温度浅金的阳光。

      法握住了自己的手臂,瓷像是被他们囚禁的金丝雀,即便法极力否认这一点,可只要他们将瓷困在这里一天,自己心里的罪恶感与无时无刻不再上涌的私欲就一天不会结束。

      他已经快要分不清,当初自己做出决定,是为了‘保护’青年而将他困在这里,还是因为自己日渐高就的独占欲不愿放他离开。

      瓷或许不清楚,但法无法不去在意,这已经是瓷苏醒后的第三百七六天,也意味着是他被德法‘保护’的第一年零十一天,被‘囚禁’的第九千零二十四个小时。

      “你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

      法喉咙动了动,吐出的却是如此渺小而又苍白的话语,他闭上眼睛唾弃自己的胆小,可又止不住的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瓷的身上。

      他在向瓷寻求一个答案,他渴求一个,能够让他得到慰藉的回答。

      “嗯?”

      瓷好似没有察觉到法的神情不对,他应是停顿思索了几秒:“还好——”

      他话音刚落,便被法握住了肩膀,抬眼就对上了法有些激动的神情:“真的吗?你不要骗我,瓷…你不要骗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花香、没有阳光、没有海风、没有雨水,也没有四季!”

      极近的距离,能够让瓷轻而易举的瞧见法眼眸里的动摇,痛苦与歉疚:“除了我和德,你再也没见到过第三个人。”

      太多的情绪充斥在法兰西那双青碧色的瞳孔里,让法兰西向来澄空的天染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这里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

      向来充斥着朝气与活跃的法声音格外低沉,他松开了双手,抵在瓷的肩头:“对不起…”

      明明是他说要保护好瓷,可如今只能让他躲藏在这地下,比起言而无信,更让法羞愧的是自己逐渐心安理得独占瓷的松快感。

      他不想变得不像自己,不想让自己丑陋的欲望染指瓷这般纯粹的人,法咬紧着牙关,在与自己无声的做着斗争,可手却紧紧的抓着瓷的衣袖,他在试图让这个身负枷锁的人告诉自己他该怎么做。

      “……”

      瓷有少顷的沉默,抬起了手试探着放在了法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他说:“不怪你们,我从没觉得你对不起我。”

      他声音带着一些轻松,像是玩笑般的,用着曾经法对他说过的口吻:“外面有吃人的怪物在找我,不是吗?”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瓷的怀抱有些削瘦又难以染上温度,经过那场病危般的灾难后,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大好,法感受到头顶温和的触感,他忍不住搂住了瓷的腰,声音小小的,像是在撒娇讨要糖果的小孩。

      “当然。”

      况且这算不上什么‘囚禁’,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只能说,瓷至少从被德法救起后到现在暂时都打算留在这里。

      更何况瓷在这里并非无所事事,他的余光扫过房间内的书架以及桌上未收拾的文件,这一年里德会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给瓷教授知识,法口中所说的‘未见过第三个人’也并不准确。

      除去必要的时间,余下柏林会暂代德,带他去学习精密的技术及仪器,毕竟这个‘地下’是德系第一大工厂的前身,几乎应有尽有。

      瓷不会单纯的认为这是德的慷慨,只能尽全力去学习,去汲取那些知识,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回馈德法一二也是好的。

      瓷忽然唇角弯了弯,摸了摸法微卷柔软的头发:“嗯…要说无聊的话,有时候确实会有那么些。”

      他的声音放轻了一些,就像是哄人般说道:“如果你有空,就多来见见我吧,只要见到你,等待的时间也不那么漫长了。”

      几乎是瞬间,搂着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了,随即松了开,瓷有些贪恋法兰西身上的温度,可也没有表现出留恋。

      法抬起了脸庞,露出了有些湿漉漉的眼眸,宛若翠鸟口中所衔着的绿宝石,他嘟囔了两声,耳垂通红:“又再哄我…”

      “这是我的真心话。”瓷垂眉说道。

      -

      瓷关上房门的时候,德已经在书房内等着他了。

      德听到瓷的声响没有抬眼,手中是先前给瓷布置的一些‘课业’,说是课业不如说已经逐渐在把一些项目交由瓷来做了。

      毕竟光学习不实践,又怎么能检验出瓷的能力与手腕,即便是以严谨著称的德也不能挑出一丝纰漏时,他肉眼可见的眉头松了些,才和瓷说了无关工作上的事情。

      “你可以不纵着他的。”

      显然德口中的他是指法兰西,法经常会来瓷这里留宿,德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法还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瓷的床上和瓷贴贴完后呼呼大睡。

      瓷笑了笑说道:“我很珍惜和你们相处的时间。”

      答非所问,又意味深长,引得德抬眸看向了瓷,一年的时间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在无声中做出了些许改变。

      德怎会不知法此举的原因,不外乎是想多陪一陪青年,在这金属静默般死寂的地下,哪怕是驱散他身边的一些寂寥都足够法高兴一天。

      不是德刻意去探听法和瓷的对话,只是没有关紧的门扉之中,传出了他们对话的声音。

      德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法兰西的厚脸皮,毕竟他从第一面见到瓷的时候,就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对瓷的喜欢与亲近,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注意的是瓷的回答。

      瓷是一个很聪慧的学生,教授这样学生的德往往有时会忘记,瓷是一个将将诞生才一年的新生意识体,在这一年里他们终于把瓷家的位置确定在了东亚。

      碍于美的眼线,他们不得不按捺下来,避免打草惊蛇。

      “你会觉得孤独吗?”

      瓷放下了笔尖,他的视线停顿在了手边的文件上:“说孤独…其实是没有的,德意志先生,我现在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关于这点先生是最清楚的。”

      “的确。”

      德的视线同样与瓷落在一处,瓷每日的行程安排,或者说所谓的‘学习计划’与‘课程’都是经过德的手安排的。

      他是最为清楚瓷的时间被分割成了多少份,瓷又是多么自律勤奋到能以超出百分之四十的完成率,完美的完成了德给他布置的每项计划。

      德认为,机器是认为可控的道具,而瓷便是超越机器的可变量存在,是以最为精密与优秀的德系精密计算的机器也无法比拟的……未知变量。

      “没有人逼迫你前进,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我们都有耐心等到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你的身体不好,要注意劳逸结合。”

      德接过瓷递来的项目报告,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他有些冷的皮肤,迟疑了一瞬却被瓷抬眸轻笑而引走了注意力。

      瓷说:“我明白的。”

      美的发难一直在持续,不知为何这回他格外的坚持,要说消失一年的瓷,早已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被判定了消亡。

      世界分化的厉害,像是棋局上的棋子被重新打乱,各自站在与先前不同的位置上,一波又一波被推到重新洗牌,动荡不已。

      德视线微敛,而眼前的瓷则是他的底牌,是能够让他在重新洗牌的——这个名为‘世界’的棋盘上,重新掌控世界的最完美、也是最听话的棋子。

      冰冷的眼镜镜面下,是漠然灰蓝深邃的眸子,从中窥探不处任何一丝野心。

      德可以卑劣的圈养瓷,柏林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反骨与疯狂的基因在躁动。

      在德握着手术刀面对濒危的青年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风险,早已不是单纯的生死较量,而是更多的一些…

      冰冷又无趣的、利益相关的东西。

      哪怕德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可他脉络里躺着的血在渴望着、期待着、救活他,然后——

      将瓷吞噬掉,吃掉这个意识体。

      不要有任何残留,他值得被德意志吞并,他一定会成为德意志最为坚固的基石。

      所以,在德吩咐柏林去教授瓷知识与技术的时候,柏林十分诧异。

      他早在等着德发号施令与法撕破脸皮的时刻了,柏林说:“我们已经得到他了,为什么…?”

      难道下一步不该是找机会吞噬掉那个新生意识体吗?先生还在等待什么?

      教授一个纯粹、什么都不懂,不理解的新生意识体知识与技术,等同于再教他如何拿起刀自卫,更有可能他手中的利刃会朝向他们自己。

      “柏林,你的眼界低了。”

      德不介意柏林的质疑,他桌前摆着德意志的国花,冰蓝色的矢车菊花瓣纤长,触碰在指腹上也仅有一点柔软,它还未到盛开的时刻。

      “很多人都想埋了他,但他是颗种子。”

      德收回的手落在桌前,他轻笑了一声,柏林却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德镜面后灰蓝色的双眸含着浓烈的兴味:“培养一盆精心裁剪过的花卉太过无趣。”

      “我们是输了两次的赌徒,我们曾荣耀加身到现在的一无所有,可一无所有才是属于我们赌徒的末路狂欢。”

      德的声线缓慢又低沉,饱含着些许压低着却仍然泄出的疯意与理智到极致的偏执。

      “风险越高,回报给我们的收益就越多,这次就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吧。”

      与其掌控对方,他更想亲眼观察瓷能凭借自身的力量走到哪一步,宛若一个失心疯的赌徒抓着最后的筹码,紧紧的盯着滚落的砝码——

      “……我明白了,德意志先生,一切如您所愿。”

      柏林低头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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