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死了我的猫》再见恒我

3、我的猫（三）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才好定罪。

　　小区内能看的公共监控都看了，我想这个杀猫虐猫凶手很大概率是小区当中的人。

　　我家所住的这栋楼，从一楼往上走，一共有七楼，顶楼没有上锁，可以自由通行。

　　我们这个小区应该都是两联排住宅，上了顶楼，可以去另外一栋，在那边的楼梯口下去。

　　每栋一楼的楼梯口都有监控，楼梯间除非是私家的，都没有安装监控。

　　但我记得我们楼就有哪家在门口装了监控。

　　我一楼一楼地找，发现是502家装了监控。

　　502家住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到我礼貌地送来一袋橘子，又听我说家里丢了东西，立即好心地同意我看监控的请求。

　　其实我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如果我能想到这件事，那么那个罪犯不会想到吗？

　　如果ta是高一层楼的呢？把猫装进包里，上楼，怎么也可以解释。

　　不过，我家住在602，要是真是401或者是201那个男干的，就很明显了。

　　我推测猫被杀害放在我家门口的那段时间，应该离我到家的时候不短。

　　因为我都没在小区听说过，我家门口有过猫的尸体。

　　所以我看监控的时候，都是先从这一段时间看起。

　　这次也不例外。

　　但我没想到那么快就发现了。

　　在监控中，我都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

　　这个贱男、垃圾、社会的失败者——就是牠，和我想的一样，虐猫男！

　　虐猫男一共来回了两次。

　　第一次牠什么也没有带，然后下去，再上来时，牠手中就拿着卷成一团的塑料袋了。

　　而之后再下去的时候，塑料袋是提着的，沉甸甸，形状已经变了。

　　我想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我下班回来在门口看到的！

　　可恶！恶心！罪大恶极！

　　接下来的视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看下去了，我死死盯着监控视频，仿佛要把那一层透明的玻璃盯出一个洞。

　　也许是我这副样子太过不正常了，502住户不由走过来，轻声问我：“你还好吗？”

　　我心脏一颤，随后让自己从那种沼泽般粘稠潮湿的情绪当中摆脱出来，对着她笑笑。

　　“我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之后我也没有继续看了，只是礼貌地询问她能不能把最近几天的监控视频都备份发我。

　　“我会给你报酬，麻烦了。”

　　她愣了一下，在我的眼神催促下才回答我：“可以，当然可以……”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随后我就表达了感谢。

　　“举手之劳，只是你……”

　　我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闭上嘴，微微张开嘴，等了几秒才轻声地开口说：“没事，我今天晚上会发给你的。”

　　回到家，我冷静地为自己洗了一个苹果吃，后知后觉地想到502那位好像被我吓到了。

　　“……”我有些懊恼情绪如此外放，但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了吧。

　　现在重要的还是善善的事。

　　这是那个虐猫男对我的一次挑衅。

　　我必须认真对待。

　　我准备这几天下班就回家整理所有监控视频，也不是为了报警捉这个虐猫男，我也并不打算就让这个虐猫男仅仅是承受法律规定牠承受的责任。

　　有些额外的惩罚，是不能被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的。

　　走到客厅，我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余光却看见我妈身体僵硬地把手机按熄。

　　盯着垃圾桶袋子里安静躺着的苹果核，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状况。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妈不对劲，我不想报警除了那个令我感到微妙的审判短信之外，就是因为想要亲自对伤害我猫的死贱男降下惩罚，可是怎么她也不情愿报警呢？

　　更何况一向不怎么信任我的妈妈，怎么会还不怀疑我选择不去报警的古怪态度。

　　只能说我妈在逃避见到警察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呢？

　　我必须检查她的手机，看看她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之后几天，我的心神都在惩罚虐猫男和偷瞄我妈手机屏锁密码的事上忙碌着，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为死去的善善悲伤。

　　终于，之后的几天，在我有意展示忘记善善这回事的情形下，我妈放松了警惕，我看到了密码。

　　625895，没有任何特殊意义，我妈不是那种为了方便舍弃安全性的人，事实上，她每隔一阵子都要换一次屏锁密码。

　　这完全是因为我小时候偷拿她的手机熬夜打游戏养成的习惯。

　　到了晚上，我推开我妈的房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她的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

　　窗外很黑，没有月光，再怎么熬夜的人这个点也关灯睡了，我站在床边等了很久，完全确认她已经熟睡，才摸索着找出她的手机。

　　“……”我要抓到证据，然后够逼迫我妈交代所有事情。

　　之所以不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了解我妈，我知道，我们虽然是母女，但永远都不可能坦诚相待，对待她必须要像对待一个罪犯一样。

　　从我妈死不承认在我小时候她因为自己着急去打麻将，忘记关煤气，差点害在家睡觉的我被泄漏的煤气闷死，直到现在还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拿出证据，要不然就是污蔑她这件事就可以看出。

　　只要有机会，她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犯过的错。

　　拿到我妈的手机，回自己房间，挨个软件地点开检查，然后我郁闷地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肯定是我妈消除了所有关键信息，要不然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这个时候我想，要是能够催眠我妈妈就好了。

　　我不甘心，又把微信企鹅号支付宝什么都检查了好几遍，但还是一无所获。

　　如果我妈把证据销毁了，我也无计可施了吧。

　　怀着最后的希冀，我查看了微信最近添加的人。

　　也许她不会这么细致，我想。

　　结果也奇迹般地如我所想，我发现了我妈分别在去年六月以及三月中旬的时候加了人。

　　前者点进去还在，我妈给的备注是柳哥，而后者点进去账号已封禁了。

　　我隐隐察觉到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仔仔细细浏览了柳哥的信息，性别男，年龄45，ip冰岛，昵称向阳花向阳开，朋友圈仅三日内可见，最新内容是戴着名表的炫富照片，背景环境是书房。

　　我下载这张图片在各大网站都搜索了，没有找到对方盗图的证据。

　　“哎。”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拿短信验证修改了我妈的微信密码，在我的电脑上留下了登录记录。

　　当然谨慎起见企鹅号也如法炮制登录了。

　　在黑暗中，我把相关记录删除，将手机放回原位，再到自己床上睡觉。

　　睡不着的时候，大脑又在构思怎么惩罚虐猫男才能全身而退的办法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杀了虐猫男容易，但抛尸却难了。

　　我要想另外的办法。

　　稳妥的、万无一失。

　　我想过要把虐猫男骗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像牠对待我的猫那样，甚至千百倍地还回去。

　　但是怎么骗过去，我又如何消除自己的踪迹就成了一个问题。

　　然后我又想到借刀杀人，如果让这个该死的虐猫男惹到不该惹的东西，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吧。

　　虽然这样不如自己亲自动手痛快，需要的时间还有点长，但我可以忍受。

　　在忍耐这件事上我很有经验，在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不记得了，反正是很小的时候，我回到姥姥家，在被诬陷踹死别人家鹅的时候，我硬生生地忍耐住了要把这个贱种男老头家所有鹅都杀死的冲动，直到几年后，才实现这个想法。

　　为了不被标记出格，我可以忍受很多事情的。

　　之前我用小号添加柳哥，对方没有同意，所以接下来我都在耐心等待中。

　　等下次在电脑上查看我妈的微信聊天记录，我果然发现了我妈的秘密。

　　【花开富贵（莲花头像）：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柳哥（中年男戴名表自拍头像）：一切顺利，你放心吧，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了。】

　　【花开富贵（莲花头像）：谢谢你，柳哥，你真是我的恩人。】

　　【柳哥（中年男戴名表自拍头像）：我们之间分什么恩不恩的[微笑][微笑][微笑]】

　　【花开富贵（莲花头像）：[羞涩][羞涩][羞涩]】

　　证据？什么证据？

　　我妈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难怪她不想着报警。

　　之后几天，我妈和这个柳哥聊的都是柳哥在富贵圈子的事，甚至有一次聊到兴起，柳哥还给我妈转账了一万块。

　　不对劲不对劲，我心中警铃大作。

　　“妈，我已经知道你的事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妈正在炒菜，闻言她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还有知道我什么事，我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柳哥和你们销毁证据的事，”我注视着我妈，目光锐利，“我之前不报警是在给你机会。”

　　“胡说八道什么！”我妈皱起眉，推搡着我，把脑袋转过去，“吃错药了？去去去，别打扰我炒菜！”

　　“既然你不说，”我拿出手机，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就要按下110，“我只好求助警察，免得你被骗了……”

　　“你爱报报！谁理你啊！”原本我妈挺不耐烦的，也有点无所谓的样子。

　　但随后见我态度坚决，没有停止的意图，可能还考虑到我知道柳哥这个人。

　　我妈慌了。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妈一把夺过手机，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怕她不说。

　　果然，接下来她开口了。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说的，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据我妈所说，她四月份的时候，在网上找兼职，找了一份私域引流的工作，做着做着就不对劲了……

　　“我也没想到是传销啊，稀里糊涂就被骗了，现在卡里多出的几十万我也不敢花，听说最近风声紧，我就想退出……刚好柳哥有关系，牠就帮了我……为了以后不被发现，我还把相关记录都删了……妈真的错了，妈还想着你以后就算不结昏，也能有一份保障……妈是真后悔了，现在卡里的钱花着也不安心。”

　　我头痛了，说实话，我很想相信我妈的话，但是我总是不太能完全相信我妈。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不管我妈是怎么样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坐牢。

　　“我知道了，但是妈，万一警察还是上门了，你那些钱不仅留不下，我们家还要把自己赚的钱赔出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这件事了，之前不报警，也是想看看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会不会跟自己亲女儿说，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最后我提出了解决办法，“你把房子、车和家里的存款都过到我名下，这样就算你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能更好地负担起你之后的生活。”

　　一提到钱的事，我妈警惕了起来，但她又不想让我看出来，唯唯诺诺地说：“这个就不用了，我不会被抓的……”

　　我笑了，“好吧，既然你决定了。”

　　“不过猫在门口，被那样残忍地杀害，是不是受害者来报复了？”

　　我妈瞳孔陡然放大，她手指颤抖着说：“不会的……”

　　“没有人见到过我，也不会知道家里的地址。”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搬走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