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祁山——未时可分，时不待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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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吗…….”
慕容紫英的白发被功体催生的气流托在半空，一如秋水三尺银河万丈，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叔露出那种表情了，凌霄殿上的冷若冰霜，凡间界上的吊儿郎当，都不是真正的玄霄，这一点，替他掌灯领路一掌就是五百年的慕容紫英其实最知道不过。只不过，上一次师叔露出那副表情还是在羲和剑开锋，天青夙玉闹出私奔来的时候。那样的玄霄，他很陌生，当然，也很不喜欢。
“师叔……”
缭绕的云雾里，慕容紫英越过发抖的菱纱和洛云去看玄霄。
“你少说话，先祭好你的修为。”
“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为师的心里有数。”
玄霄心中一股烦躁，修补半好的晗灵玉在先前那一次灵力波动中倍觉脆弱，原本还以为被削去了仙籍打落凡间兴许就能摆脱上界的规矩逍遥快意，却没想到到头来这无能为力的自己终究是什么都无法达成。
“紫英并不是……紫英只是累了，只是觉得，可以放手了…….”
“小紫英!”
身边传来菱纱的惊叫，星君的白发退尽又恢复了白日里素洁的模样好似浅浅睡去一般歪在少女的怀里。
“霄叔！”
菱纱抬头去叫玄霄，哪知神行处突然被一阵黑暗笼罩，身后山石轰隆尘土飞扬起来。恍如地脉的震颤一般，空气中漾开一个声音，
“君座，别来无恙啊……”
祁山有龙，这件事放在以往韩菱纱大概想都不敢想。因为这个地方灵气稀薄，不仅修仙门派没有一个，世道也不太平，谁会想到会有龙在这里。
“从上古开始就有龙了，龙可不同什么凡胎肉身需要灵气的滋养才得以修行。”
对此，玄霄只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祁山无清气，却是地脉所在。”
菱纱摇摇脑袋只记得问他“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儿的山主还欠我一个人情…….”
“莫要讲得那么亲近，好像我家主人有求于你似的”
山涧中火光摇曳影影绰绰有托盘的侍女走来，近了才看清原来她是长了角的。
“霄叔…….”
菱纱本能的抓了一把玄霄的袖子，
“那些人还会不会追过来啊？”
“哈！你是当真听不到吗？这山涧之外遍地都是南天门的战鼓声，吵吵嚷嚷打扰我家主人已经多时了！”
眼前托盘的龙女抱怨了两句，玄霄挽袖一揖，
“多有叨扰了……”
“霄叔霄叔，那些人在外面不会硬闯进来吧……”
“主人和东海西海里的龙可不一样，天庭上还未有凌霄殿的时候主人就已经被盘古震在地脉，这等身份区区天庭能奈几何？”
“原来你家主人这么有来头啊！”
“菱纱！”
黑发的少女有些兴奋的凑近却被玄霄一把拦在身后，沉稳的声音响起，
“她是龙，你碰不得。”
对面的女子斜睨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盘子，
“君座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时隔这么久再来祁山居然还带着妖物。”
玄霄瞥了一眼身后的菱纱和洛云正欲解释，女子一挥袖子，
“好了，我家主人在等了。君座，只能你一个人。”
菱纱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倒是配合一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迎上玄霄一个担忧的眼神，少女微微笑了一下，
“霄叔不用担心我们，替我给小紫英问好啊。”
天色渐渐晚了，南天门的鼓喧他却还听得见，玄霄于是提了一只袖子谦恭地跟上。
祁山，他千年之前就来过，即便没有龙女掌着灯笼，这蜿蜒的洞道他也能走得驾轻就熟，洞道没有火把照明，灯笼的光线明明灭灭玄霄算着步子跟在身前人后突然就想起了慕容紫英还不及他一把剑高的时候，那时候，慕容紫英掌灯有个习惯，隔五百步一歇，定是要将笼中的烛火低头拨亮一些再走，玄霄在位时虽说面子总是清冷，但是偶有四下无人时也偷偷跟着他默默地算步子，慕容紫英个子矮些，步伐的跨度总不及那些上仙，间或走得急了，步子凌乱些的时候他低头拨弄灯焰就总是蹙着眉头。玄霄看了太多他这样的表情，却总也没有看腻。
如今他早离了那浮华满布的天庭，回想起来，竟总也忘不掉那样的细节。
老龙不是一般的龙，玄霄隔着几道山水听到他的声音，
“小娃儿上回来牙还没长齐全呢，如今头发都这么长了”
他只能低了头，回了一句，
“是”
再晃眼，人就虚晃过那千万重山，到了眼前。
老龙叫什么名号，其实玄霄一直不知道，那一年，他被师父带到这里修行的时候云天青都还尚未入门。他那时就奇怪，在天庭惯看了仙籍升降，总觉得修仙的就都得有个名号，按班归位各司其职。师父告诉他，老龙从盘古开天时就有了，镇守这里是看守人间的地脉，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哇，眼前长角的老仙人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老龙对玄霄极好，师父摸了他的额角说你要在此地好生修炼，直到他乘云飞走了玄霄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
再后来，老龙对他说其实他们早就见过了，在玄霄都尚不记事的时候。
“你师父收你进门就是看你天资极佳，当年祁山妖物作怪，气象浑浊，你不过元婴时在天庭做过一次观落，那时候我还在地脉上睡着，结果被你给搅醒了，醒了倒好，祁山如今还在，算我欠娃娃你一个人情。”
三千年过去，玄霄还只当他那句话是开玩笑，如今山涧外鼓声雷怍，老龙背手忘了眼天色，居然也由不得他不信。
掌灯的龙女轻轻退了出去，玄霄低着头听到一句，
“不过在底下做了个梦天庭怎么就这般不太平了……”
“给前辈添麻烦了…….”
“做到君座还这般能闹的，你也算是第一个，我久不管天上事务了，倘若你师父还在怕是要被你们师兄弟气死，只是……你这次带来的小娃娃，怕是天上不放人呐”
石室中有短暂的沉默，老龙叹了一口气，
“我老了，天上的事我也不想管，你这徒儿若是私自下凡我打掉他的仙丹替他削了仙籍也就罢了，只是以他的情况，我恐怕你也知道了。”
玄霄瞥了一眼老龙手边闭眼睡着的慕容紫英，皱了眉头，
“私自下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紫英决不能回去”
“恐怕是……”
老龙抬手一拨石室中的水月洞天，山壁上就映出了外面层云欲摧的情形，
“这回他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祁山浊气太盛，玄霄的晗灵玉修为太浅一路上来直压得他胸口疼，他扶着墙看了一眼洞壁上飘摇着的南天门的旌旗只缓缓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让他回去的。”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祁山——未时可分，时不待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