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为云》春去欲

19、第19章

　　回到荣来府许希云安排宫思雨和札离住在一个院落，一是方便照顾宫思雨以免在府中受到疏忽，二是荣来府中空着的院落多，再者下人也少。

　　阮回舟和许希云心有灵犀似的，回到府心领神会自己先告退回房等她，没有再跟过来。

　　他们不在宫思雨的状态也恢复了很多，坐在房中，灯影摇曳，她眼眶还是一些红润：“谢谢荣来王妃收我。”

　　许希云坐在她身边左手安抚她的后背，右手捂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道：“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一件小事而已，不用对我过多感谢之情，况且也是你本身选择了我。”

　　宫思雨：“还没进宫之前，其实我一直在努力想找一份好的工作，听闻宫中新征侍女所以我便来了。”

　　宫思雨说着叹了口气脸上尽是黯然失色：“不曾想，当今太子殿下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还以为他既然是一国太子相必肯定是一位勤勉为政，勤政为民，爱民如子之人。”

　　她失望的摇摇头：“没想到万民敬仰的太子殿下心怀叵测且下流胚的人，还好遇见了荣来王妃，不然我不敢想我之后会怎么样。”

　　既然先前宫思雨已经来过皇宫找过王景，那么大概率知道王景是一个极度爱美之人，而宫思雨面貌也尚有些姿色，许希云凝了凝神，问道：“你进宫之前是否有人曾和你说些什么？”

　　宫思雨抬头，眼神有一瞬间愣住，她思考了会才缓缓道：“我还没进宫之前曾是京城贫民窟里的一名普通百姓，小时常在京城桥门市井中乞讨饭吃后面日子一长，就被不少善良的人记在心里，总给我留一口饭吃，一年四季有什么困难他们总是会帮我解决，我便活如愿顺利活到了现在。”

　　宫思雨顿了顿接着说：“我自小吃百家饭长大，贫民窟中有不少和我一样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们没有我这般幸运得到了桥门市井上商家赏口饭吃，想起曾经一起跪在接上讨要饭的日子，每日三餐只要我得到了多一点的吃食，我就会带回去给他们分着吃，他们不少人当中也和我一样活到现在。”

　　宫思雨现在口中说出来的故事许希云前世并没有得知过，“你长大了之后有了可以干活的能力，那些桥门市井的商家见你岁数成熟所以不再帮助你，那之后你有做了什么？”

　　许希云只知道宫思雨是贫民窟走出来的，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无父无母，而且人瘦如柴，甚至许希云也听闻里面腐臭脏乱，有些骨子透坏的人再饿死之前会杀了弱者来填饱肚子。

　　宫思雨说起回忆起这些事一脸无奈：“我长大之后便去桥门市井里给那些曾经赏我口饭吃的商人店里帮助他们去做一些事，不过他们也会给我些钱，我一人干好几份工，赚来的钱是足够让我不至于再像从前一样，但是我那些贫民窟中的少时同伙却个个病了。

　　他们为了不拖累我，所以便留在贫民窟里，我看着他们日日夜夜躺在稻草铺满刺身的床上，脸白唇紫，那副样子痛不欲生，我那些钱又根本不够给他们去看病，我于心不忍所以就想去求大夫给他们看病，但是有钱才能使命，我根本找不到。”

　　许希云抬眸：“恰好那个时候京城中传闻太子殿下的美言，所以你选择了冒险入宫去找他？”

　　宫思雨点了点头，说道：“那日我跟着那些纳税的宦官潜入马车中偷偷入了宫。”

　　听到纳税许希云眉头一皱，皇宫收税一年仅收两次，而且都是在夏季和秋季收，夏季法文规定在七月收完，在五月开始纳税，回想起来那日应该是在立夏前，今年收税竟在五月已经收完了税收。

　　夏朝疆域足足有一百公顷地的面积，除去无人居住的地方，算算全国人口也有六千多万认，在五月初就已经收完了税务只能是在二三月之前皇宫就派人去纳税了。

　　今年皇宫提前收税，立夏前太子又准备大婚，但她重生以来没有让一些事情按照原来的发展，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势必会发生转变。

　　许希云问她：“你是偷偷混进马车中还是又听闻了些什么话才使得你前去冒险？”

　　宫思雨：“一般宦官纳税，在农民那里收来的粮食都会水运直达京城桥门市井，我正是因为常年观望才得知，混进马车中顺利进宫。”

　　许希云：“那今年你可曾发现收税时间提前了些？”

　　被这么一问宫思雨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的，往年都是过了七月才看到收完粮税的宦官乘船而归。”

　　看来的确是从今年伊始有一些事就开始逐渐变得不对劲了，夏朝定都京城位于全国中心，北南上下都挖了一条大运河贯通南北连接京城，以方便贸易和行运，但之后这条南北大运河就是一直收税的重要之河。

　　许许多多粮食通过水运送往京城，前世时京城不少贪官都是依靠这条南北大运河来贪污腐败，表面是繁荣路没想到现在已经成就了一条贪污路。

　　许希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通过何种方式贪污百姓，但现在听宫思雨口中说得，她些许能猜到一些，想要得到些成绩必须有一定的经验处世。

　　许希云想，她或许该到京城中看看了。

　　看见许希云满是心事重重的脸色，宫思雨也意识到什么，回握住她的手，许希云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下意识回过神来，看见宫思雨说道：“在京城中百姓一向传太子殿下是个爱民如子，视民为亲之人，可是今晚我看出他为人并非所传，或许他并非善类。”

　　许希云脑中忽然滋生出这么个想法，前世许希云让宫思雨成功当上王景的妾，但之后王景又借用宫思雨之手害死了许希云，把自己的罪名嫁祸给宫思雨，是因为宫思雨发现了王景的真实为人。

　　在宫思雨想要来寻找许希云一起解决掉王景时，王景把许希云关了起来，不许外人前去看望，宫思雨没有见到她，想要举办生辰邀约所有人前来，结果被阴险狡诈的太子给拦下了，并利用宫思雨的局引她赴死局。

　　再将罪名定在宫思雨身上，完美无缝干掉了她们两个人。

　　没想到看起来总是会为了一点面子和心思得意的王景，对局也会心机沉重，看来对付他必须得下了更深的套路。

　　许希云看着宫思雨：“思雨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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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一盏红烛在暗屋中摇摇曳坠，一道身影靠在床头，手上百无聊赖翻动着书页，听见开门的声音，才停下手偏过头来，“夫人，你回来了。”

　　许希云一开门听见阮回舟说话，心中忽感一丝慌乱，但她面不改色，先是关上了门。

　　见她不语阮回舟笑了声问她：“夫人，为何不先理理你夫君？”

　　许希云刚关上门正欲走过来，听见他说这句话又是一个心慌意乱，朝他走过去的动作一顿，撞上阮回舟笑盈盈的眼眸，许希云道：“久等了，王爷。”

　　阮回舟看着她走过来，不假思索坐在了自己大腿旁余剩的床上，然后动作自然转过头来，“王爷今晚要不换我给王爷讲故事吧？”

　　阮回舟拿着书的动作一僵，不止是手他脸上扬唇的笑也在许希云说完的时候停住了，好似冰天雪地里迅速冰住的水滴，冰冷又意料之中。

　　等到后知后觉中阮回舟已经自然躺好了，许希云还是睡在床里面，外面红烛光透过床幔被映得朦胧半透，放下幔帐安心躺在床上别有慵懒怠倦之意。

　　许希云故作淡定不去看躺在旁边的男人，她道：“王爷我小时候念过不少书，偶尔会天马行空，不知王爷想不想听听我自己写的故事？”

　　阮回舟没有闭上眼，头偏向许希云：“既然是夫人的故事，本王有兴趣听。”

　　许希云双手放在肚子上，双眼水灵灵看着头上的幔帐，之中透着些许微微红亮，她道：“从前有一位年少轻狂的鬼。”

　　闻言阮回舟微微蹙眉：“夫人不怕这些？”

　　许希云故意停顿了一下，他问了自己回答说：“常言道不信则无，不过我也就看看这些志怪小说，其他的倒是很少看。”

　　阮回舟若有所思，淡然看着她听她继续说：“这只鬼从小在鬼界长大，在鬼界大门外连接着人间，但是它由于太过弱小一直没有到外面看看，但它常常听到去了人间的其他鬼回来对人间的赞叹，也有些鬼是从人间来的，只不过更多的是人间的人们很畏惧它们鬼，但是也很强大。”

　　许希云停下来眨了眨眼，阮回舟就道了一句：“之后这只鬼也想去人间一趟？”

　　他说完尾音故意拉长了些让人听出质问的语气似的，许希云没有否认说道：“而且人间那些人们有专门的道士来送它们这些去人间玩的鬼，它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即可启程去到了鬼界和人间两界交界处。”

　　阮回舟这次没有说话，许希云也不在意，接着说下去：“来到人鬼两界之后它发现要给自己的真实身份才能随意进出，但它只知道自己是一只鬼，似乎并没有人间的人是它过去的亲人，不过到了七月半鬼节所有的鬼都可以出去，它就一直等到了这一天。

　　很不好的消息是这只鬼来到了名门望族家里，这天夜里家中摆满了杀鬼阵，四处都是黄符，但是它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因为这些东西对它也没有伤害，在挂满红灯笼的院里四处游荡一番，准备出去看看时，它跟着府中几名下人来到另一个院落中。”

　　许希云浑然顿了顿，转动眼珠子看向旁边，发现阮回舟正不动声色眼睛一直停在她的脸上，默默无声缓缓回望上面，她别有镇定。

　　“殊不知这个院落是府中布下最大的杀鬼阵，许多黄符用红绳挂满了整个屋檐，它跟进去走到园中不料杀鬼阵此时忽然起效，硬生生缠住了它，它本无肉身但却有魂魄，本想逃脱无奈园中这时走出一个身穿黄衣的人，对它道：‘自古人鬼不两立，在下不论你是好鬼还是恶鬼，宁错杀也不放过，所以，统统杀无赦！’那只鬼还想挣扎就已经被那道士击碎了魂魄。”

　　故事到这里结束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许希云轻轻挑了挑眉，神情自然，说道：“但是这只鬼并没有死，它只是回到了鬼节，回去才知道原来那些和它一样的无名鬼回来是被道士给杀死的。”

　　许希云倏地看着阮回舟：“王爷觉得我这个故事算不算得上是冷笑话呢？”

　　阮回舟双眸微微一沉，见到许希云双眼里清澈灵动，呼吸微微拉长了些，耐心道：“不算，本王认为冷笑话也要符合常理，那只鬼只不过鬼门开去人间一趟，失去魂魄难免太可惜了些。”

　　“可是结局它回到了鬼界。”许希云面不改色，似问非问道。

　　阮回舟闻言轻声笑了笑，很轻，似乎只是皮笑了，神色正经：“听起来它不止被无辜杀死还被骗了。”

　　许希云忽然住愣，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好似荒山野岭当中的水池平静许久被一阵微风拂过轻轻荡漾起来，风似乎懂水的寂寞，但很快她挤出一个笑来：“王爷果然好听力，专心听我的故事，听完了就入睡吧王爷。”

　　许希云转过头，望着床幔上方刻意不去看他现在的表情，阮回舟也不语心有灵犀般在等她后面的话，微微沉默片刻，许希云还是作罢埋藏在心里，打算闭眼入睡时她听到阮回舟轻声道。

　　“嗯。”

　　很轻。

　　偏偏还听不出任何语气。

　　许希云闭上眼，她又听见阮回舟对她道：“晚安，夫人。”

　　“晚安，王爷。”许希云回应，算起来这算是是他们二人成亲以来同床共枕比较温馨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