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传之豹豹猫猫》卑职不配

10、第 10 章

　　我们东归的队伍越来越大了，从只有我与阿辰到我们有了孩子，再到敖钦加入我们。

　　我大概是我们之中人气最重的一个，敖钦是个傻大个，孩子心性，只喜欢人间的烤肉。

　　我们一路上吃得最多的就是它烤出来的肉，只不过火候不好。尽管阿辰已经教授了他控火术，使得还不是很熟练，时常把肉烤焦。

　　但他只是憨厚，并不是真的傻。他的肉他从来都只是让我吃，让我品尝。阿辰想尝，他还会拦她说：

　　“嫂嫂怀着侄儿，可乱吃不得东西。二叔的手艺还不到家，等火候练到家了俺再给嫂嫂烤。”

　　反正合着就是“毒”我一个不心疼，而阿辰活了几千万年了，对于人间的玩意早就腻了。

　　从前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鬼，自己去玩吧”，帮我隐藏掉头上的龙角，然后放我自己去玩。

　　她不会哄小孩的，除了打妖怪，就是喝酒睡觉。我要能帮她弄来好酒好肉，她就会敷衍的夸奖一句安慰我。

　　当真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妙人，何况乎她有绵绵不尽，数不清的今朝明日。

　　所以我只好自己去玩，上元街头人影憧憧，灯火璀璨，街上都携手团圆之人。

　　我看见有小孩在巷子放炮仗，偷偷藏在墙后看他们。他们发现我了，问我怎么一个人，要不要一起玩。

　　我就会街边胡乱指几个人，告诉他们说：“我爹爹和娘亲在那儿，我不是一个人，他们让我自己来玩。”

　　“那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哥哥放炮仗。”

　　我当然是应好了，“我叫敖光，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那个时候年纪小，没有什么心思，就大喇喇的告诉别人的名字，同别人交朋友。

　　放完炮仗，他们还邀请我去家里吃元宵。我还没吃过呢，假装去街上问父母，然后跑到人家家里去吃元宵。

　　我抬头看见他们家漂亮的房子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李府。

　　李家可真大，真漂亮，元宵也很好吃。夜深了，还不见到“父母”来接我。李家夫妇便着急了，派人出去帮我找父母。

　　但我没有父母都是骗他们的，所以这次我作为走丢的小孩子在李家住了一夜。

　　年轻的李氏夫妇帮我准备衣服歇息，让我晚上和他们的儿子一起睡。

　　我就这样在阿辰不理我的时候交了很多好朋友，而我却是一个动不动就不告而别的朋友。第二天阿辰会来找我，为了不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所以我们总是留下封书信塞在门口，悄悄的就走了。

　　后来我长大些了，在人间学了不少本领，逐渐料理我们的生活。我记得，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也是上元节。

　　阿辰早早的就放我出去玩了，她自己宿在破庙的盘龙柱上睡大觉。

　　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用身上的碎银子买了锅碗瓢盆和水磨粉，还有人间的焰火。吭吭哧哧的拉了一车回来，花了半日的功夫打扫后院的小厨房，在那里生起我们的第一缕烟火。

　　我去唤阿辰起来吃元宵放焰火，她只是盘在龙柱懒懒的抻腰道：

　　“小鬼，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那玩意不消化，你自己吃吧，乖。”

　　我知道这只是她的推辞，她就是单纯的不想陪小孩玩而已。每次教给我一套法术打发我自己去练，然后就不管我了，自然也是无心陪我过这些人间的节日。

　　虽然她这样我感到很生气，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可以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不叫别人发现我生气了。

　　所以我真的一个人把我揉的元宵全吃完了，吃的时候还带着些气吧，心想一个也不给阿辰留。后果就是那玩意真的不消化，我涨了一夜的肚子坐立难安。

　　在破庙里转了半宿没睡着，躺在木板床上也辗转反侧。

　　阿辰白日睡多，夜里就精神了，活的越来像只猫，而我越来越像个人。

　　她发现我不对劲，还以为我受伤了，真心实意的担忧了一会儿。得知我只是吃多了元宵，闹肚子噗嗤笑出声来。

　　“小鬼，叫你少吃些人间的东西，看看把你的龙胃娇惯的，连糯米粉也消化不了了。”

　　我别过脸，背对着她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没事，已经好了，不用你管了。”

　　“哼，小小年纪还敢甩臭脸，小心祖奶奶我揍你。”

　　她才不管我的情绪，贴近来靠在我搭的木床上伸手帮我揉肚子消食。

　　那时我都两千多岁了，化作人形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她还把我当做小孩子动不动就训我，扒我的衣服。

　　我真的受不了她了，想要反抗又无能为力。何况半搂着我，手掌覆在我的小腹上轻柔，暗暗中还施了法力，小腹热乎乎的。

　　我觉得她的手像是柔弱无骨的水草一样，任得是怎样的铜墙铁壁都要化作绕指柔。

　　“小鬼，好点了吗？再喜欢吃人间的食物，以后也要节制知道吗？龙族的身体本来和人族不一样的，人族的东西吃得越多就会越消耗你身体的原本机能，小心以后你连小鱼小虾都吃不了。”

　　阿辰一面念叨一面帮我揉肚子，竟有些像一个爱子情深的母亲一样。

　　但对于她，我……早就不想把她当做长辈，唤作祖奶奶了。

　　她问我好了些没，我转过身来枕在她的腿上，脑袋埋进她的腰间。

　　“还是有些不舒服……我不知晓糯米会积食，以后我会少吃些的。”

　　“现在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

　　我闷声道，鼻间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有些醉。明明没有喝酒的，我想定是适才元宵的酒酿放多了。

　　我们在南海啊，四季如春，穿的衣服很轻薄。何况阿辰早就扒了我衣服，温暖的手指轻柔在我冰凉的小腹上，如同撩动一汪初春乍寒的春水。

　　这一刻，我好想唤她的名字，可我不知道，唇瓣跟着心颤抖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只能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她柔软的小腹，感受她身子一僵，手指一下顿住了。

　　“小……鬼，你……干嘛。”

　　“肚子不舒服，涨得难受。”

　　我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她的腿上耍赖撒娇，却不敢再进一步了。我害怕被她察觉到心思，被她打死。

　　其实真的作为一个长辈来说，阿辰除我教授法术，帮助我修炼之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

　　她都不知道我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子，她身后的跟屁虫，她无欲无求的乖徒弟了。不知道，也许我会有心上人了。

　　不过这些我自我纠结烦恼的事情都过去了，阿辰喜欢我，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我们这场感情中她是先动心的那个，让我感到小小的虚荣和满足。

　　我真的爱极了她看我的模样，从前只以为她是在看小孩，现在我才知道她一直在看爱人。

　　但是我们在怎么养我们龙儿的问题上发生分歧，我觉得要照人族来喂养，我们可以用羊奶牛奶来慢慢喂养他，减轻孩子的妖性。可以买很多很好看的包被，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

　　阿辰觉得照妖来养，不能让孩子太早磨灭妖性，孩子破壳就要吃小鱼小虾慢慢长大。

　　但是呢，我有敖钦支持，他也觉得孩子要照人族养才玩，不然我们三个整天对着那颗光秃秃的金蛋多没意思。

　　所以我们一路上开始采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包被、小衣服玩具堆得满满三辆马车。车檐上挂着风铃，叮叮当当一路向东而去。

　　半路上，我们救了一群被河妖囚禁的小鱼妖、小虾妖。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只好丢下些，换了两口大缸让它们藏身跟我去东海。

　　我承诺会给它们一个自由平等，无忧无虑的家园，名字叫——东海龙宫。在那里不再会有恃强凌弱，欺压与杀戮。

　　我们到东海，这里才刚经历过一场海底火山熔岩喷发。目及之处满目苍夷，一片废墟。水面上飘满了海底生物的尸体，白花花的泛在太阳底下。

　　海水也是热的，热腾腾的冒着白雾，几只小螃蟹一靠近就被热气烤的通红。

　　我没想到我所承诺这些无处安身立命的小海妖的美好家园会是这样一番人间地狱，它们不敢靠近沙滩，远远地躲在焦树林里。

　　我想此处不适宜栖身便总还有适宜之处，对阿辰说：

　　“我们再找别的地方吧，这里已经不适合生灵居住了。”

　　她的身子月份已经很大了，但一点都不显怀，体态轻盈的跟个小姑娘。就是生性懒惰，总以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变成小泥鳅钻到我们的法宝口袋里。

　　我想看见这个地方，她定是又该觉得我是个小毛孩，嘴上没长毛办事不牢了。

　　她扇着手扇，红扑扑着面颊，笑道：“哪有，这不是正合二叔的好去处嘛？来，二叔有劳了。”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

　　敖钦火相，有他镇压海底火山万无一失。枉我一路还担心日后他会在水底龙宫住得不舒服，如此正好他开府在火山口简直是不二之选，一举两得。

　　“如此，有劳二弟，想法制服这海底火山。”

　　我请敖钦下海先为我们开路打头阵，他憨憨一笑，拍胸脯踌躇满志，“俺天生火相，哥哥，嫂嫂瞧好了。”

　　他化作火龙钻入滚烫的海水中，不消一时片刻，熔浆就停止喷发了。

　　我问阿辰，“现在怎么办，海水如此滚烫浑浊，要等冷却澄清到能够居住的程度，只怕不消的要百年。”

　　当然除非我们能想办法将这些滚热的海水抽走，重新更换干净的海水。

　　而我虽然能够在熔岩里来去自如，但我却没有这样吞天吐地的能力。水火相克，我每次进出熔浆之中也都要损害极大的修为。

　　“放心，交给我。”

　　阿辰化作青龙腾空而起伺机跃入海中，我赶紧拦住她。

　　“不可以，阿辰你怀着孩子！告诉我怎么做，让我去。”

　　“不怕，小鬼。只有创世神龙才这样净化天地浊气的能力，你不行的。”

　　“可是你……”

　　“哎呀，真的没事！”

　　这次是我真的不行了，却真的无能为力，即便我千倍万倍的努力。

　　她也还是从前那副及不爱哄小孩，爱解释的性子。用龙脑袋撅了我一踉跄，纵身跃入海中。

　　我化出龙身紧跟其后，阿辰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海里撒欢的游。海水滚烫如火，能够烧死万物生灵。片刻之后，只见烈日水光粼粼之下，一道青光迅速坠落下来。

　　“阿辰！”

　　我纵身飞过去接住那抹青光，将她抱在怀中，“怎么了，你有没有事，别吓我！”

　　她的身子好烫，似把海水的热量都吸到了身体里，我抱着她如同抱着炭火一般。周围的海水却慢慢的变凉变清澈，能够清楚的看见阳光落下来的影。

　　“我没事，笨蛋。快，接住我们的孩子。你要是没接住，把蛋磕碎了，我同你没完！”

　　她还是中气十足的，我稍稍安心。仰头便看见水中一颗金色的龙蛋缓缓落下，我伸手接住。它和阿辰的身体一样滚烫，金色的蛋壳上像她的尾巴一样有五彩斑斓的颜色。

　　我都傻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万分危机的时刻迎来孩子的降生，他们娘俩真的要将我吓死了。

　　“我是个父亲，怎会接不住我们的孩子。”

　　我把龙蛋放在阿辰的怀里，她双手抱着，爱不释手。

　　“它要是以后同你一样生的好看就好了，小鬼，你给孩子取好名了吗？”

　　我抱着她往岸上游，问道名字尽管已经想过千万遍孩子的名字，把人间的诗词歌赋，古今典籍都翻烂了。到真的要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又觉得什么准备都没做好。紧张到说话都结巴起来，不知所措。

　　“我……我回去马上翻书取，取个世上最好听的。”

　　“还翻呀，我瞧你把那一车子书都翻烂了。琢磨那么久，你还没想好啊？”

　　她抱着蛋举到我的面前，“小鬼，我们把它养成一个小妖怪吧！一个逍遥游自在的小妖怪……”

　　我听见这话，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明白为什么要养成小妖怪，茹毛饮血的，而且它的母亲明明是神龙的……

　　“阿辰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抱着龙蛋在我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