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今朝沐雨生

2、演出

　　第二天天亮，林婉瑛早早就起来了，在家一贯执行早睡早起。
　　她七点半就到了后花园。
　　林昭宇已经和爷爷林棨开始下棋了。
　　“哥哥、爷爷早上好。”她打招呼，林旭安排早饭和桌子，她就在亭子里吃饭。
　　林棨分了一部分精力看她：“最近没什么新鲜事要分享给我这个老人家吗？”
　　“那爷爷知道年轻人的事情吗？”她吃得很少，“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排练，没什么新鲜的事情。”
　　“马上要放假了，也可以想想去哪玩。”他喝茶，棋局的进度慢了下来。
　　林昭宇点头：“最好可以谈个恋爱，而不是走到哪里我这个哥哥陪到哪里。”
　　“哥你嫌弃我？”林婉瑛不满。
　　林棨在中间调和：“有什么好催的，我都不着急。不过我还是想问问，真的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很难入她的眼，也就昨天夸了下赵云帆，可是又有几个赵云帆？”林昭宇继续煽风点火。
　　林婉瑛使劲拍了他的肩膀：“胡说八道什么，我就只是单纯的说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赵云帆啊，是赵继海的那个儿子吗？”林棨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对。”林昭宇点头，“他和康家兄妹是朋友，估计也是来看康怡毕业演出的吧。”
　　“他确实挺厉害的。”林棨点头，“以前还是游泳运动员来着，省队的，后来读的警校，我一直以为他会继承他父亲的工作，上阵父子兵。”
　　“嗯？”林婉瑛感觉这次要听到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赵继海我倒是印象更深刻些，赵家的小儿子，因为喜欢做了警察，老一辈给他留的财产大部分都是不动产一类的，所以打主意的人也更多一些。”林棨说话很慢，“他牺牲也得有十年了吧，那之后赵云帆才开始经商的。他这个人，底色还是不错的，只能说靠近他的人大部分目的心都很强，对大部分人都是怀疑态度也很正常。”
　　美强惨？
　　听起来很多故事的样子。
　　林昭宇看了她一眼，低头笑了笑：“那看来想得到他的真心不容易啊，这种心动就会赔上全部身家的事情，怎么不是恐怖故事。”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纯粹的诱饵，哪有那么简单的人。”林棨不愿意对不了解的事情多做评价。
　　但也不会阻拦交友。
　　传闻也好，真实相处也罢，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
　　又聊了些小事，棋局对弈换成了林婉瑛和林昭宇，老爷子坐在一边喝茶。
　　午饭之后，林昭宇就要送她回学校了，会路过兴源，林晤宇准备了些东西给她带去学校。
　　路程很长，林婉瑛抓紧时间睡觉，林昭宇也不是话多的人，安静开车。
　　兴源很大，办公区有独立的门进去，林婉瑛也跟着一起。
　　林晤宇没接电话，林昭宇直接进了办公区。
　　会议室的门关着，林昭宇去找助理拿东西，林婉瑛自顾自在旁边闲逛。
　　用餐区看见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赵云帆。
　　能看出来对面是个女人。
　　两个人全程没说话，最后赵云帆冷笑摇头，起身离开。
　　【哥：我有点事，大概十五分钟，你先坐会，到时候门口见。】
　　她看到消息，穿过餐区，和认识的人打招呼，然后走过去。
　　赵云帆也在兴源的大门口站着，等着侍应生把他的车开过来。
　　站着，一手插兜里，一手玩手机，神色冷漠。
　　林婉瑛站在他旁边两米不到的位置。
　　背着单肩包，手上拿着外套。
　　毫无瓜葛的礼貌。
　　赵云帆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你准备下后天过来吧，把请柬带上。”
　　“让赵曦把需要我处理的事情一起给我。”
　　“来之前查点事情，我等下发你。”
　　“准备束花吧，康怡的毕业演出我要去。”
　　几句话就结束了通话，语气比脸色看起来更冷漠。
　　林婉瑛假装听不见，默默站着。
　　电话打完，赵云帆的车就到了，他走到驾驶座的方向，打开车门。
　　思考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进去了。
　　“在外面不热吗？”林昭宇走过来，手里拿着另一个大袋子，装着家里准备的餐盒和小零食。
　　林婉瑛有一种错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她摇头：“还好。”
　　“那我们走吧。”
　　排练的日子还是一样的，从早到晚，大家都在为自己毕业演出付出最大的努力。
　　周六就这样到来了。
　　林昭宇也是带着花来了，四束，林婉瑛整个寝室都有。
　　然后安静坐在观众席，看他们排练。
　　林晤宇在检票之前十分钟才到，赵云帆也是差不多的时候。
　　林昭宇和林晤宇长的很像，林晤宇的气质更偏传统中式一些，林昭宇偶尔还能看出阳光少年的感觉。
　　赵云帆和王婷各带了一束花。
　　林晤宇也看到了：“赵云帆常来吗？”
　　“我只见过两次，都是这段时间。”林昭宇实话实说。
　　林昭宇来学校的次数非常多。
　　四婶的身体不好，四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林婉瑛小时候在老宅，长大了出来读书就是跟着林晤宇了。
　　这几年，就变成林昭宇了。
　　“那看来也是偶然。”林晤宇开口，“叶家在组新项目的投资会了，他会在这一段时间。”
　　“他不是一直不干涉公司经营吗？”林昭宇对他的了解，来自于他们共同的朋友。
　　“他能全权代表公司，公司未必能全权代表他。”林晤宇给林昭宇发了个文件，“路子太野了。”
　　“不喜欢被控制？很正常。”
　　“我倒觉得不是，很多事情他不在意，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演出厅的灯光关闭，鼓掌声音响起。
　　“说起来还是赵家嫌日子太无聊了，他们给赵云帆发了请柬，所以赵家的宴会你去吧，自保为主。”
　　安静的间隙，这句话是最后一句。
　　舞台上灯光变换，群舞，林昭宇附耳指给林晤宇位置。
　　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赵云帆的注意力在台上，也在台下，最近几天也和林晤宇有工作上的交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态度。
　　他这辈子估计是养不成的。
　　怀着心事，或者不怀心事。
　　演出在一个半小时之后落下帷幕，几年的学习交出了答卷。
　　林晤宇和林昭宇像其他的家长一样，在宿舍楼下等待，说几句话，然后离开。
　　康怡又带了两束花回了寝室。
　　“婉瑛，这个送你。”康怡递给她一束花，是芍药。
　　林婉瑛很惊喜：“哇，特意给我准备的吗？谢谢”
　　“我妈妈拿过来的，应该是的。”她拿回来的有两束。
　　一束是完完全全的芍药，另一束是花朵组合。
　　林婉瑛喜欢芍药。
　　她的行李早早收拾好了，拉起行李箱，抱着芍药花：“那我先走了，下周见喽。”
　　“我们也快了，快走吧。”室友直接也不客套。
　　拖着行李箱下楼，林昭宇接过箱子，林晤宇接过她的书包，她只抱着花。
　　“大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都没有送到我喜欢的。”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是真的很高兴。
　　林晤宇嗯着点头：“是康怡送你的吗？”
　　“对啊对啊。”她还是点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花坛边坐着一个人。
　　他身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等人走过，他打开手机，里面收到王阿姨的消息。
　　【王阿姨：下午听你说还有事，你去忙你的吧，小怡还没开始收拾，估计要很久，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沉默半晌，只回复了一句好。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
　　只觉得自己最近情绪非常不正常。
　　赵非把车开到附近，赵云帆上了车。他试探开口：“先生，康小姐最近喜欢芍药吗？。”
　　“不知道。”
　　“那为什么送这个？”
　　“我最近有病。”赵云帆单手撑在车窗上往外看。
　　话不投机，也就不用聊了。
　　赵云帆不再说话了。
　　他不仅觉得自己有病，还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那天在兴源饭店门口，站在那的几分钟，他感觉是他最近最平静的几分钟。
　　如果那天没有看见林昭宇走过来，他也许会说出口，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或者说，他想说出口的是，我可以送你吗？
　　他原本是不用买花的，那天走得不算快，他听见她和其他人打招呼了。
　　有一个人说。
　　饭店定了一批她喜欢的芍药花，可以顺便带一些走，她说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养。
　　舞台上的人穿着同样的演出服，画着浓重的舞台妆，他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哪一个是她。
　　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疯了，这算正常吗？
　　电话响起，有消息。
　　【康怡：帆哥，抱歉，我刚刚才知道芍药是你买的】
　　【康怡：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喜欢芍药，借花献佛，实在抱歉。】
　　【赵云帆：没关系，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今天还会有一束花到你家的。】
　　【康怡：不用买了，已经很多了，朋友家里给整个宿舍都送了，现在都快要可以开花店了。】
　　【赵云帆：这是两码事，没事。我也应该给你朋友一起买的，我的问题。】
　　【康怡：谢谢，破费了。】
　　他当然知道，模棱两可的卡片，还有拿走王阿姨手上的话一起塞给康怡。
　　他也在等着这个不经意的错误。
　　事情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他却没什么高兴的心思。
　　林婉瑛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康怡：有一件事情我得说一声。】
　　【林婉瑛：你想要回去？】
　　【康怡：这倒不是，但我觉得你也得知道这花是谁买的。】
　　【林婉瑛：不是阿姨吗？】
　　【康怡：比较尴尬。】
　　【林婉瑛：赵云帆？！】
　　【康怡：聪明。】
　　【林婉瑛：这……】
　　【林婉瑛：这多不好。】
　　【康怡：我问过他了，他说没给我的朋友一起买是他的疏忽，给我都整不会了。】
　　【林婉瑛：这么体贴吗？还是你美化过的？】
　　【康怡：他一直都还挺好说话的，没有传闻中那么离谱啦。】
　　【林婉瑛：啧啧啧，为他正名？】
　　【康怡：正名不了一点，根本没人会相信。】
　　【林婉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康怡：他知道。他以前也到学校来过，有些不必要的传闻，后来就不来了。】
　　【林婉瑛：有麻烦事吗？】
　　【康怡：也不算吧，后来你两个哥哥给我们捐了一栋楼，就盖过了这件事情。】
　　【林婉瑛：这种事情确实解释不清楚，难说。】
　　【康怡：他也不喜欢没事找事，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已经和我妈串供好了，芍药是我妈买的。】
　　【林婉瑛：怕影响到我吗？】
　　【康怡：当然了，不过也怕你哥上门去把他撕了，觉得这种烂货也敢觊觎你，但其实你们根本不认识。】
　　【康怡：这种时候，狡辩就会变成偏袒，很麻烦哦。】
　　【林婉瑛：放心吧，我有分寸。】
　　【康怡：行，那不说了。】
　　“对了，你还有多少行李？”林昭宇说话，打破了车上的安静。
　　林婉瑛回神：“没有太多了，下次肯定能拿完的。”
　　“好，那下次还是这辆车吧。”林昭宇显然是不相信的，这车位置够大，每次来接她带东西都是开这个。
　　林晤宇点头：“找搬家公司也行，假期先住在昭宇家里吧。”
　　“这不好吧，大家都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她只是假装不好意思。
　　林晤宇点头：“那我把他派出去出差吧。”
　　“有没有可能，现在是我在开车呢？”林昭宇有些无奈。
　　“二哥最好了。”林婉瑛身体前倾，讨好的笑容。
　　林晤宇摇头：“我已经不会相信这句话了。”
　　“感觉你心情很好，之后有空的话多带康怡来吃饭吧，遇到好朋友不容易的。”
　　“嗯嗯。”她点头。
　　又突然开口：“那我可以做一些别的尝试吗”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好，我们也从来没有阻拦过，只是毕业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多干涉，大胆尝试些也没什么不好。”
　　“嗯嗯。”
　　“最近乌烟瘴气，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好的好的。”
　　“还有……”
　　林晤宇习惯式的唠叨，他是林家的大家长，听不听的进去和他说不说是两码事。
　　不过实际上他一贯都是鼓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