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放羊的牧人

5、双生密码

　　深海压强让耳膜发出尖锐鸣响，沈听白的战术腕表在幽蓝水域中投射出环形光晕。江砚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基因图谱，淡金色双螺旋结构正与自己的血管产生共鸣，皮肤下流动的光斑仿佛有生命般向对方延伸。

　　"别碰那些发光的水母。"沈听白突然拽住他探向穹顶的手，作战服纤维在暗流中纠缠，"那是江教授培育的量子生物，触须上的刺细胞携带记忆病毒。"

　　话音刚落，成群半透明生物突然躁动。它们体内封印的DNA链如萤火虫倾巢而出，在两人周围编织出全息投影。江砚看见1998年的实验室里，母亲隆起的腹部连着无数导管，培养液中漂浮的竟是两个胚胎的脑组织。

　　"这才是真正的双子星实验。"沈听白的声音混着氧气面罩的杂音，"我们共享的不只是基因，还有神经突触..."他忽然闷哼一声，战术手套被腐蚀出焦痕——那些发光的海水正在吞噬人造纤维。

　　江砚抓过他的手腕，发现皮下组织已出现蜂窝状结晶。父亲的全息日记还在循环播放："...当镜像序列相距小于十米，衰变速率将呈指数级增长..."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沈听白。

　　"离我远点！"江砚的呼吸器因剧烈动作泛起白雾，"实验室爆炸不是意外，是父亲为分离我们设计的湮灭程序！"

　　沈听白却逆着水流逼近，被腐蚀的手掌贴上防护面罩："你还没明白吗？"他的虹膜已完全变成琥珀色，"从温以宁启动量子心脏那刻起，我们的细胞就在进行共..."

　　剧烈的震荡打断话语，整座海底实验室开始倾斜。存放血清的主控台从生物舱顶部坠落，江砚扑过去时，玻璃罩内突然伸出机械触手——是温以宁的钛合金骨架，她竟将自己的神经系统与实验室主脑相连。

　　"哥哥总是学不会教训。"温以宁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机械臂穿透沈听白右肩胛，"当年你把我留在火场时，也是这副自以为是的表情呢。"

　　记忆闪回刺痛神经，江砚看见十岁的自己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门前，手里攥着半枚磁卡。身后传来婴儿啼哭，而父亲在浓烟中嘶吼："带α走！β只是备用载体！"

　　此刻沈听白的血在海水里晕染成诡谲的图腾，与江砚手腕浮现的印记完全吻合。温以宁的机械眼骤缩："原来你们早就..."

　　江砚拧开血清管扎入颈动脉，基因锁解封的剧痛中，他看见无数平行时空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沈听白在国安局档案室销毁记录，爆炸中护住婴儿的陆离，还有这个时空的母亲在舰桥上抚摸的其实是温以宁的机械头颅。

　　"找到锚点了。"他喃喃着扣住沈听白后颈，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咬破他的唇。混合着量子血液的吻引发链式反应，所有水母生物同时爆裂，记忆数据如洪流冲刷着实验室。

　　温以宁发出非人的尖啸，机械骨骼在反物质侵蚀下崩解。江砚抱着意识涣散的沈听白游向气密室，身后传来母亲最后的哀鸣："你父亲说得对，潘多拉魔盒不该被..."

　　冲击波将两人掀进减压舱，江砚用身体护住沈听白。二十年前的防护服自动激活，他们像胎儿般被包裹在羊水般的修复液里。黑暗中，沈听白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在他掌心画出坐标函数。

　　"这是..."江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黎明制药的地下冷库。"沈听白的声音虚弱却清晰，"藏着所有实验体的原始胚胎，包括..."他咳嗽着吐出血色泡沫，"我们的本体。"

　　修复液变成淡红色时，舱门被外力强行撬开。陆离的枪口还冒着硝烟，身后跟着十二个全副武装的特勤队员："医疗队在甲板待命，但你们最好先看看这个。"他扔过来平板电脑，上面是实时监控画面——整片海域漂浮着荧光蓝的结晶尸体，正在月光下汽化成雾。

　　沈听白突然夺过江砚的□□，精准刺入自己左胸第三肋间隙。在众人惊呼中，他挖出半结晶化的心脏："快...接进主控系统..."

　　江砚扯开实验室主机外壳，将还在抽搐的心脏按进接口。全息屏幕疯狂滚动代码，最终定格在倒计时界面：71小时59分后，所有携带X-17序列的生物都将量子化。

　　陆离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温以宁的电子音混着杂音传出："哥哥应该收到我的礼物了？"她身后的背景是黎明制药的标志性穹顶，"来玩最后的游戏吧，用沈听白的完整基因链，换三百个实验体的命。"

　　沈听白突然抢过电话："别听她的...咳咳...那些胚胎早就..."话未说完便陷入昏迷，他胸口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

　　江砚将修复液导管插入自己动脉，淡金色的血液顺着硅胶管流进沈听白体内。基因共鸣产生的荧光中，他抬头看向陆离："准备直升机，我要你五年前从国安局带走的实验档案。"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陆离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公开X-17计划会引发国际争端..."

　　"那就让它烧得更旺些。"江砚扯开衬衫，露出心口与沈听白一模一样的量子印记，"等我们这两个活体证据出现在联合国大楼，你觉得黎明制药的股价能撑几分钟？"

　　海雾漫过甲板时，沈听白在医疗舱睁开眼。他望着正在整理武器的江砚，嘴角扯出苍白的笑："现在你比我更像特工了。"

　　江砚将镀银手术刀插进靴筒，反手抛给他一支基因稳定剂："别急着死，沈组长。"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与全息录像里的江教授重叠，"我们的账要慢慢算。"

　　直升机螺旋桨卷起浪花时，沈听白突然按住江砚的后颈。两人呼吸交缠的瞬间，他咬破对方的下唇："记住，痛觉会加强神经链接。"染血的手指在舱窗写下化学式，"这是中和量子化的关键酶，但需要活体培养皿..."

　　江砚舔去唇间血珠，将注射器扎进沈听白颈侧："正好验证下，我们的痛觉神经是不是也完美镜像。"

　　随着直升机没入云层，海面上的荧光雾气突然凝聚成巨大双螺旋结构。二十年前深埋海底的实验室残骸发出轰鸣，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生命形式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