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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天 ...

  •   深夜,花旗推开屋门。外面夜色浓重,四下黑乎乎。他翻了霍然家的墙头,轻巧地落地。

      他飞快地掠过荒地,在夜色掩护下奔跑在城市的道路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一圈跑下来,花旗的脸色又阴了下来。所有的同类都告诉他,没有发现云善的踪影,也没有西觉和小丛的踪迹。

      云善不在风城?花旗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只有他和兜明在这个城市?

      如果云善不在风城,那会在哪?

      回去的路上,花旗一直想着这些问题。到霍然家时,天还黑着。他动作轻巧地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回到屋里。

      兜明警惕地睁开眼,坐起身问,“找到了吗?”

      “没有。”花旗说,“谁都也没找到。”

      “他们应该不在这。”不然不可能一个都找不到。

      “不在这能在哪?”兜明茫然地问,“我们去哪找他们?”

      花旗站在窗边垂着头说,“总会找到。”

      就算跑遍世界,一寸一寸地搜,他也一定会找到云善!

      院子里的公鸡“喔喔喔”地打鸣,坨坨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冲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才刚亮。

      下了床,走到墙边,坨坨摸到灯绳,“咯噔”一声拉开。他眯着眼睛看到云善趴在粉色的枕头巾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碎花小被子。

      李爱聪已经滚到了云善脚边。

      坨坨关了灯,拉开木门,跑去晾衣绳边摸了摸昨晚洗的衣服。一夜过后,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坨坨把自己的衣服套上,又把云善的衣服拿进屋里,放在他身边。一会儿云善起来了,自己就会穿衣服。

      锅屋里有点黑,坨坨在门口墙边一顿摸索,摸到绳子就扯一下,屋子中央的电灯泡亮了起来。

      他打开靠墙的柜橱,舀出些米,先把稀饭煮上。揣面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坨坨跑到厨房门口向外看,正好和马奶奶对视上。

      “坨坨啊,这么早就起来了?”马奶奶走进锅屋说,“咋不多睡会儿?”

      “平时都是天亮就起了。”坨坨回到桌边继续揉面。

      “你还会做饭?”马奶奶十分吃惊。

      “每天都做。”坨坨说,“有韭菜吗?我想做大盒子。”

      “有。”马奶奶说,“我现在就去后面割。”

      “现在的韭菜嫩得很。好吃。”

      马奶奶走回屋里,拿了镰刀,开了院门出去。

      很快,院子里又有了些其他动静。

      明东霞走进来,看到坨坨在揉面,也十分吃惊,“做饭呢?”

      “米汤煮上了。”坨坨说,“一会儿做大盒子吃。”

      “你会做?”明东霞笑着问。

      “会。”坨坨说。

      “坨坨。”云善光着身子,光着脚站在院子里大喊。

      “哎。”坨坨应一声,拍掉手上的面粉,快步走出锅屋。

      “尿尿。”云善跑过去。

      平常云善早上上厕所都是叫上铁蛋一起去,到了陌生的地方,没人陪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没穿鞋呢。”坨坨这时候也不敢抱他。云善早上能起来撒尿那就是很急了,要是抱了说不定就被云善尿身上了。

      坨坨牵着云善走出院子,让他蹲在门口尿尿。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站在旁边看着,等云善尿完尿,它走过去低头闻了闻。

      云善站在门口要看狗,坨坨拉他的手,“回去先穿上衣服和鞋。”

      “自己走两趟拳。”

      说到走拳,云善就问,“嘟嘟呢?”

      “挣钱去了。”坨坨牵着他回屋,问明东霞要了毛巾,替云善擦干净脚丫子。

      他帮云善穿上衣服,然后带着云善去院子里的鸡窝捡鸡蛋。

      李大志家就几只鸡,一共捡回来三颗蛋。坨坨顺手从盆里撩了水洗干净鸡蛋。明东霞在一旁水井边洗衣服。

      马奶奶掐着一把韭菜回来,笑着说,“哟,云善也醒啦?”

      云善冲她笑了笑。

      马奶奶把镰刀放回屋里,捡了个小板凳坐在水井旁边一边和明东霞说话,一边摘韭菜。

      云善拿着鸡蛋跟坨坨进锅屋。坨坨找了个碗给他。

      云善拿鸡蛋在碗边磕了一下,把破开的鸡蛋一掰,蛋黄和蛋清都掉进碗里。

      坨坨又从柜子里拿了两颗鸡蛋,让云善一块打进碗里。打完鸡蛋,云善拿了一双筷子,站在桌子边,用筷子在碗里顺时针搅着蛋液。

      “喂鸡了?”院子里响起李爷爷的说话声。

      “还没。”明东霞说,“刚放出来。”

      李爷爷回屋舀出一瓢麦麸倒到鸡食盆里,又舀了点水掺进去拌了拌。几只鸡争先恐后地围在破盆边啄食。

      “我去后头看看牛。”李爷爷说着就出门去了。

      “还养牛了?”坨坨站在锅屋门口问,“我怎么没看到?”

      “养在后面牛屋里。”马奶奶说,“就在后头河边上。”

      “这头牛养了五六年。今天要割麦子,它也得干活了。”

      坨坨走出来跟着马奶奶一起理韭菜。

      等韭菜理完了,李大志才起来。他拿走放在窗沿边上的瓷缸,瓷缸里有一根炸开毛的牙刷和一只干瘪的牙膏。

      他从干瘪的牙膏里挤出黄豆大小的白色牙膏到炸毛的牙刷上,随意把牙膏丢回窗台。

      拿着瓷缸从井边的盆里舀了一瓷缸水,端着去了大门口蹲下刷牙。

      “东霞,啥时候给我们买牙刷?”坨坨的话一出,明东霞和马奶奶都是一愣。

      明东霞板着脸说,“东霞是你叫的?”

      “你这孩子咋还没大没小。”马奶奶说,“你先管她叫姨。”

      坨坨没吱声,掐着韭菜到井水边。

      明东霞坐在一旁搓着衣服问他,“咋,还当不起你一声姨了?”

      坨坨看了她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人类的称呼自古以来对他们妖怪来说都麻烦。

      坨坨把洗干净的韭菜使劲甩了甩,掐进锅屋。

      马奶奶跟进来说,“该叫人叫人。小孩哪能叫大人名。你在家也叫你家大人名?”

      “不要被打死啊。”

      “我们那都叫名。”坨坨说。

      “好了。”云善放下筷子。

      “这打了几个鸡蛋?”马奶奶看到那大海碗里满满都是蛋液,心疼地问。

      “五个。”坨坨说,“五个不多。”

      坨坨说着把韭菜切成碎末,铲到旁边的不锈钢盆里。

      “五个?”马奶奶还是很心疼,自己念叨着,“五个就五个吧。干活是得吃好点。”

      她从屋角抓了一把稻草填进灶台里,从屋里窗台上拿了一盒火柴,擦亮火点燃灶膛里的稻草。

      “你们家那小孩都叫大人名?不挨打?”

      云善早拿着几根柴火等在旁边,看灶台里亮了火,他就把柴火填进去。

      坨坨说,“不挨打。我们不讲究这些。”

      “真不讲究。”马奶奶笑着看云善,夸道,“哎呀,云善能干呀。还会烧火。”

      云善喜欢人家夸他。马奶奶一夸,他就高高兴兴地笑,指着马奶奶握在手里的火柴盒问,“火折子啊?”

      “洋火。”马奶奶站起身,把火柴盒放回窗台上,“云善不要玩洋火,小心夜里尿床。”

      “哦。”云善点点头,坐在灶台边老实烧火。

      马奶奶站在旁边笑着看云善往灶台里填柴火,越看越觉得云善乖,也就越看越喜欢。云善长得这样好,又乖,要是有这样的孙子,她心里很高兴。

      “云善让让,我炒菜了。”坨坨端着碗说。

      云善站起来往外跑,路过窗台,踮脚往上面摸。

      眼见着他要摸到火柴盒了,马奶奶几步走过去,把火柴盒拿在手里,“小孩不能玩。”

      “我看看。”云善仰着脸说。

      马奶奶知道小孩是什么样,说是想看就是想玩。她哄云善说,“你去看看小聪,他咋还不醒?你给他叫起来。”

      云善跑出屋子,坨坨把鸡蛋倒进锅里翻炒。

      明东霞洗完衣服晾好,正赶上坨坨做的第一锅韭菜鸡蛋大盒子出锅。

      李爱聪和云善一人拿了一个大盒子站在院子门口吃。隔壁邻居家养的黑狗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云善撕下一点大盒子,往前丢在地上,对黑狗说,“吃。”

      黑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低头把地上的东西吃了。它胆子大了些,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得离云善更近。

      明东霞笑着盛米汤,和一旁的马奶奶说,“今天还吃上现成的了。”

      “弄得像模像样。”

      “大盒子做得好吃。”李大志站在院子里接话。

      “打那么多个鸡蛋,能不好吃?”好吃是好吃,马奶奶还是心疼那五个鸡蛋。

      为了盖这砖房,小儿子家的积蓄全掏空了。现在都得省吃俭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

      李爱慧背着一包衣服走过来,赶走了等食吃的黑狗。她走进院子,明东霞赶紧招呼她,“小慧,来吃大盒子。”

      “坨坨做的。”

      “他还能做大盒子?”李爱慧显然很吃惊。

      “人家能干着呢。”马奶奶问她,“拿衣服来了?”

      “嗯。”李爱慧熟门熟路地把衣服放到坨坨他们昨晚睡觉的屋里。

      吃完早饭后,马奶奶把剩下的韭菜鸡蛋盒子装在篮子里,让李爱慧拎回家。

      “不用。”李爱慧赶紧推辞,“我吃过了,哪还能连吃带拿的。”

      奶奶和爷爷跟着小叔、婶子住在一起,她又吃又拿的,就怕小叔婶子有意见,到时候和爷爷、奶奶吵架。

      “拿着。”马奶奶强硬地把篮子塞到李爱慧手里。“今天不是回家干活吗?这么多饼,省你中午做饭。”

      “奶,不用,你们吃。”李爱慧笑着说,“我想吃自己会做。”

      “带回去吧。”明东霞说,“自己包还要费事。”

      明东霞说话了,李爱慧才道,“行。”

      “爷奶、叔婶,我回去了。”

      马奶奶一直把李爱慧送到路边,叮嘱道,“你和强子好好过日子。不要太要强,多听听强子怎么说。”

      “知道了,奶。”

      “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马奶奶又问。

      “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李爱慧挎着篮子笑着说,“行了,奶,我走了。”

      “去吧。”马奶奶站在路边,目送李爱慧走远。

      李爷爷拿着一根竹竿赶着自家的一群鸭子从后面走来。云善和李爱聪在前面把鸭子撵得嘎嘎叫。

      “别撵。”马奶奶喊,“再把鸭子吓着了。”

      李爱聪和云善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撵着鸭子跑。

      马奶奶急得站在路边骂,“活作!一个个小活作!”

      到了河边,一群鸭子呼啦啦地下了水。河边上已经有其他家的鸭子成群成群地在水面上游泳。

      李爱聪从地上捡起一个土疙瘩,冲着河里前面的一群鸭子砸过去。

      很快斜后方伸过来一根竹竿,在李爱聪脑袋上敲了一下,“那是我家鸭子。”

      李爱聪转过身看到是谁后,喊了一声,“二哥。”然后理直气壮地冲着路边的马奶奶喊,“奶,二哥打我。”

      马奶奶翻了个白眼,大着声音说,“你不手欠砸鸭子,你二哥能打你?”

      “就是。”李爱波拎着李爱聪的耳朵说,“你就手欠。”

      李爱聪在李爱波胳膊上拍了几下,“你撒手。”

      哥俩闹了一通,李爱波才看向坨坨和云善,“这两个是新来的?”

      “嗯。”李爱聪点头。

      “吃饭了没?”李爱波招呼道,“上我家吃饭。”

      “吃过了。”李爱聪说。

      “那就上我家玩。”李爱波把坨坨和云善拉去自己家。

      “这谁啊?”坨坨边走边问李爱聪。

      “我大伯家的二哥。”李爱聪说。

      “和爱诚一家?”坨坨问。

      李爱聪点点头。

      “什么爱诚?”李爱波转身用赶鸭子的竹竿在坨坨脑袋上也敲了一下,“你得喊大哥。”

      “小心我大哥打你。”

      “军人不打群众!”坨坨捂着脑袋反驳。

      云善抓着竹竿,跑过去在李爱波的大腿上捶了一下,绷着小脸说,“不打坨坨。”

      “嘿。”李爱波抓住他脑袋上的朝天辫晃了晃,“你这么小你还打人。”

      “你不要抓云善的辫子。”坨坨掰开李爱波的手。

      “你俩长得还真像。”李爱波说,“发型都一样。”

      李爱聪,“他们是亲兄弟。”

      李爱诚坐在桌边正喝粥。坨坨看他十分亲切,跑过去问,“爱诚,吃饭呐。”

      李爱诚被粥呛了一口,“咳咳咳”。等停下来后,他嘴角挂着笑道,“你得管我叫大哥。”

      坨坨犹豫了一下,“大哥。”花旗他们不在,坨坨把李爱诚当成一条粗大腿,随时准备抱上。

      “吃饭了?”李爱诚问他。

      坨坨点点头。

      “来叫大伯。”李久福笑呵呵地看着云善和坨坨。

      坨坨和云善一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李久福敞着怀,看起来已经像个老头子了。

      李爱波在桌边坐下,撕开半个馒头递给李爱聪。

      “我不吃。”李爱聪说,“今天我们吃韭菜鸡蛋大盒子。”

      “咋没给我带一个?”李爱波立马问。

      李爱聪嘿嘿笑两声,“我忘了。”

      “还有剩的没?”李爱波问。

      “没了。奶让我姐带走了。”李爱聪说。

      和李久福看起来差不多大的赵秀英笑着问坨坨和云善年纪。

      “我四岁。”云善说。

      “我五岁。”坨坨说。

      “还都小。”李久福说,“能养得熟。”

      吃完饭,赵秀英站起来收拾碗筷。她个头高,人也壮实。李久福瘦,看起来干干瘪瘪的,瞧着还没赵秀英壮实。

      李爱波捉住李爱聪,“走,干活去。”

      “我不去。”李爱聪说,“我要和坨坨、云善一起玩。”

      李爱聪岁数小,家里不叫他干活。他一直就没干过农活。

      李爱波非要捉着李爱聪玩闹,把他往田里拉。坨坨和云善都一起跟过去了。

      他们兄弟三家的田靠得近。路过李爱聪家的田地,赵秀英扬声和在地里割麦子的刘云、李爱香打了声招呼。

      李爱香十三岁,自己不想念书,就不读书了,平日在家里帮刘云干些活。

      “大勇过两天就回来了吧?”李久福问赵秀英。

      “我不知道今天星期几。”赵秀英道。

      李爱诚接道,“今天星期四。二叔明天就该回来。”

      “你爸明天就回来了。”李爱波特意对李爱聪说。

      “我知道。”李爱聪应一声。

      他们到田里时,旁边地里,李大志、明东霞还有李爷爷、马奶奶都已经割了一行麦子。他家那条叫小白的大白狗好动地往地头吃草的水牛身上扑。

      坨坨还打算找花旗,没和李爱聪在田里玩,而是拉着云善继续往西走。

      “干嘛去?”李爱聪问。

      “我再去找找人。”坨坨说。

      “昨天不是去过了吗?那边没人。”李爱聪道。

      “我再往西走走。”坨坨说。

      于是三个小孩就一路往西去了。

      风城,霍家的院子里,花旗、兜明跟着霍言、霍言爷爷奶奶吃完饭。霍言骑上自行车说要去上学。

      “你别自己骑车。”霍言奶奶说,“叫你哥送你去。”

      “可拉倒吧。”霍言不屑道,“他还不知道睡到几点起。”

      “我就在城里,遇不到流氓。”

      “昨天那一遭弄得我心里慌慌的。”霍言奶奶说,“不行,我叫你哥起来送你。”

      霍言奶奶进了霍然屋子里一通吼,霍然顶着鸡窝头,一脸不耐烦地走出屋子,脸上还带着睡意。打了个哈欠说,“霍言,一会儿我骑车送你上学。”

      “昨晚你又去哪鬼混了?”霍言说,“哥你能正经点不?”

      “哪家好青年半夜才回来?”

      霍然嫌她烦,“你赶紧闭嘴吧你。”

      “小言说得不对了?”霍言奶奶跟在后面说,“谁家好青年晚上玩到半夜回来?”

      “外面有什么勾你魂?”

      “说得我好像在外面干什么了似的。”霍然挤出牙膏,“我做生意。又不是去鬼混。”

      “刚开了个录像厅。晚上人多。”他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

      霍然大力用牙刷刷着自己牙齿,很快嘴里就冒了许多白泡泡。洗完脸后,他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沾着水抓了两把头后问兜明和花旗,“舞厅里好玩吧?”

      兜明诚实地摇摇头。昨天霍然非要拉他们去他开的舞厅里转一转。兜明和花旗觉得不好玩,早早回来了。

      “你还小孩。”霍然不正经道,“毛还没长齐,你啥也不懂。”

      “花旗,你觉得咋样?”

      花旗摇摇头,“找到人了吗?”

      霍然抓起油条咬了一口,“不会这么快的。”

      “哥,你快点,一会儿迟到了。”霍言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催。

      “现在走,现在走。”霍然急道,“再等等我。我穿衣服。”

      等霍然和霍言离开后,花旗问霍言爷爷有没有地图。

      “小然屋里有,我去给你拿。”霍言奶奶进了霍然屋里,拿出一本地图册给花旗。

      兜明凑过来,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立马又缩回头。

      花旗仔细研究了一番,又问了霍言爷爷奶奶关于风城的事,很快在地图上确认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他寻着记忆,找梁小飞所在的省份,发现地图上没有那个位置。

      找不到那个省份,那就找不到云灵山,花旗皱起眉头。

      他看完地图,准备离开。霍然刚好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花哥,兄弟们打听过了。没有你说的那四个人。”

      他含糊道,“有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那该怎么找?”兜明问。

      “报警,或者登报纸吧。”霍然说。

      花旗略微一想,便说,“登报纸吧。”

      “成。”霍然把自行车支在墙边,“你再和我说说他们是什么特征。现在我们就写信给报社。”

      另一端的白城,西觉和小丛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

      推着自行车、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他们往自家新房那领。

      “我买的好瓷砖。你们可得给我好好贴。”

      “嗯。”西觉点点头。

      “我姓汪,在白城大学里教书。你们叫我汪老师就行。”斯文男人笑着说。他一笑起来,眼尾散开许多鱼尾纹,瞧着也要有五十了。

      汪老师的房子离得不算远,走半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个独家独院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打了水泥地。

      王老师支好车子,取了钥匙打开屋门。指着屋里的水泥和瓷砖说,“你们先试试,我看看你们的水平。”

      小丛和西觉的打扮看起来不像是会贴瓷砖的。可是汪老师已经找了三天,西觉他们是他找到的第一批会贴瓷砖的。汪老师心想,不能以貌取人,是骡子是马得溜溜才知道。

      西觉屋里屋外转了一遍,看到屋里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他拎着水桶去院子的水龙头下接了一桶水回来,然后熟练地用铲刀撕开水泥袋,开始活水泥。

      汪老师看着西觉贴了一上午瓷砖,见态度认真,速度也快,贴出来的瓷砖很平。

      “干得很好嘛。”汪教授蹲在地上看了又看,笑着夸“你们这是专业技术人才。”

      “汪老师,工资能给我们一天一结吗?”西觉问。

      汪老师扶了扶眼镜,“这种活没有一天一结的吧。你们干三天我给你们结一天行不行?”

      “我们需要钱登报找人。”西觉说,“很急。”

      “找什么人?”汪教授问。

      “找家里人。”西觉说。

      “我们和家里人走散了。”小丛道。

      “不先回家看看?”汪老师问。

      西觉摇头,“他们不会回去的。”

      汪老师点点头,“那就干一天活,结一天工资。铺一块砖,给你们结三毛钱。我这一共要铺420块砖,就是126块钱。”

      只要铺四块砖,他们就能买纸笔贴寻人启示了。小丛和西觉都对这个价钱没异议。

      中午,汪老师先支给他们五块钱,让他们买饭吃。小丛和西觉没吃饭,他们拿着钱去商店买了纸笔,写了寻人启示,满城地找电线杆贴。

      下午过来了个和汪老师长得有些像的青年。听青年介自我介绍说是汪老师的儿子。

      青年拿了本书,坐在门口看书。西觉和小丛就在屋里干活。

      坨坨、云善和李爱聪经过王家村,看到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因为距离远,弯腰在麦田里割麦子的人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黑点。

      “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坨坨说。这边都是田地,这么开阔,西觉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坨坨蹙起眉头,小声念叨,“他们到底在哪?”

      云善走累了,跑到树荫下坐着歇息。

      坨坨看看太阳,现在该回去做饭了。

      坐在树荫下歇了会儿,他们三个又往回走。经过李久福家田里时,坨坨瞧见他们已经割了不少麦子。李爷爷正赶着牛,往牛车上装麦子。

      “我们先回去做饭了。”坨坨喊。

      李爷爷应了一声。

      坨坨他们回到李大志家门口,发现院子门锁了,他们进不去。于是他们又跑去田里拿钥匙。

      马奶奶带着草帽,满头汗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李爷爷赶了牛车追过来,“坐车上回去。”

      经过河边菜园,马奶奶下了牛车,带着坨坨他们去菜园里摘菜。

      马奶奶给他们开了院门后,就去李久福家帮李爷爷卸麦子。他们夫妻两个六十多岁,干不了重活,就赶着牛车帮三个儿子家运麦子。

      云善喜欢吃凉拌西红柿,坨坨就做了一大份,放了不少糖。

      云善站在厨房门口对坨坨说想吃肉。

      “我也想吃肉。”李爱聪道,“可我奶没买肉。”

      家里后妈虐待他,李爱聪基本都呆在李大志家,要么就去他大伯家蹭顿饭。除非他爸在家,不然他睡觉也不回家睡,一般都睡在李爷爷、马奶奶屋里。

      云善指着院子里走动的母鸡说,“肉。”

      “得问马奶奶给不给杀。”坨坨说。他淘米蒸上一锅饭。然后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两个素菜。

      盘子里全是绿的,云善站在桌边,又说想吃肉。他在山里一天两顿都吃肉,有时候早上也吃肉包子。这两天有四顿没肉吃,他就有点受不了。

      马奶奶回来,从暖水瓶里倒了晾凉的水喝。李爱聪站在院子问,“奶,杀不杀鸡吃?我想吃肉。”

      “杀什么鸡?”马奶奶立马道,“鸡是留着下蛋的。”

      “你再等两天。过两天赶集再给你买肉吃。”

      “云善也想吃肉。”李爱聪说。

      云善和坨坨一起站在锅屋门口看过去。马奶奶眉头一皱,“想吃肉都等等。过两天再说。”

      马奶奶不让杀鸡,他们就没肉吃。坨坨想了又想,带着云善出了院子。

      “要吃饭了,别往外跑。”马奶奶的喊声追出来。

      “等会儿就回来了。”坨坨回道。

      李爱聪跟着坨坨跑到河边,看到坨坨脱了衣服往河里跳,他大喊,“奶不给我们下河。”

      “我会游泳。”坨坨说。

      “奶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李爱聪大声喊。

      坨坨哎呀了一声,“你看着点云善,别叫他下来,我捉到鱼就上去。”

      “云善,你别下来。”

      云善站在河边伸着脖子往下看。李爱聪拉着他,也跟着往河里瞧。

      坨坨在水里沉浮了几次,手里抓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扔到岸上。

      云善跑过去按住鱼。

      坨坨又沉下水。李爱聪站在河边,看看鱼,又看看波动的水面你,乐呵呵地说,“真能捉到鱼啊。”

      坨坨又丢了一条鱼上来后就爬上了岸。

      李爱聪和云善两个一人搂着一条鱼,坨坨光着身子抱着衣服,三人往家跑。

      马奶奶坐在走廊下摇蒲扇。看到他们三个回来,惊讶地问,“谁给的鱼?”

      “坨坨抓的。”李爱聪兴奋道。

      马奶奶站起身,“下河了?”

      她对坨坨说,“你这点小孩下什么河?”

      “河边是你能去的?”

      “下次不要去河边。”

      坨坨没应声,熟练地杀鱼。

      马奶奶跟过来说,“过两天赶集就给你们买肉吃。”

      “行。”坨坨答应。

      “可不能再去河边了。”马奶奶道。

      云善跟在旁边应声,坨坨没吱声。他不像西觉他们会捕猎,只会抓鱼。

      两条鱼杀好,放在锅里先炸一下再炒,味道很香。李爱聪围在灶台边,等着吃鱼。

      马奶奶心疼地看着锅里,唠叨道,“用这么多油啊。”

      “坨坨做饭比婶子做饭好吃。”李爱聪说。

      “放这么多油能不好吃?”马奶奶道。

      李大志、明东霞从地里回来,瞧见桌上有鱼。李大志好奇地问,“谁家给的鱼?”

      “坨坨在河里抓的。”李爱聪说。

      “抓的?”明东霞拿过蒲扇给自己扇风,在桌边坐下,“小孩不能下水。”

      “想吃鱼了,等忙完地里的活,让你叔去钓两条来。”

      有一条鱼肚子里满是籽儿。明东霞把鱼籽分开,给坨坨、云善和李爱聪各分了一份。

      云善混着饭把鱼籽吃了,又吃了好几块坨坨给他挑的鱼肉。

      碟子里的西红柿被吃完,剩下些汁水。坨坨端了碟子给云善倒了一半,问桌子对面的李爱聪,“你要不要?”

      “要。”李爱聪把碗推过去。

      坨坨把碟子里剩下的西红柿汁分成两份,他一份,李爱聪一份。

      “我就这点啊?”李爱聪有些不满。

      “我也这点。”坨坨说。

      马奶奶放下筷子对李爱聪说,“洋柿子是什么好东西?想吃你自己去摘。园子里还有不少红的,你都摘回来。”

      “我不去。”李爱聪两口喝完西红柿汁。

      桌上的那碟鱼最先吃完,剩下的汤汁也被李大志用来泡饭了。

      李爷爷吃得很高兴,吃完饭把凳子挪到屋门口,拿出装烟丝的皮袋子准备抽烟。

      云善滑下凳子,跑过去抓住了他的黄铜小烟锅,“我来。”

      李爷爷脸上带着笑意,“你来。”

      “你会装?”

      “会。”云善扒开皮袋,倒了些烟丝放在手上,再把烟丝捏到黄铜烟锅里,递给李爷爷。

      李爷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从裤兜里摸出火柴盒。他推开火柴盒,从里面拿了根火柴,在边上擦了一下。

      云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到李爷爷丢了烧过的火柴,他跑过去捡起来捏在手里看。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明堂,他捏着火柴棍跑去找坨坨,“小棍子。”

      “火柴。”坨坨指着烧黑的地方说,“这上面烧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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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更新时间为每天晚上十点哦。 祝宝子们每天快乐。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