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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十)
诏丘抱着一摞物件,顶着薄雪风尘仆仆赶到褚阳的小院时,庄宛童正站在屋檐下,捏着一根树枝比划剑招。
他求了好久,褚阳终于松口准他习剑了,但是不允触碰心法灵力,只能学一些效力中等的花招,用来防身。
诏丘齐榭刚下界第一日,一齐来拜访,齐榭听了小崽子的要求,手把手带他练了一下午,庄宛童此刻正是温习,檐下狭窄,虽然会妨碍动作,但他比划得有模有样的。
诏丘偏头,“宛童。”
庄宛童两眼放光,夹着他的宝贝树枝,蹬蹬蹬扑过来,“长溟师叔!”
他左看看右看看,“子游师兄呢?”
“今日下雪,你师兄在家。”诏丘手上挂着两个鼓囊囊的油纸包,系线粗粝又极细,将指弯勒出青白的一条印子,血液逼灌,指尖血红血红的,他就挑着手指,示意庄宛童抬手。
小崽子跟随指示抹下一团纸包,凑近嗅了嗅:“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诏丘艰难以指压唇,示意他噤声,正巧褚阳闻声而出,瞧着他开始忽悠人就心头直跳,“长溟,你拿的什么?”
门框不高,褚归一又身量可观,诏丘扭头一看,他果然如山伫立,面色冷峻,看着颇为警惕,诏丘三步并作两步,把东西一股脑倒在他身上,“正好,来来来褚师兄来帮忙。”
褚阳果然被埋得只知道找路,无法质问他了,蹙着眉搁置一应物件,满身都是沾染的雪水,寻帕子还能好心丢诏丘一根,后者含笑接下,“多谢师兄。”
“我记得我只要了酒,”褚阳一身褐色粗布衣,容易洇水,因而他擦拭得很快,收拾完毕寻位落座,眼神细数纸包,越数眼神越不对劲,“你怎么搞这么多?”
褚阳要的东西,其实还在诏丘手里,哐当一声,瓦坛砸在桌上,后者叉着腰,一副“我知道你要感谢我,请不吝夸奖”的表情,“枯林那边有一条小路,多走几里反而离嘉州的街集很近,就去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他毫不客气坐下,单手支倚,“我的半坛酒已经交给阿榭了,这个,”他拍拍酒坛,“你的。”
褚阳道:“你倒是不客气。”他取杯添茶,其实余光还瞟着某人的动作,“说吧,要什么?”
“师兄你真是通明我心迹,”诏某笑得眉眼弯弯,双手交握架着下颔骨,“有多的花瓶么?我用这些和你换。”
褚阳叹出一口果不其然又如释重负的气,“有,屋里空着的都可以。”
他最担心某人想坏点子,还好是要花瓶,不是如前几日一般,没有齐榭作陪,他就跑出去惹祸,看得人冒火,但转念一想,“你都去市集了,不买你要的,买这些?”
诏丘已经毫不客气去寻寻捡捡,头也不回,“市集的丑,你的好看。”
这是恭维话,虽然听着惹人嫌,褚阳好歹松和了些,随他窥找,自己抿茶,“你用东西换了瓶子,那今日说给我打下手,又是要换什么?”
诏丘手脚麻利,已经摸了一瓷一草两款花瓶,一个长颈优美,一个大肚憨朴,捏着瓶口在屋门边搁置好了,确定其不会被一脚踹翻,随口一句:“轮回术记得么?”
褚阳颔首。
诏丘拍拍衣摆的灰尘,折回小木案前,也不喝茶,“我和阿榭在做的事情,师兄你也知道,既然破了一个容易造孽的,那再造一个相反的,岂不是好?”
褚阳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又好像没明白,顺着话头,“你要我帮你找可渡的亡人,还是去什么老地方,找故人碑冢?”
诏丘笑意轻浅,“师兄你只需要帮我找找,如今还会轮回术,也有一手绘符好本事的,多是哪宗哪派的修士。”
若谈及生死,褚阳的运气比自己还差些,若要他去找故人,再睹离别,实在太欺负人了。
轮回术嘛,自然是送人轮回,不过这一术虽善,却偏偏是个秘术,能操控的修士并不多,逐年来渐次零落,如今更是寥寥。
不过褚阳身份特殊,乃是医修,往来奔走间,能轻易见到他不能随便拜访的许多人。
褚阳凝眸沉思,片刻后凑近了些许,“找到之后呢?”
诏丘笑道:“孤魂野鬼容易被捉来炼化,只靠一个秘术,在七日之内送走生魂,实在压力太大。如果相关的法术多一点,会的人也多一点……”他用两指压出短短一截距离,笑色神秘,循循善诱,“是不是很积德?”
褚阳眉梢一挑,“稀奇。”
天天惹是生非的人知道要积德。
诏丘只是揽袖取茶。
褚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着手?”
诏丘抿着茶,眼珠子转了一圈,“夜长梦多,不如趁早?”
“只要你不嫌仓促,三日就能办到,”褚阳排开桌上乱糟糟的一堆东西,方便和他对视细说,“既然如此,你和子游什么时候回凌空山?”
诏丘诧然惊醒道,“忘了考量这一茬。”
昔日就是他传信,委托褚阳替他搜集,可瞧着褚师兄办事实在太靠谱,书册太多,再要五日齐榭也未必能看完。
他和齐榭一齐下界,本是计划着一道回去,可若要更改行程……
诏丘说:“你让我想想。”
他捏着茶杯,一口一口地抿。
袖摆阔重,一寸一寸滑落,如雪的缠伤布露出来。
见天毕竟冷得很,冬日天色又暗得快,瞧着是要入夜,屋内烧有油灯,挥光妖冶。
他眉眼轮廓深邃,又是凉薄貌像,正色凝人时,浑身都蒙着一层清冽而肃杀的气质。但亲近之人皆知,诏长溟乃是一个难得的深情之人。
褚阳看他愣神,“现在知道会担心了?”
他下颔朝伤口一点,“你好作死,子游倒比你稳重。”虽有些牙酸,褚阳也勉强安慰道,“不会出事的。”
诏丘搁下杯子,先是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褚师兄。”
确实,手腕上的伤是他装的,树枝是被他自己踹下来,冻得肤容冰凉也不过是挖药入神,硬生生在外面多待了两个时辰。
齐榭终日静坐,只对着诏丘忧切,后者巴不得有人惦念,手指割出苍蝇腿儿那么点大的口子都恨不得凑过去让齐榭吹一下。
他闹得越凶,身边的人越晓得躬身自厚爱护自己,但若要分别,就不可一概而论……
但正事确实要紧,诏丘起身,“那就暂定五日,师兄你也可以松和一些,余下的,明日给你做苦工时再议。”
夜色席卷,他该走了,家里还有人等,可褚阳叫停他,将桌上的一堆全部推过去,“这个,我不需要。”
诏丘确实顿住脚,“为什么?”
白拿褚阳的花瓶,那……多不好意思……
褚阳看他这个表情就想翻白眼,忍住,只说:“明天帮忙,算是花瓶的酬劳,至于轮回术,你也说那是一件积德的好事……”
诏丘道:“原来如此。”但他还偏不能收回成命,神神秘秘一笑,“东西是真心买给你的,其他的不喜欢就别要了,这个,”他挑择出一方油纸包,上面蒙有红封纸,招牌的绘字颇为精秀,单手推出,“你不能不要。”
褚阳满脸狐疑,打开却愣住了,准确来说,凝肃差点裂开,“粽子糖?”
诏丘“哎”一声,“可别说没人惦记你。这个是阿榭特意提醒我,只适合交到你手上。”
“不需要,给宛童。”
“他有他的。”诏丘拂衣迈出门框,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回身时,眉眼都弯起来,“吃吧褚师兄,这是你应得的。”
(十一)
诏丘行近小院时,天穹一片浓墨般的晕黑,又因为已过中旬,残月惨淡,星子也无。
他搂着两个花瓶,尚能看见旷野处那树腊梅,却没空再摘,便想着今日作罢。
但怪就怪在,若是如此沉夜,齐榭必定不舍得他独自夜行,要么会出门寻,要么会提灯下楼阶,远远地等候,今晚却是三层通天的漆黑,了无人声。
木门撤了闩,吱呀一声。
诏丘脚步微顿,随手放下瓶盏,踩过夜色,在小榻边蹲下来。
那里蜷着他的心爱之人。
齐榭侧卧于美人榻,拢着一大抱积雪的簌簌腊梅,细蕊纤弱,瓣叶挨蹭肌肤,毫无疑问是凉的。他的睡容却让花苞也生出无边爱怜,枝桠微错,两相深拥。
他必定是累极了,若论往日,齐榭绝不会如此将就和衣而眠,诏丘不敢明灯,小心掰开手指,轻手轻脚地移走花枝。
屋内的搁架不多,最近一处是镜台边,诏丘小心摆弄好一切,回身时齐榭却已经坐起来。
衣袍拂略地板,多多少少会有声音,齐榭辨得这个,跪坐端正。
这确实是莫浮派行迎外客的最高一道敬礼,可是齐榭不是晚辈,诏丘也不是什么客人,后者有些发笑,提身落座榻边,刚想问这是怎么了,齐榭竟然偏头,很是惊讶,“师尊?”
这一道发声实在浅薄,诏丘心中惊疑不定,尚且在愣怔中,一枚吻印过来。
他是被偷袭,毫无防备,又下意识不打算反抗,轻易被撬开了唇齿。
齐榭身上尚且留有一痕梅雪香气,呼吸深重,似乎伴有叹息,诏丘顺势拥过,在一团温热中寻到一丝轻薄的草木之气。
指尖就顺着腕骨缠过来,十指交扣。
缠绵正到酣时,诏丘的手已经扯到衣带,眼看着将要做点什么,发难的人却错开唇瓣,抱着他,不知所历似的又阖上眼。
就……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无边的寂静中,诏丘压下擂擂心跳,愣是笑了一下。
一片晦暗笼罩的木桌上,果然搁着半坛酒,布塞倒扣在一边,边缘拂动,弥有幽幽药香。
诏丘还保持着半跪在榻的姿势,“怎么背着我喝酒?”
齐榭从浅盹的状态中拔出来,久久未吭声,又捧着他的脸颊,温柔地挨了一下。
诏丘无法再气闷,反手与他交握,额心贴着额心,鼻尖挨蹭。
齐榭一身霜白长袍,浑身上下无一丝缀饰,一半墨发搭在肩头。
他一吻之后再无多余动作,眉目静敛,眼睑翕开一缝,似凝似神游,手指从另一人指缝中探出,嘴角竟然噙有一抹笑意,垂首静坐,玉质清透不自知。
诏丘的动作实在很适合接续初时的情动,可即便一吻接一吻落下,齐榭也只是眨着眼睛,唯一回应,只两字轻如呢喃的“师尊”。
诏丘没辙了,“这究竟是喝了多少?”
被问的人抬手,惜字如金,“驱寒,一、杯。”
他的手指细长,根根亲昵而缠绵,却凉寒如冰雪,再往上,袖口收束极衬腕骨,却是连衣带腕一派潮湿。
诏丘搂着人,不知道该怎么动,只得扯下披风,先将人捂着再说:“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齐榭字句轻缓,“是雪太大,我没有不撑伞。”
诏丘回应,“不是说树很高?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
齐榭微微侧面瞧他,眉眼弯垂,反倒是在哄人。
“不是爬上去的……师尊,我们都是剑修。”
他应该没大醉,字句清晰,逻辑严密,声音依然沉谧如冬雪润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静的、稳的。但很显然困得要命,或许多多少少有些混沌,语句总是半途断掉,又如梦呓般响起。
眸光依依垂落,如山间的水流破了霜,淙淙而下,行木过石,被牵滤了所有沙砾和尘苔,一汪一汪地,凝出这样的人。
对此,诏丘当然毫无办法,无从苛责。
“那就上床睡觉。”
走是走不成了,困乏和醉意让齐榭四肢乏力,褚阳的药酒多半效力猛劲,只用来擦拭,很少作饮,齐榭从前是滴酒不沾的性子,即便醉色不挂脸,身体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
诏丘打定主意打横一抱,帛衣轻冷,从臂弯垂落,诏丘边走才想起来要问:“什么时候有的这件衣裳?”
还是如此白衣。
齐榭只是用食指压着唇瓣,微笑,不语。
好吧,还神神秘秘的。
把人放在床上,诏丘上手先为他扯开衣带,将衣袍从手臂上剥落。却未料齐榭一把摁住, “能不能先不脱?”
诏丘耐心充盈,这次又拎着被褥把人裹严实,垂首细问,“为什么?”
齐榭不知在想什么,拧着手腕, “反正都是第一次,多穿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什么东西?”
没头没尾的。
这么湿,粘在身上不会好受,诏丘替他翻折一截衣袖,“是因为这衣裳有什么特别吗?”
裹了一身雪似的。
一片清明忽而穿心拂扫,如鸦羽点过。
齐榭看他没了动作,心头抽跳一下,吐息迟凝,意犹在梦中,“师尊,你是不是生气了?”
诏丘从怔怔中回神。
他不愿齐榭知晓心中倏忽游丝而来的涩痛,继续抻平褶皱,语带调笑:“如果我说是,阿榭……你要给补偿吗?”
没想到齐榭真的缓缓倾过前身,在他脸颊左边点一下,右边点一下。
他行止周正无陋,绝不平白勾人乱欲,若有神通能于皮相之外窥魂探魄,便晓得他真心清质而端重。
连给出的,也都是化冰消雪般的爱意。
诏丘很少占得这样的便宜,等齐榭认认真真亲完了,他就耍赖,双手撑压,轻易在齐榭一身清冽中投出暗影,“可是我说的不是脸。”
喝醉了确实容易吃闷亏,齐榭神识中清明不多,修长的手指搭捧面颊,吻落在唇瓣上。
这下,诏某可谓是满目的悦色,齐榭太好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阿榭,以后谁让你喝酒……都不要听。”
齐榭乐了,“师尊,我不是捉谁亲谁的。”
他只要笑起来,就是眉眼弯起,一线如露水浸润的明光。
唇角再次切近,浅薄的涎泽依然残有一抹药味,寸寸交渡。
酒色渐渐渗出来了,初尝的老酒醇厚又刁钻,竟然挑了最为深浓的一处充当归处,一片几欲凝落的水色,就酿在眼瞳。
齐榭不能自察,只是痴痴望着他。
又是那样温沉的目光,却万幸坦然了十二分,齐榭望累了,就顺着肩脊反拥而去。面颊和掌心的温度相似,指腹摩挲的动作又太温柔,舒服得人闭上眼。
诏丘也不再说话,吻落在额心,眼睛,和鼻尖上。
似乎是过了很久,诏丘以为将要睡去的人突然在肩上递来一道呓语般的叹息,
“不会认错的。”
齐榭的声音轻极了,
“师尊……没有人像你。”
月色垂照,拉出两条稀薄又交叠的影子。
那时诏丘就想,烛泪滴在心尖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xql够甜吧?(左边问一下),够甜吧(右边问一下)
(快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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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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