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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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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一个人坐在一张六人桌上,面前放着一张餐盘和一碗粥。
远远看过去,餐盘里有白花花的包子,似乎还有几样小菜。
他一边吃一边垂眸看着什么。
不可能会是手机,因为乔桉屿根本没见他把手机带到过学校。
那一定就是书了。
杨川用肩膀撞了乔桉屿一下,说:“哎,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乔桉屿笑着从阿姨手里接过包子,转过脸来,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我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凑上去?”说着就朝反方向走,没走两步就被杨川拽住了胳膊。
不等他发作,杨川已经朝林澈挥起了手,喊道:“哎,林神,这么巧啊,你也在3号食堂?”
他紧紧抱住乔桉屿的胳膊,生怕他逃走似的,把他连拉带拽到林澈面前,笑道:“嘿嘿,林神,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
林澈扫了眼周围的空桌,又打量了乔桉屿一眼。
见他偏着头根本不看自己,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随即表示:“不介意,坐吧。”
桌上十分安静,谁也没说话,各自低着头吃饭。
不知为何,搞得杨川和乔桉屿都不熟了似的。
活像三个陌生人凑在一块吃饭,还凑得极其勉强。
终于,单坐在一侧的那个冷脸帅哥,挑起了薄薄的眼皮,向对面的人看了过去。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顺毛帅哥,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包子拿在手里不着急吃,先是咬一小口吐掉,然后拿筷子在包子馅里拨来拨去。
林澈盯着他研究了好一阵子,发现他不是在绣花,是在把馅里的肥肉往外挑。
被剁成馅的肥肉,那必然是相当细小而碎的,而且大多和瘦肉或蔬菜混在一起。
普通人谁有那功夫和心力。
林澈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不吃肥肉点什么肉包子?”
乔桉屿没抬眼:“唔,想尝试一下而已,谁知道它这里面有这么多肥肉啊。”
林澈把自己的餐盘转了半圈,把包子转向他。
“你吃我这个,南瓜的,把你的给我。”
乔桉屿抬眸看了眼,南瓜馅透过薄薄的包子皮儿透出颜色来,黄澄澄的极诱人。
他咽了咽口水,继而视线掠过林澈的脸,将下巴仰起来,偏过头去说:“也行,那就,勉强同意吧。”
林澈:“……”
幼稚。
换完包子,他把餐盘转回来,总算把夹在筷头的包子塞进了嘴里,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抓不住重点,时间全都浪费在了这种无谓的事情上面。”
就跟他解数学题一样。
明明可以直接摘取重要信息,非要把题干整个读一遍。
说这是对出题人的尊重……
做阅读理解也是同样。
时不时就要对着大篇的文章流眼泪,说是被感动到了。
……
林澈一想起这些,就觉得三叉神经隐隐作痛。
乔桉屿没明白,小声问杨川,“什么意思?”
杨川:“就是说你闲得没事干!当初直接选菜包子不就好啦?”
林澈没忍住轻嗤出声,又立马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正了脸色。
乔桉屿:“……”
吃过早饭,仨人一起往教学楼走,一路惹得不少路过的男生女生侧目。
女生侧目是因为林澈,男生侧目则是好奇。
至于好奇什么,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刚进高中部教学楼,就在楼梯口碰见了罗奇。
罗奇是个闹腾的性子,不管在哪都要闹出很大的动静,说起话来嗓门大,肢体动作又夸张。
一群人里,最显眼的那个就是他。
彼时,他正跟三四个不知哪个班的人说话,见与他相熟的人来了,那些人打声招呼先行离开了。
罗奇跟杨川一样,挥手朝仨人喊:“哎,大屿,这么巧!你也刚到。”
喊完看清他身旁的是林澈,顿时就收敛住了。
仨人走近,他讪讪问候杨川:“川哥也在。”
杨川极客套地点了下头。
他们只在高一的艺术节时短暂地接触过一阵。
彼时罗奇来问九班借乐器,顺便向杨川请教了一下。
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在罗奇口中,他已经是川哥了。
林澈冷声说:“公共场合大吵大闹,这就是咱们班的作风吗?”
罗奇就知道会是这样,唇紧抿了下,说:“知道错了,班长。”
四人一块儿上楼,罗奇趁林澈落后他们一点,凑到乔桉屿身边小声说:“你什么时候跟澈哥关系这么好了?还一起来学校?”
乔桉屿皱眉:“没有啊,食堂碰见的。”
罗奇更震惊了:“你们一起吃饭了?”
乔桉屿:“对啊,怎么了?你们做了一年多的同学,难不成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
罗奇一脸的一言难尽,摇头道:“还真心没有。”
乔桉屿:“??”
四个人在三班后门处分开,杨川独自往九班去。
看见仨人一块儿进来,三班大半的人向他们投来目光。
乔桉屿心比较大,直到把书包放在桌上才发现,纳闷道:“他们怎么了?看我们干嘛?”
罗奇一目了然:“他们一定觉得,咱俩是勇士。”
“为什么?”
“有勇气接近澈哥啊,澈哥还从来没跟谁同进同出过。”
乔桉屿腹诽道:那是因为没人想接近他吧!
总是端着一张死人脸,眼里装着一台扫描仪,随时随地监督对方的不合理之处,然后批评教育。
这样的人,谁愿意跟他做朋友啊?!
罗奇把作业和第一节课要用的书往外掏,见前面的高盛趴在桌上。
笑道:“老高怎么了?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
片刻,高盛的后背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拧着上半身转了过来。
当看到他满脸鼻涕眼泪的时候,乔桉屿惊得愣了一下。
罗奇更夸张,直接以一个手脚大张的姿势,贴在了椅背上。
“嚯!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高盛的脸说着就皱了起来,拖着哭腔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就往罗奇的桌上一趴,嚎啕大哭。
好在早自习前的班里比较吵闹,没什么人听见他这动静,也没人注意。
乔桉屿和罗奇一脸懵,二人对视一眼,收起玩闹。
乔桉屿把身体靠过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们讲讲。”
高盛的同桌递了张纸巾过来,乔桉屿接过,从高盛脸和胳膊之间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他同桌说:“昨天晚自习后,是每周例行的班委会。”
“班长说上周五天,历史作业只收齐了三次,而且完成度也很差。”
“指责老高身为课代表,没有尽到责任,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差,还说了好些不太好听的话。老高有点被打击到了。”
乔桉屿有些不理解,班里人回家后写不写作业,有没有用心写作业,身为课代表要怎么管?
总不能追到每个人家里去,亲自盯着吧?
就算是晚自习做作业,都不一定能监督得过来呢。
“不是,你是课代表,又不是太监,还得一个个贴身伺候是怎么着啊?”乔桉屿打抱不平。
高盛淌眼抹泪地抬起了头,抽抽搭搭地说:“其实,我们班对班委的要求一直都是这样的,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可我终究还是没法做到像澈哥那样全面。”
他擤了把鼻涕,说:“我不适合做官,我打算明天就去找老师请辞。”
罗奇叹了口气,表示理解,“我们班的班委啊,那都是高危职业。”
老高的同桌说:“是啊,虽说确实有各方面都出众的人,但毕竟是少数,澈哥的要求……属实是有些高了。”
高盛哭累了,没什么精气神地说:“都一年多了,我依然做不到了解班里每个人对历史知识的掌握程度。”
“不知道他们成绩提上来了是为什么,下滑了又是为什么。”
乔桉屿简直无话可说,也叹为观止。
“你是来上学的!把自己的成绩提上去就行了,又不是来给林澈打工的!觉得自己不适合,不做了就是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林澈他不是人,你别拿他和自己比啊,干嘛自暴自弃。”
罗奇:“就是!咱做好自己,让大神继续大神去吧!咱就做普通人哈~乖,不哭了。”
乔桉屿嘶了声,“话说,你们班的班委里,真有能做到这些要求的吗?”
高盛:“有,语文和数学课代表就做得特别好,每周五都会交本周工作总结和工作日志给澈哥。”
“总结出本周谁的作业完成度最高,状态最好,谁的最差,原因是什么,那周如果有考试,便会总结出谁的进步最大,谁退步了,原因又是什么。”
“而且每个人的课堂表现同样也会记录,谁回答问题的次数最多,得到的表扬最多,谁捣乱、谁走神、被批评了等等,一目了然。”
他说一句乔桉屿震惊一次,说一句震惊一次,到了最后,他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我去——你们班班委还真是南孚电池啊,一人更比六人强。”
四人齐声叹道:“6……”
一下课,高盛就垂着头找林澈去了。
乔桉屿在课上就见他低头写着什么,写一张揉一张,一直没能让他自己满意。
他推断,应该是就自己无法胜任工作,辜负了林澈对他的信任而道歉的道歉信。
林澈看完后,把信拍在桌上,抬起头来看着他,说:“这就要放弃了吗?月底就要月考了,你这个时候离职,是要当逃兵吗?”
乔桉屿:“……”
这人稍微体谅一点别人,态度稍微好一点,掌控欲不那么强一点,会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