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撤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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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当啷一声落地。
乔桉屿震惊不已。
他看见那女人露在袖口外的一小截手腕，脑子里轰一声响，发狂般咬了上去。
女人一声惨叫，松开林澈连连后退。
空气涌入呼吸道，林澈像破水而出的人一般大口喘息，顺着墙滑坐在地。
耳畔一阵嗡鸣，乔桉屿的声音仿佛被罩在缸里，闷然一片:“林澈，林澈！你怎么样？林澈！”
良久林澈眼前的画面才重新清晰，看到乔桉屿满面焦急的脸。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
乔桉屿觉得这人一定是疯了，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林澈微阖的眸倏地睁大，惊恐地看向他身后，声音嘶哑，大喊一声：“小心！”
乔桉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澈拽过来，反身压在身下。
乔桉屿下意识闭上眼又睁开，就看到林澈极致忍痛的脸近在咫尺。
身后，那个疯女人拿着木板，一下一下，用力砸在林澈背上。
林澈一手撑墙一手支地，给身下的乔桉屿支起一个空间。
乔桉屿在这个空间里，看到林澈的脸一片通红，双眼发潮，脖颈在距离他鼻尖不到一指的地方，热气袭来，连喉结都是通红一片。
耳鸣如潮水般退去，响在耳边的闷哼声骤然唤他回神。
乔桉屿眼神发狠，往下窜了一截，伸长腿朝疯女人脚下扫了过去。
疯女人整个腾空，侧身重重砸地。
乔桉屿迅速钻出，小心扶起林澈。
女人被摔得不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他一手揽住林澈的肩，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路跑得跌跌撞撞。
快到院门口时，林澈终于支撑不住，身子朝右一倒，手撑住了墙。
可能是扯到了后背的伤，他眉心倏地一皱，手下意识缩回，重心一移，整个人朝墙面撞过去，眼看着肩膀就要撞在墙上，一只手及时挪下来，扶住他的肩头，一起重重磕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乔桉屿嘶了声，林澈讶然扭头，却又站不住身，滑坐在地，乔桉屿随之蹲下身来。
“疼吗？”
林澈有气无力，但表情焦急又担忧，打量着他的手。
乔桉屿为了让他放心，勉强挤出笑来，摇了摇头。
林澈有些发白的唇翕张，说:“撒谎。”
扶林澈上楼后，乔桉屿第一时间去找药膏。
拿着药回来时，看到林澈盘腿垂着脑袋坐在床边，已经将上衣脱掉了。
乔桉屿迟疑了一下，慢慢走到他身后，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他后背的伤时，依然抽了一口气。
少年的后背很薄，但一点也不瘦弱。
肩胛骨随着呼吸轻动，隐隐能看见背肌的轮廓。
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白一块，青的地方有些已经发紫了。
可能是太久没动静，林澈微侧过头来，说:“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大，伤得不重。”
乔桉屿心里忽然有些难过，走过去给他上药。
他不敢太用力，用棉签蘸着药膏，一点一点涂抹过每一处伤口。
涂了足足二十来分钟，胳膊和手都有些酸了。
他扶住林澈的肩，轻轻带着他翻了个面，极轻柔地说:“我看看脖子。”
林澈微微抬起头，露出细白的颈部，青色的血管树根似的蜿蜒，没入锁骨。
在隆起的喉结下方，有一圈红色的伤痕。
乔桉屿指尖发颤，轻轻挨上那处伤痕。
林澈的喉结一动。
直到指尖传来轻微的跳动，乔桉屿被火烫了一下似的，倏然将手缩回。
“疼吗？”
林澈长睫颤动似的轻眨一下，说:“不疼。”
乔桉屿垂眸去抽棉签，视线扫过他的腹部。
腹部平坦，肌肉线条分明紧实。
肚脐下方的位置，隐隐有青筋凸起。
乔桉屿挤好药膏，小指抵着林澈的下颌，在他脖颈间涂着药。
房间里很静，面前的人已经合上了眼，满面疲惫。
药涂完，乔桉屿扶他慢慢侧躺下。
林澈的发量太多，头发在洁白的枕头上铺散开来，黑白分明。
他有伤在身，睡得并不踏实，睫毛不时颤动，眉头紧锁。
乔桉屿给他掖好被子，缓缓直起身来，看着他的侧脸。
疲惫而凌冽。
此刻他才发觉，林澈这一路走来，始终孤身一人，背负了太多。
心口像是被一只瓶口吸住，揪起一块，酸涩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两只小臂电流流淌过似的，带着指尖不自觉微微蜷起。
他轻轻叹了口气，想再替他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却也好像只能拉一拉被子。
收回手时，肩膀处的布料一紧，他低头，见袖口被人拉住了。
林澈的手指轻轻捏住他袖口一角。
乔桉屿视线微移，见他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走不掉，乔桉屿于是只好就着这个动作坐下来，倚靠在床头。
两条长腿交叠搭在床沿，空气里静极了，一丝声响都没有。
俩人就这么手挨着手腕，渐渐都睡熟了。
到了半夜，乔桉屿手腕的位置一片滚烫，跟烙铁似的。
他倏然清醒，低头一看，林澈的脸色白得快跟枕头一个颜色了。
他连忙伸手去摸他额头，烫得大概能摊鸡蛋。
乔桉屿蹦了起来，追尾巴的猫似的，先在原地六神无主地转了两圈，才冲进卫生间。
他端着凉水拿着毛巾小跑进来，拧干搭在林澈额头上。
乔桉屿的袖子从林澈手里抽走以后，他整个人就愈发不安。
眉心都快打结了。
迷迷糊糊中，手不停地摸索，直到攥住枕头的一角，眉心才稍稍舒展了些。
乔大少爷后半夜基本上没再合过眼，不停地给林澈换着毛巾。
久病成医。
他困顿中的大脑慢慢重启，想起自己发烧生病时，叶青梅除了额头上搭毛巾外，好像还有其他动作。
皱眉想了半天，眼皮倏然一挑——擦身体。
他扭头看向林澈……
还是算了吧，这家伙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别再给碰严重了。
后来连续两天，林澈和乔桉屿的座位同时空着，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大家都惶惶不安地猜着，他俩不会是私底下约架，把谁打进了医院吧？
要么就是闹得不可开交，其中一方要转学了……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众人之间漫延开来，填满了他们课前饭后的闲暇时间。
直到第三天，两位全须全眼地回到教室，才将众人的嘴堵上。
而且他俩看起来，还挺和睦的。
于是就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猜测。
让新闻消失的最好方式，是以一个更大的新闻吸引火力。
他俩回到教室当天，第二节课铃一响，班主任吴婷就带着这个新闻踏上了讲台。
她两手往讲桌两侧一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偷试卷一事影响十分恶劣，但鉴于林澈同学主动承认错误，经商讨决定从轻处罚，给予林澈同学警告处分，并撤除高二三班班长及学习委员一职。”
班里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林澈，也有看乔桉屿的。
乔桉屿满眼不可置信。
这件事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不可能是林澈。
以他的性格，遇到困难，宁愿把自己累死也绝不走捷径。
更何况是偷卷子这等恶劣至极的行径。
乔桉屿一下子站了起来，说:“老师，偷卷子的事、”
吴婷抬手将他制止住，正色道:“有任何事私下里说，不要占用上课时间。”
她提醒完乔桉屿，转头看向全班，问道:“有没有同学自告奉勇，想担任班长这个职位的？”
全班鸦雀无声。
这显然在吴婷的意料之内，她语气平淡如常，说:“那好，没有的话，我就单方面做决定了。”
她叫了一声，“萧炎同学。”
萧炎瞬时抬头，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吴婷:“以后，由你为代理班长，原职位保留，语文课代表为代理学习委员，原职位同样保留，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三十八颗脑袋缓缓垂下，连萧炎和语文课代表本人脸上都没什么喜色。
吴婷:“没意见，那就开始上课。”
这节课吴婷上得甚是孤独，感觉自己在对着一团空气讲话。
全班静得针落可闻。
一下课，吴婷还没走出教室门，乔桉屿就追了上去。
“老师，我、”
他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吴婷打断，低声说:“去楼梯间等我。”
一中的教学楼里，除了大家惯常使用的楼梯外，还多建造了一个消防通道。
平时不对外开放，仅供遇到灾情时逃生使用。
乔桉屿在里面焦急地等了会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响近，没一会儿，支呀一声响，吴婷走了进来。
乔桉屿连忙迎上去说:“老师，卷子是我偷的，和林澈没有关系。”
“我当然知道和他没关系，但他主动来认，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桉屿摇头。
“学校惜才，只给了他一个口头警告处分，这件事就算揭过了，但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档案里留一个处分，你觉得会好看吗？”
吴婷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地交代道:“这件事情，只有你我，林澈还有教导主任知道，我不希望再有第五个。”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明白，林澈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乔桉屿觉得她知道了自己对林澈的偏见，因为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老师面对学习好，能力强又努力的学生，都会有爱护的心理。
她带了三班一年多，班里对林澈的态度，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对于林澈，她爱惜以外，还多了一层心疼。
偏偏林澈天生大爱，舍己为人，她该说的也说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林澈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
最终以她私底下去找教导主任商议这件事，才算是有个好的结果。
反正三班也退出竞赛了，不存在什么公不公平。
乔桉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次，算是把所有老师都得罪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撤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