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返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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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为您报时！现在为联邦时间7：30am.一年之计在于晨，请您起床！】
“神经东西……”吴倌伶赶在这张床翻转把她倒在地上之前顶着两个黑眼圈烦躁的从床上蹦下来，睡觉有利于清醒值恢复，但长期处于睡眠不足的她盯着皮下芯片上显示的76%甩了甩头发。
“普罗米修斯那边来信说让你回去一趟。”阿瑞斯的声音从厨房那传来，吴倌伶迅速换好衣服，当然，也没有忘记再往口袋里多塞几支营养清洁剂。
“西柚味快没了？别啊……还有草莓伏特加这味最难喝了她囤那么多箱？”正嘀嘀咕咕的她后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一支营养剂从手中脱落摔碎，阿瑞斯恨铁不成钢：“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还磕药？精神域过度清洁的后果你还想体验第二次？”
吴倌伶盯着地上破碎的营养剂，粉色的西柚味星云在地板上肆意流淌，她想捡起那些碎片，手腕却被阿瑞斯扣住。
皮下芯片的鸣响像是她的催命钟。
【警告！警告！您的精神域清洁指数突破临界值！404 Not Found！】
“我也不想喝这玩意。”她把脸缩进冲锋衣的衣领，声音闷闷不乐：“上面有妈妈的味道，我喜欢，比雨水味好闻。”
祂总是拿她没办法。
阿瑞斯松开她的手腕，祂态度冷硬，把一碗非转基因小米熬成的粥怼到她的脸上：“喝，你胃不好，这个月的上门健康检查的次数已经用完了，你的五险二金【尼古拉斯】今天才缴纳，检查自掏腰包不值当。”
粥很稀，在3047年非转基因的动植物数量稀少，家里囤的粮食大概也坚持不了太久，吴倌伶慢吞吞的喝粥，她看了眼阿瑞斯，终于是想起来问正事了：“谁找我回去？”
“伊戈尔院长，说什么新生入学仪式让你这个上一届优秀毕业生去给他们灌点鸡汤。”金发红眼的小正太说这话的时候拿腔拿调，把伊戈尔那老古板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她放下手里豁了口的瓷碗，拿上雨伞和通行证打开了公寓的门。
“不是很想回去。”
普罗米修斯学院，联邦最大的四位一体式学院，涵盖从小学到大学所有课程，七大公司的职工子女免费入学，而三等公民只能靠摇号，而摇号入学的名额每年只发放7777个。
7777，有意思的数字。
Lucy用最快的速度为她规划好了路线，乘坐悬浮胶囊列车第十三号线，坐六站，再步行二十分钟或者使用悬浮滑板五分钟，总耗时不超一小时。
今天是星期三，工作日，自从毕业后宅家一年多的吴倌伶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小房间，纳米玻璃构成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而在他们脚下，下层那黑压压的环境让她想起来课本上人类两千年前使用的柏油马路。
南霖是个很奇怪的城市，下雨天要是雨水不淹没几个下层街区誓不罢休雨水根本不会停歇，吴倌伶避开水坑和清扫的机器人，收好雨伞走进了乘车站。
【滴！支付成功，请通行！】
乘坐十三号线的基本上全是学生党，身着普罗米修斯学院银灰色制服的学生集满了列车，吴倌伶心想幸亏她没带阿瑞斯要不然就这情景保不齐下车祂就边东一块西一块了，自己可不想当街表演三十秒复原人形机械。
“你们听说了没，鹰钩鼻老头把那个劣等品请回来了！”
嗯？怎么还有她的事？
吴倌伶一回身，就和昨晚某只银毛花孔雀来了个面面相觑。
“我艹！你怎么在这？！”
“你原来还没毕业啊。”
魏礼羽：……
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气得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是啊，留级两年了，不管我爹捐多少钱伊戈尔那老头他就是不让我毕业。”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也纷纷附和，吴倌伶大致扫了几眼，全是安全办和政教处的常客，有三个人的电子全息处分从她跳级到毕业整整四年都在告示栏那挂着。
这就是一等公民的基因质量？
“不对，我还有个问题，”她表情认真，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魏少爷原地爆炸：“堂堂魏少为什么要和你看不起的二等公民一起挤悬浮列车？是因为你昨天的表现气到魏董了？”
沉默，是这会的康桥。
魏礼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空有一张脸的钝感力花瓶在戳他肺管子这件事上能如此精准，他抓了抓自己的银发，左耳上的三颗十字星耳钉反射着车厢里的冷色光：“怎么？本少平易近人体恤民情，偶尔挤个列车陶冶情操而已，你这个劣等品都要说三道四？”
吴倌伶：……
嗯，就是被魏渡教育了。
列车很快到站，吴倌伶熟练的右拐往悬浮滑板投放比较多的那个出站口走，没成想魏礼羽的一个蓝眼睛的小跟班揪住了她的后脖领，把她往他们那群阔少那拖。
“诶呀，妹子，听哥一句劝，当我们大嫂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我们魏少爷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你真的不亏。”蓝眼睛小跟班嗓音有些哑，有种在隐藏真实声线的刻意感，她没怎么在意，淡淡的来了一句：
“我是【情感色盲】。”
小跟班：……
对方及时松开了她的领子，跟脚踩风火轮一样缩到小团体里，只有那双蓝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像只绞尽脑汁想坏主意准备拆家的小二哈。
“喂，劣质品，本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大发慈悲捎你一程。”魏礼羽手臂一揽就夹住了她的脑袋，吴倌伶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漂亮的小脸垮着，如同挂着层霜。
讨厌社交。
讨厌自来熟。
讨厌自以为是。
魏少爷的排场大，从地铁站去学校都是乘坐校方安排悬浮观光车，吴倌伶没精打采的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白到不健康的皮肤上投下小片深色的阴影。
蓝眼睛的小二哈还在偷偷摸摸的观察她，被观察对象打量着对方的穿着，银灰色的校服不算服帖，有些皱，她在小二哈拉的严实的领子那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长期佩戴监测环留下的勒痕和血瘀。
以及，不明显的喉结。
嗯，小二哈和她一样是个二等公民，只不过很健康，不是劣质品。
一等公民那些富家子弟的小团体有几个二等公民不是稀奇事，给少爷小姐当狗腿子有一个好处，他们可以拥有每天十二个小时不佩戴监测环的时间，脖颈上的束缚迫使他们连呼吸都在不停的用力，稀薄的氧气挤进钢铁和芯片之间的缝隙，让血肉之躯获得驱动的燃料。
魏少爷习惯当人群的中心和焦点，第一次被这个二等公民如此不放在心上让他严重怀疑起自己的魅力，他在吴倌伶面前打了个响指，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有事？”
“你来演讲，就穿这？”
吴倌伶看了看自己身上冬季校服的冲锋衣外皮，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魏礼羽坏心眼的捧住她的脸搓圆捏扁，声音带着些蛊惑：“来，叫声哥，我给你拾掇拾掇，保证你比那些通过阿芙洛狄忒魔镜评估后的大明星还要漂亮耀眼。”
“你多大？”
“刚满十六。”
吴倌伶很少笑，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绷不住了，这位处于二等公民鄙视链底端的劣质品拍了拍魏少爷的肩膀，口齿清晰：“我今年十七了，小、弟、弟。”
可恶啊啊啊啊。
就一岁，就差一岁。
魏少爷因为年龄的问题郁闷了一路，直到到学校了才恶狠狠的从鼻腔里呼出口热气，歪理邪说张口就来：“不管，你比我矮，你就得叫我哥，你不叫我哥我就不要你这个保镖陪我进《赐福》了。”
还有这种好事？
她求之不得。
那些被Mrs.吴再三强调不能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被伊戈尔院长的助理打断，这位棕发黄眸的中年女性公事公办的和她握手，但视线还是八卦的在她和魏礼羽之间来回打转。
“奥兰迪女士，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带我去见伊戈尔院长。”吴倌伶双手插兜，ADHD让她的手不停的摩挲自己的发辫，她很烦，她并不觉得一男一女待在一起就必须要发生些提高人口数量的恶心事，科技飞速发展的今日，佩戴有色眼镜的人还是没办法摘掉那副“虚拟眼镜”。
普罗米修斯很大，大的能装下四个校区和成千上万的学生，但它也很小，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总会出现几双好奇的眼睛和肮脏的脸，他们试探性的伸出手，枯瘦的指尖触碰干净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
“鼹鼠”，这是对所有三等公民学生的统称，他们见不得光，只能龟缩在普罗米修斯地下废弃的防空洞和下水道完成学业，地底氧气稀薄，每天因为缺氧而死亡的“鼹鼠”不在少数。她还在读书的时候，为了完成一门老师布置的没什么必要的实践作业还去当过焚烧“鼹鼠”尸体的义工。
怎么说，尸体烧焦的味道确实难闻。
“这次演讲的主题是《平等与尊重》，和你的毕业论文选题大幅度相同，”奥兰迪女士的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砖发出哒哒响声，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有没有跟上，语气里的敷衍比下城区的雨水还要多：“你不需要再打新的腹稿，Lucy会全程实时在你的视网膜上投屏你那篇论文，照着念就行了。”
平等与尊重……
她烦躁的耙了耙头发，乱翘的短发从她的指缝间炸开，她的头发和她本人一样是个刺头，吴倌伶很想说这两个词在联邦的统治下不是无稽之谈吗？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脑机属于巴别塔神经科技的产物，“语言熔炉”焚烧字节，病态的“数码文字狱”平等的让每个人都【三缄其口】。
啊西，不想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返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