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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七 ...

  •   北府兵兵营里,正在修缮防御工具的阿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没由来的慌乱。

      他离开白府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多久,不过大半年而已。但是在这几月里,自诩能吃苦的他也是经历了好一番磨练,才在这北府兵兵营里站稳了脚跟。

      每日听着上头校尉的宣讲,其实他心里面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甚至说的过分一些,他并没有什么保家卫国,虚死如归的志向。他的目的十分纯粹,不过是要靠军功获得封赏而已。

      也许在这乱世之中,他只有靠着封赏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只有有朝一日才站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他才有机会能够和小姐并肩而立。

      说起小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一趟,距离上一次见她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而且小姐虽然平日里看着任性,但是性子还是有些软的,只怕在宫中会受不少委屈。

      这样想着,他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不禁突然被搅成一团浑水。

      阿七努力平复思绪,随手拿起身旁的箭矢想要试一试新打的这张弓。

      营门口却突然传来百夫长的喊声:“白七,你家中有人来找,此刻正在营门口等你,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快去快回。”

      阿七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揣测,但是怕自己空欢喜一场,于是把心中的雀跃压了下去,大步流星地向营门口走去。

      到了营门口果然看到白府的马车,立在马车旁的侍女随即对阿七道:“小姐叫你到车中一叙。”

      阿七有些拘束的打量了自己的穿着,用手徒劳的拍了拍灰尘,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看到车中正襟危坐着的身着鹅黄襦裙的女子不是小姐又是何人。

      他随即又惊又喜的开口叫道:“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白秋月自从那一日在宫中面对李景翊一句突然没头没尾似乎是暧昧又似乎是戏弄的语句支支吾吾落荒而逃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处于寝室难安的状态。

      她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真的喜欢她,于是正儿八经的倾吐心意吗,说实话,白秋月自己都不太相信有这种可能性。

      相反,更多的她认为是李景翊一时兴起戏弄自己而已,好让自己真的信以为真。

      所以她一直没想好到底怎么应答,半天没说出来什么,还好这个时候长宁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在陪长宁顺道回府的路上,她在马车上几乎将此事全都和盘托出,迫切希望长宁郡主能够为她条分缕析的思量思量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结果长宁只是不动声色的撂下一句话,“他喜欢你。”

      白秋月对此还是深表怀疑,且不说郡主殿下从小在太后那庄严肃穆的宫里长大,很有可能把一两句玩笑就认成是真心相付。而且郡主自己和傅家那位大公子还处于一种不清不楚的状态呢,或许她不应该向郡主求助的。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出去练兵的阿七。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来就是要见一见他的,顺便可以把这妆噩耗说给他听,阿七那么聪明有主见的人想必会把整件事情都看得很清楚吧。

      白秋月尽管忧心忡忡,但是见到阿七还是十分高兴,露出笑意,道:“你自己跑出来不回家,那我只能亲自来找你了。”

      阿七有些内疚道:“我这么做,小姐不会怪我吧。”

      白秋月摇了摇头,她知道其实阿七一直都很想出去闯荡,如今他也算遂了心愿,自己又怎么会怪他。

      二人本就从小一起长大,十分亲厚,情分不是旁人所能比,如今又久别乍见,一时倒有说不尽的话,阿七也一改平日里沉默不语的样子,主动说起自己这些日子在兵营里的历练。

      白秋月听他说起这些,以己度人的想了一想,不由得觉得阿七十分辛苦,又看到他一身灰尘的衣裳,便猜想他刚刚肯定是才放下手中的杂务。

      白秋月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拿过他的手一看,果然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尽管建功立业总要经过一番艰难困苦,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可是她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秋月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劝阿七回府的想法,她又想到自己来这里还有件要事没有亲自告诉他,这下子才是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阿七与她一同长大,对她这副为难的模样不可谓不熟悉。他猜想小姐可能在宫里惹了祸,于是问道:“小姐似乎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我也好给小姐排忧解难。”

      白秋月哭丧着脸道:“心事确实是有,也本来就是要说与你听的,只是恐怕你这下不能为我解忧了。”

      阿七蹙眉看着她,白秋月道:“前些日子,陛下为我指了一桩婚事,对方正是当今吴王的世子。”

      阿七听了,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量脱口诘问道:“那小姐愿意吗?”

      “我……”白秋月我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是不是愿意,一来她的意愿根本不重要,二来李景翊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总是萦绕在她耳边,让她一提起这件事就晕头转向不知作何反应。

      阿七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希望听到的是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否定,而不是像小姐如今这样犹犹豫豫。

      他不知道小姐是否看上了世子的权势但是又本能的觉得她并非那般肤浅之人。

      白秋月把这段时日内和李景翊的交往大概的说给了阿七,她总是疑心李景翊是不是戏弄自己,也看得出对方不满这桩婚事。

      阿七听着听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小姐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他也不介意在这时候给小姐的猜疑煽风点火一把。

      于是他露出一副审慎的样子,向小姐道:“小姐,听你的言语之中,这位世子殿下似乎是个孟浪之人,你若与他成婚,日后怕是过得不易。”

      白秋月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快自我开解道:“大不了我与他划清界限,平日里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罢了。”

      阿七道:“小姐若是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回家,我有了空闲也会一直在府里等你回来的。”

      白秋月还想再多说什么,营外却传来一阵骚动,阿七知道是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他利索的跳下车,冲小姐催促到道:“快些走吧,不要太过记挂我。”

      白秋月本来就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要是阿七真的一步三回头她只怕会掉眼泪,反倒是这般利落的告别让她心里骤然轻松了不少,即便这样,她还是得强装笑脸看着阿七一步一步没入人群里,直到消失不见了。

      看着他走远,白秋月在回程的马车上还是忍不住掀起帘子再回头望一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阿七竟然长得这么高了,印象里他还是个总爱生病的瘦弱的孩子,天天跟在她身后。

      那时候她与他都还年幼,住在邺中的乡下老宅里,整日里满山遍野的疯玩,和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父亲那时也闲居在家中,靠着祖辈的薄产与田宅度日,他时常带着自己与阿七去新蔡的郊外打猎,随行的还有家中养的几只黄犬,可惜后来都渐渐老死病死了。

      活着的也在他们搬走的时候想方设法的送了人,走的时候想着的是避祸,果然不出父亲所料,不久新蔡周遭的郡县都被叛军攻陷,也不知道北方现在乱成什么样子。

      反正听说一直打来打去,城池几经易手,不过也都不关她们这些现下身处南郡的人什么事了。

      这么好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怎么她只是去了宫中一趟,就立马像是长大了一般,竟然急匆匆要嫁人了。

      在白秋月的设想里,明明这一日还距离她好远好远呢,她以为至少得再过个三年五载,然后寻一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捡了桩便宜。

      何况这便宜处处透露着不靠谱。

      从她进宫回来,一直到圣旨在府中宣读,她都没什么实感,反倒是一双父母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又忽然来了精神。

      她阿爹甚至与阿娘一道仔仔细细的与她说了其中好些利弊。

      白秋月不是真的对权势钱财丝毫不动心,李景翊的家世好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也知道吴王殿下怕是正卷入立储之争。

      据阿爹揣测,陛下赐婚之举不过是厌烦了两宫之中的争斗,他们白家在其中充当了一个缓冲,陛下真正的意图是希望两宫之间能够至少维系表面的和睦,所以才会将她这个长宁郡主的亲信赐婚给世子殿下。

      一来是给朝堂上到处站队的人一个警示,而来也可能是为了压一压这位世子殿下的威风。

      正因为他行事是出了名的荒唐,所以正好让他早些成家以便日后收收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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