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冰心》君度雪莉酒

39、《彼此守护，永远的承诺》

　　教学楼的走廊里飘着桂花香，炎皓玥蹲在楼梯转角系松掉的鞋带，发梢扫过膝盖。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没等她抬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越过她头顶，准确地把歪掉的校牌别正。
　　"又自己瞎拽，"炎皓燃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指尖还沾着刚从实验室带回来的酒精味，"上周才说这校牌绳子该换了，偏要等毛边磨到脖子才肯听我的。"
　　炎皓玥抬头，看见哥哥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还有藏在衣领下的淡青血管——从小到大，她总觉得哥哥的身体比别人凉些，像块捂不热的玉。"要你管。"她嘴硬着站起身，却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这是他们从小学就有的默契，只要勾住这根手指，再大的麻烦都能一起扛过去。
　　秋日的阳光斜斜切进走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过三班门口时，几个女生正凑在窗边嘀咕，见他们过来，声音突然静了。炎皓玥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目光又黏在自己身上了——从开学第一天起就是这样，她低头走路时总感觉背后有视线，等追上哥哥回头，人家又都装模作样看天花板。
　　"哥，"她捏了捏他的手指，"今天放学还去小卖部吗？我想买新的修正带。"
　　炎皓燃没说话，只是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直到走到楼梯口拐弯处，他才侧过脸："昨天王老师说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解法很巧妙，让我今晚给你补补函数图像。"
　　"谁要他补！"炎皓玥立刻炸毛，"我那是蒙的！"
　　"蒙能蒙对步骤分？"哥哥故意挑眉，"上周五你说要吃糖醋排骨，结果为了给我补物理错题，把饭卡落在食堂；上上周你说要去看银杏，结果陪我去图书馆整理资料到闭馆......"
　　"哥！"炎皓玥急得跺脚，耳尖慢慢红了，"你再提这些我跟你绝交！"
　　两人一路拌着嘴走到教室，刚坐下就听见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炎皓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小棠在翻她的铅笔盒——从开学第二周开始，这个总坐她斜后方的姑娘就总找各种由头跟她搭话，今天借橡皮，明天问作业，昨天甚至往她抽屉里塞了包润喉糖，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听说你嗓子不好"。
　　"玥玥，"林小棠的声音突然近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哥哥今天又送你来的？"
　　炎皓玥正往课本上贴便利贴，闻言手顿了顿。她想起今早晨读时，林小棠凑过来问"你哥哥是不是转学生"，她回答"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又说"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参加集体活动"，她当时正背英语单词，随便应了句"他不爱热闹"。
　　"嗯，"她把便利贴按平整，"他住我家隔壁。"
　　林小棠似乎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却响了。炎皓燃抱着作业本从后门进来，额角还沾着粉笔灰——他是班长，每天最早到教室开窗户、摆桌椅。炎皓玥望着他熟练地把歪了的讲台椅摆正，突然想起上周值日表贴出来那天，她扫了眼自己的名字，又扫了眼哥哥的名字，结果他把自己的名字划掉，写上"林小棠"。
　　"怎么？"他收拾粉笔盒时瞥见她的目光，"你昨天不是说想跟林小棠学织围巾？"
　　"我才没......"
　　"有的。"他笑着打断她，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她最爱的橘子味，"下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我陪你去操场看她们跳长绳。"
　　体育课那天，林小棠果然拿着长绳来找她们。炎皓玥站在一边看，发现原本总躲着她的女生们，现在会笑着喊"玥玥来试试"；原本总在她经过时安静下来的教室，现在会有人大声说"玥玥，你哥哥又往你抽屉塞橘子了"；甚至连平时总板着脸的教导主任，上周路过他们班时，都笑着说"炎皓燃，你妹妹的作文写得真好，贴在公告栏呢"。
　　公告栏前总围着人，炎皓玥每次路过都要加快脚步。直到那天午休，她被林小棠拽住胳膊："你看！"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贴着她写的《我家的老房子》——那是她蹲在爷爷留下的旧宅院里，闻着青砖缝里的苔藓味，一笔一画写的。
　　"你哥哥说，"林小棠挠了挠头，"你写爷爷种的石榴树时，他在办公室看了三遍。"
　　风掀起纸页一角，露出下面一行铅笔字，是哥哥的笔迹："这篇要投校刊。"
　　秋末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衣领，炎皓玥突然想起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事：哥哥总在她生理期前一天往她书包里塞暖宝宝；每次她挑食，他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说"我不爱吃"；还有去年冬天她发烧，他请了假在家照顾她，用湿毛巾敷她额头时，自己手背上全是冻疮。
　　"哥，"她转头看向正在帮同学修课桌的哥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你为什么总护着我？"
　　炎皓燃直起腰，手里的螺丝刀在阳光下闪了闪："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可别人都说......"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他走过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怕黑，知道你数学不好却总偷偷熬夜做题，知道你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写了什么。这些，别人怎么会懂？"
　　教室后排传来起哄声，林小棠红着脸把刚洗好的橘子塞给他们："我、我去帮班长搬作业！"
　　炎皓玥咬了口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她望着哥哥眼里的自己，突然明白那些曾经让她不安的目光，或许从来都不是审视。就像上周她在运动会上摔了一跤，是平时总躲着她的女生扶她去医务室；是她月考数学考砸时，同桌悄悄塞给她的错题本；是刚才林小棠拽她袖子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哥，"她吸了吸鼻子，"我们去小卖部吧，我想买新的修正带。"
　　"好。"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掌，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过来，"顺便给你买橘子味的棒棒糖，上次你说那个酸。"
　　走廊里飘着桂花香，两个身影慢慢走远。风掀起炎皓玥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别着的校牌——照片上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旁边男孩的校牌绳子上，还沾着早上她系鞋带时蹭上的粉笔灰。
　　后来有人问起这对兄妹，大家总会说："他们啊，就像秋天里的两棵树。"
　　"一棵高些，一棵矮些。"
　　"风来的时候，高的那棵会把叶子落给矮的那棵。"
　　"可你看啊，他们的根早就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