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浮生》星夜下

36、第 36 章

　　南州的晨雾带着草木清香，与北境的凛冽截然不同。众人沿着山道前行，终于在日出时分望见了药王谷的轮廓——那是一片隐藏在群山环抱中的建筑群，飞檐翘角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终于到了。"秦臻臻长舒一口气，"这一路真是..."
　　她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一个提着药篮的绿衣少女从雾中走出，见到众人也不惊讶，只浅浅一笑：
　　"谷主算到贵客将至，特命小女子在此迎候。"
　　柳月璃眸光微动："药王前辈知道我们要来？"
　　少女颔首："三日前观星时便已知晓。请随我来，谷主正在药庐相候。"
　　穿过一片紫竹林，药香渐浓。竹篱围成的院落里，一位白发老妪正在晾晒药材，手中药杵敲击石臼的节奏沉稳有力。
　　"来了？"老妪头也不抬，"把丫头放在那边的竹榻上。"
　　柳月璃依言将柳璇玑安置好。老妪放下药杵，枯瘦的手指搭上柳璇玑的腕脉，眉头渐渐蹙起：
　　"月族血脉，噬心蛊毒，还有..."她突然睁大眼睛，"这是圣火的气息？"
　　"前辈慧眼。"柳月璃指尖跃起一簇灵火，"还请前辈救舍妹。"
　　老妪盯着灵火看了片刻，突然大笑："好！好！难怪那老顽固的预言应验了！"
　　她转身从药柜取出一套银针："月族血脉无解，但噬心蛊可除。只是..."
　　银针突然停在柳璇玑眉心三寸处，老妪脸色骤变："不对！她体内还有别的！"
　　话音未落，柳璇玑突然睁眼——眸中银芒大盛，额间新月烙印浮现，周身散发出与月清徽同源却更精纯的气息。
　　"晚了。"她唇角勾起诡异的笑，"觉醒已经完成。"
　　老妪急退三步，银针尽数射出："快制住她！这是月族圣女的完全觉醒！"
　　柳璇玑轻描淡写地挥手，银针竟在空中化作齑粉。她看向柳月璃，声音带着陌生的空灵：
　　"姐姐，现在该把圣火还给我了。"
　　柳璇玑周身月华流转，额间新月烙印皎洁如真正的月轮。她悬浮半空，衣袂无风自动，目光空灵而疏离，再无半分往日的怯懦。
　　“璇玑！”柳月璃上前一步，灵火在掌心跃动，试图唤醒神智。
　　“不必白费力气。”柳璇玑——或者说，月族圣女的声音冰冷，“凡尘十七载，不过是一场历练。如今记忆复苏，我乃月族第七代圣女，月璇玑。”
　　她目光落在柳月璃掌心的灵火上：“天族圣火，本就是我月族之物。百年前天族背信，夺我圣火，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莫潇的阵法瞬间亮起，将众人护在其中：“她被月族血脉完全控制了。”
　　“控制？”月璇玑轻笑，“是解脱。”她指尖月华凝聚，化作一柄新月弯刀，“姐姐，若你主动交出圣火，看在十七年相伴的情分上，我或可留你全尸。”
　　话音未落，新月弯刀已破空而至。刀光清冷，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柳月璃不闪不避，灵火在身前化作屏障。然而这一次，向来无往不利的圣火竟被月华压制，屏障剧烈波动。
　　“没用的。”月璇玑悬浮在半空，眼神怜悯，“月华是圣火的本源，你以子之力攻其母，岂非笑话？”
　　许恣阳的寂尘剑及时赶到，冰霜剑气与月华相撞，迸发出刺目光芒。然而不过三招，他便被震飞出去，嘴角溢血。
　　“蝼蚁。”月璇玑甚至没有看他第二眼，目光始终锁定柳月璃，“最后问一次，交不交？”
　　柳月璃擦去唇边血迹，突然笑了：“你说月华是圣火的本源？”
　　她指尖灵火突然转变，纯净的白色中泛起淡淡的月华清辉：“那若是...这样呢？”
　　灵火与月华竟在她掌心完美交融！
　　月璇玑第一次露出惊容：“不可能！你怎会...”
　　“因为我继承的不只是圣火。”柳月璃周身气息节节攀升，“还有天族大祭司的完整传承。”
　　灵火与月华交织，在她身后化作一轮皎洁明月。明月之中，又有一点纯白火种静静燃烧。
　　“月族圣女，天族圣火...”药王谷主喃喃道，“原来预言中的日月同辉，应验在此。”
　　月璇玑脸色变幻，突然捏碎腕间玉镯：“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请出月神镜了！”
　　玉镯破碎的刹那，整片天空暗了下来。一轮真正的明月在白昼显现，月光如瀑般倾泻而下，在月璇玑手中凝聚成一面古朴铜镜。
　　镜面照向柳月璃的瞬间，她身后的明月虚影剧烈晃动，连灵火都为之暗淡。
　　“月神镜...”柳月璃单膝跪地，强撑着没有倒下，“原来月族的镇族之宝，一直都在你身上。”
　　月璇玑手持神镜，如同月神临世：“现在，该结束了。”
　　就在镜光即将彻底笼罩柳月璃时，异变再生——
　　一道熟悉的阴影突然从地底钻出，化作人形挡在镜光前。那扭曲的身影，竟与冰渊深处的域外阴影同源！
　　“真是热闹。”阴影发出沙哑的笑声，“不枉我布局百年。”
　　它看向月璇玑：“圣女殿下，您真以为觉醒是巧合？”又看向柳月璃：“大祭司的传人，您真以为灵火认主是机缘？”
　　阴影缓缓凝聚成云无涯的模样，只是眼中再无半分清明：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
　　“迎接我主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