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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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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西褚王为了楚青青——如今更名为碧青——决定将此事彻底追查。金佳澈因此被控以十数项罪名,被迫游街示众,待到秋后便将斩首。
今日,碧青揽了王府的采购任务,她静静地站在喧闹的人群中,冷眼旁观着金佳澈和他的妻子林氏被押解在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人群议论声不断,却无法动摇她分毫。她卸下了往日精致的妆容,特意将脸色画得暗黄,以在人群中显得不那么显眼。然而,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林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间朝她看来。尽管碧青已经改变了容貌,但几年的相处让林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林氏的双眸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仿佛见到了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她原本就因连日来的折磨而憔悴不堪的脸庞,此刻更是吓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白纸一般。
在高楼的茶室雅间里,叶浮倚坐窗边,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困惑。今天他并非独自一人,也没有带上褚小公子,而是随他的师傅洛子卿一同来此。他目光穿过窗户,落在路上被囚禁的两个人身上,眉头微蹙,终于问出了近日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师傅,为何你要选了西褚王?既然选择了他,为何又拒绝成为他的门客,反而在外面设立府邸和私塾来教导世子和公子们呢?”
洛子卿闻言,淡然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深沉与睿智:“浮儿,你在延京的这几天,都看到了些什么?”
叶浮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延京这座城市有法可依,一切行事都遵循法律。民众对西褚王充满了信任,这里有理可讲,有冤可申。与京城相比,延京显得更为繁华,街头巷尾平静无盗,官府并非形同虚设。”实言不虚,大夏的危局,非止一端。天子之暴政,固然为害一方,然权贵揽政,官府失实权,冤屈难伸,更成隐痛。此情此景,如若持续,必将失去民心,官府权贵亦将陷于昏聩无能之境地。
洛子卿听后,笑意更深:“浮儿,你的观察力固然敏锐,但你只看到了表面。民众所信赖的,不仅仅是西褚王,更是那严谨而公正的律法。即便是西褚王想要查办金家三少爷,也必须依法行事。西褚王虽非超凡脱俗之辈,但他深知法律的重要性,明白只有依法行事,才能赢得民心。西褚的律法虽仍在完善中,但其框架已显露出公正与严谨。相较之下,大夏的衰落,便是因为长久以来,大夏的皇权独大,帝王的一言一行便是法令,国家兴衰全系于帝王一人之身,这无疑是国家之隐患。如遇明君则天下安康,如遇暴君则天下动荡,此乃治国之大道。”
他叹息道:“要执行律法并非易事,刑罚要适中,既要讲求证据,也要注重公理,要让所有人都信服,这才是正道。身居高位者,其责任更重,王公贵族亦应遵守法度,犯法同罪,重者更应严惩。此乃正道,须以铁血之决心,配合公正之心,方可推行法律,使人人信服。此乃法治之真谛,国之基石。”
“年轻时,我曾游历过六位异姓王的封地。汉巍王明理,北凌王狠决,中雍王机敏,但无一人如西褚王这般致力于律法的建设与完善。只是可惜,尽管他的用心如此深厚,但眼下的西褚王还不足以让我全心效忠。” 洛子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深邃古井般的深沉:“他的性格依旧还是太过迂腐,我们唯有寄希望于他的后代了。浮儿,你要记住,一个国家想要昌盛强大,律法和教育是不可或缺的基石。”
那时的叶浮还不太明白师傅的这一番话,他虽然从小就聪慧,却还是太过年轻,经历的太少,有些懵懵懂懂。但他知道,他们在西褚王住了短暂的半个月,现在是时候要离开了。
褚偌闲深情地凝视着叶浮,那双眸中流露出的是对这段相伴时光的无尽眷恋。半个月的如影随形,对他们而言,就如同一个绚丽的梦境,每分每秒都饱含着前所未有的愉悦与欢欣。
在褚偌闲的眼里,叶浮宛如璀璨的星辰,其光芒不仅点亮了他的世界,更温暖了他的心。叶浮的容貌俊雅出尘,他就像是春天里的和煦微风,轻轻拂过,让人心弦颤动,情不自禁地产生向往之情。而更吸引人的,是他那深邃的内心世界,既富有智慧,又不失趣味。每当他们聚在一起,叶浮总能用他独到的幽默感,引得褚偌闲开怀大笑,忘却所有烦恼。尽管相识不过半月,但他们之间的默契与友情,却仿佛经历了多年的沉淀。
然而,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离别的时刻终究到来。面对分别,褚偌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那份对叶浮的依恋之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叶浮注视着褚偌闲,看着他眼中闪烁的不舍,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轻启薄唇,声音柔和而坚定:“小公子,别太伤心了。我即将定居在儒林学院,那里离王府并不遥远。再者,西褚王已应允你来学院进修,未来我们仍有诸多机会重逢。”
叶浮的这番话,如同春风拂面,让褚偌闲悲伤的心情得到了些许慰藉。但即便如此,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他的心底还是泛起了一丝丝酸楚。
身处这个烽火连天的时代,士人的道路充满艰辛。想要脱颖而出,必须仰仗严明的举荐制度,依靠有学识之士举荐。对于权贵之子如西褚王的儿子来说,或许无需为前程发愁,但西褚王却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在他看来,不识字、不学无术之人,难以承担起延续王府荣光的重任。而学识渊博、名满天下的帝师洛子卿所创办的学院,无疑是所有士子梦寐以求的学术殿堂。
“可是,”褚偌闲苦着脸说道,“父王有令,除了每天必须去学院之外,我还得回府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哪里都不能去。上次楚青青那事,父王已经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沮丧,为不能时刻与玩伴相聚而感到失落。
在这西褚王府的深宅大院里,除了他那位严肃刻板的大哥,再无一个与他同龄的伙伴。他那大哥总是维持着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让他觉得十分无趣。而他的妹妹们更是成日里深居闺房,比他还要缺乏自由。
更让他忧心的是,母妃的病情日益严重,然而父王却以时疫会传人为由,严禁他去探望。年仅十岁的他,对于生离死别的沉重还无法全然理解,他的世界里,更多的是对玩耍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向往。
这些日子里,叶浮在的陪伴成了他难得的欢乐时光。每当与叶浮在一起,他总能忘却那些府中的沉闷与束缚,找到久违的童趣与快乐。这些日子,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