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孤》第七客

89、当然是妹妹了

　　东宫。

　　东宫西暖阁内沉水香缭绕，鎏金狻猊香炉吐着青烟。太子妃的嵌宝护甲叩在《寒梅图》卷轴上，金丝楠木案几映着窗外鲜艳夺目的花。

　　“嫂嫂，”姜岁弯眼一笑，“我不懂画，看不出好坏。”

　　京城流言刚出就被明王府的人出手遏制。她安安稳稳在明王府待了一个礼拜。当然，偶尔去谢淮止那，找他玩新牌，他忙的话就写信。

　　突然太子妃想见她。

　　太子妃笑了笑，“听说岁岁很喜欢宫里新出的玩法。”

　　果然，姜岁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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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子人玩牌。

　　太子妃看到玩得高兴的姜岁，闭口不谈某人的问题。

　　反正都是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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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把姜岁喊过来。

　　“太子堂兄，”姜岁在太子妃那刚用完饭，玩得太子妃最后都非常高兴。“是太子堂兄有事找长庆吗？”

　　肯定是东宫有事。

　　太子侧目，直接了当，“岁岁真的有慈悲？”

　　怎么问这个？

　　“是。”

　　太子开口：“孤希望能给宋洧舟。”

　　“为何？”她疑惑。

　　“无关私欲。宋洧舟怀经世之才。”太子一顿，“大雍需要他。”

　　她抬头，“大一统吗？”

　　太子并不惊讶，“出使凉国，推行大雍的扶夷教化，他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命不过二十五。

　　姜岁认真打量太子，太子和五公主眉眼相似，但是更冷情。从小到大，太子都非常完美，连景元帝都挑不出毛病。

　　看她不答，太子道：“让三弟给宋家亦可。救命之恩，和宋家的关系更紧密……”

　　她心中一惊。

　　无奈，三哥还想和太子堂兄斗。太子堂兄明显是不在意。

　　“太子堂兄，慈悲是我给妹妹补的及笄礼。”

　　太子沉默半晌。

　　想好的让步利益与劝说，比不过一句妹妹。

　　“柠之的身体余毒未清，体质受损，畏害怕冷，难有子嗣，甚至寿命有限。”她直视太子的双眼，“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洧舟哥哥平平安安。”

　　所以，太子堂兄，你选谁呢？你要为你们的大业放弃妹妹吗？

　　太子：“岁岁没有犹豫吗？”

　　宋氏玉郎一片真心，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一个仅剩一年寿命，一个却可能还有希望。

　　她理所当然，“妹妹是妹妹，怎么可能被相识半年的男子比下去？”

　　如果怕纠结，怕后悔，就不要去爱。四年前她亲手扼杀刚刚萌芽的心动。

　　太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孤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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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暖阁。

　　太子妃将倒好茶的茶盏推向太子手边，羊脂玉杯底在紫檀桌面发出声响。

　　太子忽然问：“柠之身体余毒未清你知道吗？”

　　太子妃一怔，摇头，“臣妾只知道柠之体弱。”

　　“她瞒着孤。”

　　如果不是五公主亲口下命令，把消息瞒得死死的，东宫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景元帝清楚，连三皇子也知道点内情。

　　他这个亲兄长却被蒙在鼓里。

　　“柠之估计是怕殿下担心。”太子妃起身，一身蹙金罗裙雍容，“臣妾的外祖与楚医圣相熟，臣妾立即书信一封，让人护送楚医圣进宫。”

　　太子冷笑，“不用了。”

　　太子妃劝道：“殿下不能置一时之气。”

　　“她的好姐姐已经准备好了。”太子阖眸，阴阳怪气。

　　太子妃本就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

　　衔云宫。

　　春夜细雨织成银帘，姜岁的织金斗篷在宫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三七腕间银镯相击，腰上九转金丝铃在踏入衔云宫门时发出清越鸣响。

　　“姐姐，”床榻上，五公主抓住姜岁的手，眉眼温柔，像朵娇弱的菟丝花。

　　姜岁握紧她，不想让她分神担心，语气轻松：“别怕，很快。以后就是健健康康，到时候带你去外面玩。我们可以去看日出，游湖……”

　　五公主轻轻应了一声好。

　　“姐姐会不会后悔？”

　　姜岁疑惑：“后悔什么？”

　　五公主脸色苍白，眼眸清透，“我知道。”知道父皇的意思，知道兄长的大局，知道姐姐当年喜欢宋洧舟。

　　姜岁手指点在五公主额头上，凉凉的，轻轻的。

　　“别多想。我肯定不会后悔。”

　　病弱的少女像儿时一样缠着她问：“那我和谢淮止谁重要？”之前问的是裴颂。

　　“你。”

　　病弱少女方露笑。

　　三七无声叹息，上前俯首，露出后颈蝶形刺青，守门暗卫瞳孔骤缩，衔云宫的大宫女们低头。

　　“慈悲蛊。”三七指尖掠过五公主冰凉的手臂，袖中爬出一只碧玉似的蛊虫。

　　衔云宫药气熏得人睁不开眼。三七解开缠腰银链的刹那，五公主看见她腰间密密麻麻的蛊虫囊袋如同活物般蠕动。

　　姜岁怕五公主害怕，伸手遮住她的眼。

　　三七心道：五公主明明就是很感兴趣。

　　“就痛一会，五公主忍一下。失礼了。”三七干脆利落用匕首划破五公主手臂，耳坠上的骨铃震动。

　　姜岁用力扣住五公主抽搐的肩头，看着慈悲蛊钻进妹妹的手臂。

　　不一会，五公主昏睡。

　　三七仔细察看：“主，你先放手，把五公主平放在床上。”转头看宫女，“打盆热水。”

　　兰皎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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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两个时辰，终于弄好了。

　　三七守在床头，以防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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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岁走出去和门外伫立的太子报平安，“太子堂兄，柠之没事了。”

　　太子不轻不淡应了声好，目光从衔云宫移开。

　　他问：“父皇知道吗？”

　　她迟疑，“我没有和皇叔说。”

　　太子轻嘲。

　　她问：“太子堂兄刚刚为何不进去？”

　　太子冷淡：“没必要。”

　　“莫和她说孤来过。”

　　转身离开。

　　夜色吞没。

　　姜岁看着外面太子带来的一众有名医师，微叹。

　　——

　　天亮。

　　五公主睁开眼就看到守了一圈的人，三七靠着桌子睡着了，姜岁没有睡。

　　“裴太医。”

　　姜岁一喊，裴太医立刻上前替五公主把脉。其他著名的医师轮番上前，都感到惊讶。

　　“余毒已清。”

　　五公主终于感到暖和，她笑了笑。

　　姜岁让大夫们开些滋补药方，或者药膳，给五公主补身体。

　　其他人还在思索时裴太医迅速开完药方，拱手问：“长庆公主，微臣想与三七姑娘探讨一下医蛊之术。”

　　姜岁说问三七。

　　裴太医小心翼翼地拍醒三七。

　　年迈的老头身手矫健，飞快拉着三七往外跑探讨医和蛊，其他医师也抓紧跑过去。

　　姜岁失笑。

　　“裴老头真精神。”

　　五公主笑：“姐姐睡会吧。”很奇怪，蛊虫在身体里没什么感觉，但是身体确实变好了。

　　姜岁打个哈欠，“其实皇宫也有蛊师。”

　　五公主下床：“是吗？”

　　姜岁不客气地躺下，“嗯。比三七更厉害。”但是天材地宝哪里有那么多，盅虫没有他们传的这么厉害。

　　五公主若有所思。

　　姜岁已经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