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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5.8.8 关于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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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一瞬间,假期从指缝穿流而落。才在家待了五天,这就得回学校当牛马干活了。
要说多么想待在家里,那倒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宿舍做什么都不方便,跳舞、练琴都得跑很远。在家就方便得多,还有人盯我吃饭。在学校基本一天一顿就过去了。
好想在外面租房子住。可是房价好贵…家里的钱是用来留学、读书的。我又那么懒,不像央哥跟嫂子,把生活规划得明明白白,赚钱的路子清清楚楚。我也可以去当家教,但我恐惧未知,把一切陌生的事物都看做是攻击性奇高的怪物。去孩子家里给他补课可能会被噶腰子,实验室牛马一个月三千的工资根本不足以让我租到房子快快乐乐住进去。
日常幻想,假如我是个富二代…我将拥有离校奇近的个人公寓,开学去上学,把车停在教学楼下面的地下停车场里。公寓里可以养一只小猫,一旦我回到家他就会冲上来迎接我、贴贴我,用他毛茸茸的肚皮隔绝这个世界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切不好的东西:懒惰、疲惫、倦怠、拖延、恐人…
要是世界上每个爱猫人士都能拥有一只喵喵叫的小猫该多好。
今天是妈妈的农历生日。我不知道给妈妈买什么好。之前想给她买一个二手爱马仕手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喜不喜欢,她说不要。
也是,我串的手串、送给妈妈的菩提籽、项链…她好像不常戴。可能是觉得麻烦,也可能是我的审美跟妈妈对不上蓝牙。
我现在好像变成一个冷漠的人了。我一直都不记得妈妈爸爸的生日,却在从前把自己的生日看得格外重要,被我划到朋友圈子里的人要是忘记了,我一定会很生气的。
我好像总是在计较细枝末节。就像之前文狗(文慕珩)谈恋爱,开始遗忘我的生日,并告诉我生日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我觉得不解也非常生气。后来,慢慢的,熟悉的朋友远了,我开始思考,其实除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一起玩过这么多次的情分外,茫茫世界之中,我们也仅仅是陌生人而已。既然是陌生人,我没有理由对他们的任何行为觉得生气和委屈,因为他们没有义务这么做。
做了是情分,算他们心善,见不得我难过;不做是常情,算我期望值太高,总是长不大,幼稚地斤斤计较所有的一切。
文狗开始实习之后就经常不回我消息了。好吧他从谈恋爱开始就很少回我消息。之前觉得委屈,想跟他坦白我不喜欢这样。后来想想,今天找他聊了聊,他说得很对。
不重要就是不重要。
对…吗?
真的不重要吗?我不应该把我的生日看得很重要吗?我不应该对朋友产生期待吗?我不应该因为被朋友冷落在外、等了他们一个小时而感到不愉快和委屈吗?
文狗说,其实还是重要的。
但是现在,要说那句“不重要”的人变成我了。
他说其实去年他没有忘记我的生日,他问我想不想看他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我说不重要,都行,随便。
我好像正在对他失去表达欲。不对,不是针对他,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我可以在宿舍里很亲密地跟每一个人称兄道弟,以一种有些太腻歪地姿势嬉皮笑脸地说我爱你们,太爱你们了。
哎,我好装啊。
明明只想一个人待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讲话就觉得自己和他们都好吵,只要有人待在宿舍就觉得烦躁。然而面上还要很开心地样子,还要按部就班npc发言一样跟他们说早上好晚上好。
像是被迫触发对话的小人儿,哈哈。
文狗说我现在终于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终于变得有点像大人了。我就知道,我初中时候性格那么差,一身王子病,心情不好随时随地发脾气,又矫情又敏感泪失禁…偏生我还要以班长身份管理好所有人。笑死,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初中时候他们应该都挺讨厌我害怕我的,我之前从来不会怀疑文慕珩对我的态度,我以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现在,我慢慢发现,不知道是他因为长大而改变了,还是我被时间和世界改变了,还是我从前就没认清他过。我期待、喜欢跟他聊天,这会让我觉得十分安稳,就像我在世界上拥有一个锚点。可是现在,他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对我珍视的东西视若无睹,否认我的真心,笑着说他就知道我对爱豆的热爱都是一时上头。
我说了很多遍不是的,但他从没放在心上过。
他跟我道歉了。当初他一言不发远离我,因为他女朋友心思敏感,家庭特殊。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准备评价这件事。我只是单纯觉得不解,在我意识到他的反常表现、在担心在瞎猜是不是这世上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受得了我的最后一个人,其实一直都讨厌我,只是装作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毕竟,跟我走得近的人多少跟我会有些相似吧,也许他也一直戴着面具。
我没资格要求他带一辈子。也没理由请求他变成一切初始之时我那个唯一稳定的锚点。
我只是觉得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告诉我他女朋友介意我的性取向,不相信我跟他之前是纯粹的友情。我会理解的,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抱怨他不够意思。毕竟朋友只是一时的,但是认定的伴侣会陪伴他一生。
虽然这样的发言有绿茶嫌疑,但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就只是在日记里偷偷吐槽一句,应该没关系吧…
假如我们真的有什么革命友谊之外的东西,我们早就在一起过了。哪还有后来者的事?我保证我的一切都堂堂正正,丝毫没有暧昧,我的心跳不会加速,脸也不会变红。
他跟我道歉,说他脑子有病,当时确实处理得不好,还截图给我看他之前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上面写着他很后悔因为谈恋爱这件事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其实我是不相信的。我这个人太矫情对恶意太敏感太害怕了,所以我只要遭受过一次,我就会跑,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
所以我跟他聊天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屏幕背后,他发送的“哈哈哈”消息背后,那张嫌弃厌恶的脸。
我曾因为我的矫情敏感失去了我最喜欢的人。我以为是我的幼稚不懂事,是我旺盛的分享欲让他对我产生了反感。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喜欢的男孩跟我道歉,他说对不起,他当时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对。他说我的爱太沉重,好像把他当成了精神支柱,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面对这样的感情,他是害怕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选择了冷处理。
他问我当时是不是特别不解和委屈。我说嗯,但是我心里想的是都过去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的情绪好像都随着时间被冲走了。我很少觉得难过和快乐,我会随波逐流附和大众说“啊,好累,好想死”。其实我什么情绪也没有。
我变成了一只冷血动物。可能连一条小黑蛇都比我的感情更加生动。
好像我的思维变化正是以我喜欢的男孩冷暴力我为契机,以被我最好的朋友放弃为推手,最后渐渐的,我主动丢弃了一切会让我难过的东西。我变得理智、清醒,变成文慕珩口中的“成熟的大人”。
好笑的是,这个时候文狗忽然感叹着说,他觉得以前的我挺好的,虽然有点幼稚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对很多事情斤斤计较,但是每天蹦蹦跳跳的、吵吵闹闹很有活力,跟谁都笑着说话,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我一样。
嚯,就尼玛离谱。
后来我跟文狗就“生日到底重不重要”掰扯了几句,他说他记不得自己的生日。潜台词是他记不得我生日也很正常。
可是我觉得啊。我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和生日,一直记得。高中的时候住校,每层楼只有三台座机,我每次都是空手去打电话的。要知道我给我央哥打电话都要带小纸条看号码呢。
我们开始追忆过去,在我们八百多天的火花消失之后,在我们间隔五天终于重新开始聊天之后。他继续忏悔,说他知道一切都是他没处理好,无论我怎么对待他,都是他该的。
我没有针对你啊。我说。
我表达欲变淡了,不太想说话,好累啊。我说。
我把一切写进日记里,日记不会嫌我话多不会觉得麻烦不会因为我的分享欲远离我。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我们偶尔聚一聚,高兴的时候就把对方当成朋友,分别了就回到自己的生活,谁也不打扰谁,谁也不欠谁,这样就很好。
别说朋友,就连家人也只是被血缘关系捆绑在一起。就像妈妈去年寒假说在我走之前一定陪我去打一次台球。然后等我回学校了,她也没记起这件事。
为此,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矫情地哭了。记忆里,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次流眼泪了。
小时候坚决要找一个不离不弃的朋友,就像我听过的一切浪漫的故事那样。他们可以演变成恋人,也可以一直只是朋友,但是他们一定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我非常喜欢“永远”这个词,当时觉得浪漫。现在也喜欢,但是现在觉得好虚伪。只有小丑会把这个词镌刻在自己的面额上。
实验室事情不多,我觉得也没必要一定得回学校线下搞。毕竟我们的任务就是写代码而已,线上线下又有什么区别。
好希望能快点找一个赚钱的路子,不稀罕实验室那几分钱,能在家多吃点好吃的,多享受一下封闭的卧室、正常情况下滚不到地板上的大床、堆满床的玩偶…
要是有时空穿梭机就好了,老师要开组会的时候我从家里坐穿梭机过去,开完会又回来,来去自如,就像神话里万能的侠客。
置身尘世中却不受外物侵扰。毕业、工作、成家、赚钱…这些条条框框把世人钉死在世俗意义的“成功”和“安宁”上。然而我一身反骨,只想穿越到古代,当一个自由自在行走江湖的侠客。看上美男子就撸回家,吹了就分开,饿了就打劫作恶的地头蛇,渴了就喝雨水,岂不快哉,快哉?
(嚯,央哥要是看到我的日记肯定要笑着说我是古风小生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