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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玄羽门(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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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直指九歌眉心:“戍璇,你为了个来路不明的江湖浪子叛出师门,当真是昏了头!”
他显然不知晓九歌身世,只当这红衣少年是蛊惑大师兄的祸水,“玄羽门百年清誉,岂容你——”
话音未落,戍璇的剑尖已抵上长老喉间。
剑柄上暗红血痕在冰窟幽光里泛着妖异光泽,映得他眉目如淬寒霜:“长老慎言。”
他向前半步,剑锋在对方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线,“他是谁,轮不到玄羽门评判。”
九歌倚着冰棺轻笑,折扇却悄悄滑入袖中暗扣。戍璇为他叛门这句话,像一颗火种猝不及防落进心口。
他望着挡在身前的挺拔背影,忽觉戍璇的玄色劲装比初见时那身羽纹锦袍顺眼得多——原来这人撕了玄羽门伪装的皮,骨子里的锋芒竟是这般灼人。
“戍璇!”长老气得须发皆颤,“你可知历代弟子叛门要受什么刑罚?三百六十一根透骨钉,废去武功挑断手筋,吊在山门前曝晒三日喂秃鹫!”
冰棺寒气在九歌指尖凝成白霜,他唇边笑意却越发艳丽:“长老好狠的心,这般对待自家弟子。”
话音未落,袖中折扇骤然展开,十二枚淬毒银针直取长老双目——却被戍璇横剑扫落。
“别脏了手。”戍璇侧头低语,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怎能告诉九歌,早在大槐树下初见那日,这人坐在树枝上吃桂花糕时,自己就甘愿堕入这场万劫不复。
九歌怔了怔,忽觉戍璇望过来的眼神烫得骇人。
“拿下!”长老暴喝打破旖旎。数十弟子结阵逼近,剑阵寒光映得冰棺幽蓝。
戍璇突然反手扯落腰间玉牌——玄羽门掌门亲传弟子信物在空中划出弧线,正正砸在长老脚边,碎成三瓣。
“今日起,”戍璇斩断最后一丝退路,“我戍璇与玄羽门再无关系。”
九歌瞳孔骤缩。他看见碎玉中飘出一缕金线,那是玄羽门核心弟子才有的命契丝。丝线断裂的刹那,戍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线——叛门反噬开始了。
“你疯了?!”九歌扣住戍璇手腕,触到紊乱脉象时指尖发颤。
玉牌迸裂的刹那,戍璇喉间涌上腥甜。命契金丝从心口抽离的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剑锋深深插入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戍璇!”九歌的折扇勾住他后仰的腰身,指尖触到对方脊背冷汗浸透的衣料。
玄羽门长老的狂笑刺入耳膜:“戍璇啊戍璇,你当自己斩断的是枷锁?那金丝连着你的心脉!”
冰棱映出戍璇苍白的脸,道道血纹正从心口向四肢蔓延,如朱砂绘就的判官笔在勾画死期。
九歌突然扣住戍璇的手腕,将人拽进怀中。红衣广袖翻卷如业火红莲,生生隔开刺来的七柄长剑。
“撑住。”他在戍璇耳边低语,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我带你离开!”
九歌指尖亮起幽蓝气劲,正要强行封住戍璇心脉,却被对方染血的手握住。
“别浪费内力...”戍璇借着他的力道旋身斩落三颗头颅,喷溅的鲜血在冰面绽开红梅,“
“戍璇,借佩剑一用。”
戍璇的眉间满是困惑,他不知道九歌为何会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还是艰难地弯下腰,拔出那柄插在冰面上的念旭剑。剑身在冰冷的空气中泛着寒光,那是他用来稳住身形的唯一依靠。
九歌接过剑,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戍璇,低声说道:“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戍璇放平,让他躺在当时他为自己披的大衣上,然后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望向冰洞的顶部。
安顿好戍璇后,九歌双手紧握念旭剑,剑身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接下来的行动而紧张。
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冰洞的顶部。
他的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赤红的残影转瞬即逝,仿佛他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刻。
当他冲至极限,狠狠劈向冰洞的穹顶时,念旭剑上残留的几滴残留的鲜血在撞击下四散飞溅。
那些鲜血落在九歌那件鲜红的衣袍上,与之融为一体,仿佛戍璇的意志也随着鲜血融入其中。
剑势如虹,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仿佛要将这整个世界都劈开。
下方的长老见状,冷笑着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整座山,你不可能从上面逃脱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嘲讽和不屑,这位不知名红衣少年的挣扎在他眼中只是徒劳。
然而,就在几息之间,整个冰洞突然剧烈震颤,穹顶的冰锥如暴雨般坠落,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你疯了吗!这样你也会死的!”长老惊恐地大喊,他的声音中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镇定。
冰锥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冰洞仿佛都在崩塌。
九歌拔出剑,没有理会那面如死灰的长老和惊慌失措的弟子们。
或许弟子中有人无辜,或许长老罪不至死,但被逼入绝境的九歌已无暇顾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戍璇离开这里。
他迅速回到戍璇身边,抽出别在腰间的祁阳扇,调用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震碎了扇骨。
碎片在空中飞舞,带着他的全部力量。他操控着这些碎片环绕在他们二人周围,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他们的安全。
然而,这道屏障并非坚不可摧。冰锥不断坠落,撞击在屏障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敲打着九歌的静脉。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他与祁阳扇之间有着深刻的牵连。
每一片扇骨碎片都在传递着撞击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又通过内力的纽带,反噬着九歌的身体。
他的嘴角渐渐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却紧紧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戍璇看到了九歌嘴角的鲜血,也感受到了那道屏障背后的脆弱。
他的指尖陷进九歌染血的衣料,喉间哽着化不开的血腥气。
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每震颤一次,都像利刃在剐蹭他心脏——三日前他们还在红雨客栈歃血为盟,此刻这人破碎的喘息却让他想起初遇时惊鸿一瞥。
那时九歌执一柄洒金折扇斜倚朱栏,潇洒肆意,而戍璇不知对方是自己要追捕的人,却在撞见那人含笑的泪痣时,被卷走了半副魂魄。
"你应知我心意。"戍璇突然扣住九歌正结印的手腕,冰锥在屏障外炸成晶雾,"盟约里可没说要拿命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