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与雨》蛀虫T

2、画

　　清晨。
　　沈屿伸手遮了遮阳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0:34！看着时间，他有些懵懵的，上课！对了，上课。
　　待机的大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连忙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镜子里的少年睡眼蓬松，匆匆的收拾完自己，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贺慕出去了，餐桌上有凉掉的的早餐和纸条
　　“今天有个展子，先走了，钥匙在门厅，记得吃早饭。---贺”
　　对方高估了他的生物钟，沈屿匆匆扒拉了几口，在纸条上写了个谢谢，拿了钥匙便匆忙离开了。外面的雨早已停息，路道旁还残留着水渍。
　　来到教室门口，沈屿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老师瞪着他：“迟到了还不快点回到位置上去。好了，我们来看这一题，条件说......”
　　刚回到位置上，张辽便敲了敲他的椅子，他摇了摇手机。对方会意了他的意思。
　　张辽：干什么去了？来这么晚。
　　沈屿：起晚了。
　　张辽：我和你说我昨天看到个学妹，特别漂亮。
　　看到话题转移，沈屿没有理他，开始打游戏。
　　打一会儿，破防了，压住怒火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声音有些大，看着老师撇过来的目光，他敷衍的翻了几页书。
　　斜眼看了看旁边的手机，必须赢，伸手又打开了游戏。
　　忙忙碌碌也是熬到了中午，沈屿拍了拍沉睡的张辽，说：“走吃饭。”
　　后者猛地震了一下，惊醒，埋怨的看了一眼沈屿，起身。

　　餐厅。
　　两人边吃边聊。
　　“晚上有张婷的生日会，去不去？”
　　“去啊，你妹的生日当然去咯。”
　　“也是，死丫头估计就盼你去了。”
　　沈屿没搭腔，塞了口饭敷衍过去了。食堂的电视播报着天气预报，下午会有小雨。
　　“又下雨。”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张辽看了他一眼，问：“说什么呢？”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也不知道贺慕怎么样了，一想到男人那张脸，沈屿有点心慌，也不知是怎么了。
　　看了看时间，沈屿擦了擦嘴，端起餐盘起身
　　“我去买个礼物，帮我请个假。”不等对方回复，他便离开。

　　沈屿打了个电话给司机，便坐在校门口等待，礼物只是个幌子，他只是不想待在着而已。自从妈妈生病后，他很讨厌生活，讨厌一切曾经拥有的，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一切。就在这矛盾中活着吧，他想。
　　司机很快到了。少年坐在后座，发了个位置给司机，“王叔，去这。”
　　“好的。”
　　汽车行驶，沈屿打开了一点车窗，戴上了耳机。很享受这种清净，但总会留下一点属于自然的声音，这些声音告诉他不是被封闭的，就像睡觉时留下小夜灯，不会再惧怕黑暗。

　　来到贺慕参加的画展。
　　他漫无目的的逛了几圈，没有找到自己想遇的人，总不能发消息问他在哪吧，矛盾。。。
　　沈屿想起出来的目的，叫来了工作人员，指了一幅不错的画，表明自己自己的购买意图，让他们确认一下有没有名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随着工作人员前往贵宾室。
　　他坐在那耐着性子听着身旁的工作人员介绍着画作，看完保证书等资料，沈屿签了合同，填上地址，用信用卡付完款后，便又继续看展。
　　这个展子不错，但沈屿没有心情观赏，失望的逛了几圈，想到晚上的party他便离开了。
　　坐在车上，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沈屿叹了口气，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表情，下车走进了酒店。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陆宇？他怎么在这。没有深究，他走到了人群中开始聊天，融入氛围中。
　　活力的少女牵住他的手，满脸期盼的看着他：“沈哥哥，我的礼物呢？”
　　“我给你买了一幅画，因该很快会到的，”他温柔的拍了拍少女的头，她耳根有些红，害羞的锤了他一下“我都多大了，还摸我头。”沈屿没有说什么，笑了笑避开了张婷再一次抱过来的手。
　　摆脱了少女，他放松的坐在休息室，喝着水。
　　门被推开，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似乎没料到他在这，有些惊慌。沈屿冲他点了点头，问了个好：“hi，陆宇。”对方也点了点头，两人目光交汇，看不出情绪。
　　沈屿没在看他，继续喝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噗！”沈屿差一点把水吐出来，不解的看着对方。
　　陆宇坐在了他身边，“我和我妈来到是不是让你讨厌难受。”
　　沈屿摇了摇手，“你不用有负担，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
　　少年真诚的看着对方，眼底有着光，陆宇看着他没有说话，沈屿伸出手“欢迎你来到沈家，陆宇。”说完便拉住了他的手，握了握。
　　“谢谢。”
　　沈屿举了举喝完的水，示意离开。出了休息室，转身来到了卫生间，扔掉了皱的纸杯，用清水开始洗手，手指被搓的透红才罢休。他看着镜子，烦躁的锤了一下洗手池。
　　他根本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他讨厌他们，讨厌那个女人占了不属于她的位置，讨厌他们一点一点遗忘自己的母亲。
　　厌恶着无聊的家庭游戏，却又依赖着那所剩无几的温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升起一丝厌恶。
　　他离开了酒店，带着从花店买的鲜花，前往医院。
　　坐在病床边，看着女人虚弱的样子，他心中的烦躁消失了。
　　沈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手，问到：“今天不是张家小女的生日吗？怎么没去。”
　　“刚出来。”
　　“好玩么？”
　　“嗯。”
　　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会不约而同的避开生病这个话题，沈母不想让他难受，他不想接受。
　　少年所有的悲伤都汇聚在这一方小房间，所有安慰也都源自这里。
　　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孔，他的内心有些不安，如果她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堕落？遗忘？死亡？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擦了擦，没出声。沈母知道他为什么哭，没有说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学生，总要分别的，坦然的面对死亡是对自己人生的谢幕。
　　她捧起了沈屿的手，看着泪眼婆娑的少年，“对不起。”
　　一句话攻破了少年的防线，哭声放大，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在外人看来直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羡慕他，讨厌他，喜欢他，却没有人愿意真正理解他，关心他，。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儿子，不自觉自己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承受的这场失败的婚姻带来的后果，其实自己也是自私的，从没有从孩子的角度看过这场婚姻，我只是想让你可以有个好的未来，却没想过你自己。
　　这场婚姻带来了无尽的黑暗。
　　争吵，嘶吼，破碎，泪水。
　　让自己的后半生陷入深渊，让孩子的童年困在争吵之中。
　　那年的一场大雨，让他们深陷在潮湿的泥土中。　　两人都没在说话，沈屿只是静静的趴着。闭上眼，大脑放空。
　　“谢谢。”
　　沈母吃惊的看了眼他，他没有抬头，只是继续说到：“谢谢你生下我，让我看到了万家灯火。”
　　安静的房间里又想起了抽泣声，沈屿看了看时间，道别。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笑了，谢谢你，我的孩子。

　　沈屿站在医院门口，他不想回家，可他又能去哪呢？
　　他摸了摸口袋，钥匙发出碰撞的声音。他思索了一下，决定回宿舍，他不太喜欢依靠别人。
　　“我靠，沈屿你也会回宿舍！”室友顾乐发出惊呼。
　　沈屿翻了个白眼，回到位置上整理东西，顾乐看了他一眼，突然问到：“过几天的运动会你参加吗？”
　　“嗯？随便。”
　　顾乐把腿翘在桌子上，看着他“如此敷衍的态度！”
　　“哦。”
　　顾乐：问如何让沈屿对我热情？
　　张辽：你喝酒了？
　　王志诚：我的doctor刚从M国回来。
　　顾乐：......一帮神经病。
　　顾乐没有和这群神经病继续聊天，放下了手机，又凑到了沈屿身边。
　　沈屿抬头看了眼他，对方正摆弄桌上的小玩意。
　　“滚开。”
　　顾乐一副伤了心的样子：“郎君，你为何如此绝情。”
　　没有理他，沈屿拿着衣服准备洗澡，顾乐坐在旁边没有动。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继弟要来学校了？”
　　前往浴室的步伐怔了一下，又继续往前。
　　水声哗啦啦的，脑子里全是顾乐的最后一句话：我会站在你这的。
　　水汽弥漫，层层气雾中看不清少年的眼眸中的情绪。
　　洗完澡，沈屿躺在床上，室友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在耳边时时缠绕。
　　放轻松，恢复平常吧，别想下去了，他不住地劝诫自己。

　　清晨的阳光照入，外面似乎还有鸟叫声
　　“吵死了！”顾乐把枕头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声音。
　　沈屿皱了皱眉头没有起来。
　　楼层没有学生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起床时间早过了。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教室里热热闹闹的，都在讨论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