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与雨》蛀虫T

1、雨

　　坐在窗前，看着春雨点点落下，一滴滴雨水击打在玻璃上，打湿少年的心事。
　　春雨细细绵绵与心事交织，看着树头被击打的树叶，沈屿拉上窗帘，失神的翻了翻书页，书页翻动的声音盖过雨声。
　　椅子被向后拉动，后桌敲了敲他的背，“中午吃什么？”
　　“都行吧。”沈屿恹恹的说到。得到了敷衍的回答，后桌没在说话。
　　他低头玩起了手机，微信界面还没退出，最上面的又有信息弹出，少年皱了一下眉，伸手取消了家人的置顶。
　　消息还在不停涌入，手机震动个不停，沈屿看着一条条消息，压住了拉黑的冲动。点开聊天界面，一串串文字看的他头疼，跳转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嗡嗡的震动消失世界似乎也安静了。
　　——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
　　他拽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径直走出了教室。
　　“沈屿!回来！”
　　无视了老师的呼唤，他快步走出了教学楼，打开手机。雨点打湿台阶，学生们嬉嬉笑笑打着伞过去。
　　沈屿：你人呢？不吃饭吗？
　　张辽：没冲出来，在你后面被拦了，稍等。
　　沈屿：给我带把伞。
　　息灭屏幕，无聊的盯着地面，看着绿叶随着雨水流动，脚步激荡起的雨花。
　　在病房的她会在哭吗？
　　“伞！”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散思绪。
　　说着张辽就要楼住他的脖子，沈屿看了看他的手，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抖了抖伞上的雨，向前走。
　　张辽是个粗神经一点也没看出来对方的低沉，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身旁的人这是嗯嗯几声，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迎春花悄悄在枝头开放，雨还在不停的下。
　　雨滴落的一瞬间与泪水相接。
　　暗色调的天气，桌上的花束凋零一地。
　　少年坐在病床前，趴在那，泪水一滴滴打湿床单“你会离开我吗别走，好不好，妈妈。”
　　万家灯火亮起，月光洒在少年孤零零的背影上，他没在说话，只是轻轻的趴在那，一动不动。
　　急促的铃声打破寂静，沈屿有些恍惚，伸手接了电话。
　　“人呢？今天是第一天家庭聚餐！快点？”
　　不等他回话，对方就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沈屿起身，轻轻放好椅子，无声和病床上的女人道别。
　　推门带动的风吹乱地上的花瓣。沉睡在黑暗里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关着的门，床边还有余温。
　　“你也快去吧。”
　　窗帘后面的人走了出来，向她点了点头，走向门口，回身理了理床头的花。
　　花柄似乎还留存少年指尖的余温。
　　“老师，晚安。”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女人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窗户没有关紧，冷风吹入，桌边压着的信纸发出哗哗的声音，与抽泣声交融，这是独属于夜色的交响曲。

　　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屿收了伞，走进室内。
　　中年男人坐在客厅，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他，没在说话。
　　张姨从厨房出来，用衣服擦了擦手，过来招呼着“淋雨了没？”说着边拿他的书包，边拉他过去“这几天在外婆那怎么样啊。，想不想家，”
　　“张姨！”男人不满的喊了一声。
　　她放下了书包，抱歉的看了一眼沈屿，又急匆匆的冲进了厨房。
　　沈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看了眼男人，又不动声色的悄悄的移了一点位置。
　　“滴滴滴”密码锁发出声音，男人立马站了起来走过去。
　　“老沈，我没来晚吧？”女人轻轻侧扬了一下头看着男人。两人眼里千丝万缕，“没事，刚好，洁宝”
　　沈屿闻声抬头，差点吐出来。洁宝？什么鬼叫法。
　　说话间两人已挽手进入，沈父向沈屿招了招手，对方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沈父尴尬的看着他，女人拉了拉他的衬衣。
　　“这是我的儿子，沈屿。”说完有拉了拉身旁的女人“这是你陆洁阿姨，这是弟弟陆宇，叫阿姨，沈屿。”
　　沈屿点了点头，又低头玩起了手机，沈父有些恼火，碍在有人没有说什么。
　　陆洁推了下儿子，他立刻弯腰问好：“沈叔叔好，哥哥好。”
　　有了台阶的沈父立马顺着下来了，拉着两人前往餐厅。
　　“小屿不懂事，见谅。”陆洁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没事的，辛苦你了，老沈。”　　气氛缓和了一些，几人坐下，准备吃饭。
　　“嗡。”手机响起，沈屿拿起来看了看。
　　贺慕：有空来画室吗？
　　他看着几秒消息，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沈父瞪了他一眼。
　　沈屿：10分钟后到。
　　贺慕：好，路上小心。
　　他放下手机，起身去客厅拿外套。女人也随着起身，他冲她摆了摆手，礼貌地笑了一下。
　　套上衣服，便离开了。
　　陆洁看着关上的门，走回来，忧心忡忡地问：“小屿不吃饭吗？”
　　啪！
　　沈父摔了筷子，“吃饭！”女人被吼得愣了一下，看着儿子低头吃饭不说话，她张了张嘴没出声，坐下了。

　　大雨拍打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屿舒服的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白噪音的声音，让人很轻松。
　　他接过司机递的伞，走下车。“今天不用接我。”
　　“好的”
　　收了伞进去。
　　还是那让人熟悉的音乐，玫瑰味的香薰，混杂着淡淡的颜料味。
　　贺慕走了过来，递了一杯茉莉花茶。沈屿接了过来，边喝边问：“叫我过来怎么了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把你的那一幅画画完吧。”沈屿点了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茶，随着他走。
　　“吃饭了吗？”贺慕不经意问到沈屿。
　　“没，我要吃意大利面和黑森林蛋糕”少年坐在乱七八糟的颜料间回头冲他呲牙。
　　“嗯，我去准备。加油画，小画家。”说完他便离开了。
　　沈屿坐在那，看着这幅还没画完的画愣神。
　　还记得当时贺慕看着稿图，问他：“一个木偶在孤岛上，很有意思啊，有什么寓意吗？”少年的脸突然有些红，抢过稿图，没有回复。贺慕拍了拍他的头。
　　“木偶。”沈屿喃喃自语。
　　他将颜料一笔笔涂上，为这单调的画面添加一丝生命。
　　良久，却再也画不出下一笔，他颓废的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太容易被影响了。
　　雨点一滴滴打在天花板上，画室的天花板是玻璃的，沈屿不理解为什么要玻璃的，现在倒是理解了，雨滴清洗着玻璃，却洗不清少年的心思。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今天太敏感了。整理整理了画笔，他起身离开了画室。
　　贺慕居住的地方和画室在一起，隔了一道长廊。长廊的尽头是通向屋子，门口是一间开放的展示厅，那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贺老师！好饿！”
　　沈屿伸了伸懒腰走了进去。
　　“面在这，蛋糕还没到。”男人解开围裙，把盘子放在了餐桌上。
　　沈屿坐了下来，用叉子卷了起来放进嘴里“好吃！”
　　贺慕放了一杯水，笑到：“慢点吃，我去拿蛋糕。”
　　“今天我可以待着吗？”身后的少年发出声音，贺慕离去的背影顿了一下，回头：“可以的。”
　　似乎回到了相遇那天，少年拉了拉自己的衣角，问自己“我可以在这待会吗？”睫毛上的泪珠还未掉落，泛红的眼眶看的贺慕有些心疼。他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沈屿的坐在那的背影，和记忆里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哭的男孩重叠，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难受。
　　“我给你一把钥匙。”说完便去拿蛋糕。
　　沈屿拿着的叉子悬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面。
　　室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叉子碰击盘子的声音。
　　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又抽出来几张纸，狠狠的擦着眼睛。
　　贺慕站在门口没有向前，等到对方情绪恢复了才缓缓走进来。
　　“送慢了，没等急吧？”
　　“没有。”忽略了他闷闷的声音，贺慕把蛋糕放在了桌上。
　　沈屿一口口吃着，不经意间小声道“谢谢。”
　　贺慕被他逗笑了，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

　　沈屿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好友申请，皱了下眉。
　　---。申请成为好友---
　　沈屿：你好。
　　。：我是陆宇
　　改了备注后，沈屿把手机摔了出去，烦死了，加我干嘛。
　　手机屏幕还亮着，对方似乎放了一条信息，沈屿把头埋在枕头上，不再看那边的光线。
　　伴着香薰味，似乎有一些困倦，他闭了闭眼，侧身躺了下来。
　　“晚安，贺。”发出最后一声后，少年沉睡。

　　贺慕坐在画室里，看着画板，用手寥寥画上几笔又没了思绪，手无意识的晃着画笔。闭上眼，脑海中出现少年奔跑在花海中，他的嘴角轻轻上扬。
　　睁开眼，停止晃笔，开始打草稿，顺着灯光，一笔笔仔细的描绘出他的轮廓。
　　良久，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看大体。
　　少年半睁不睁的桃花眼有些泛红，躺在凋零的山茶花上，伸手接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