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素荷生

8、第 8 章

　　8
　　有一段时间，欧阳上智好像忘掉了叶小钗。之前那个不怎么愉快的插曲不提，平日里三两天就安排下来的任务这几天都不曾有。叶小钗用着这些空闲的时间，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素还真在这欧阳世家存在的折磨与痛苦。
　　欧阳上智留下了素还真，但是并不甘心于为他提供栖息的一席之地。有时候他会拉扯住素还真空旷的外袍，看细白的肌肤在鲜红衣襟映衬下更加白的好像快要透明。他喜欢看素还真在他的举动下神情带上的些微不满和不明显的恨意，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够切实地体会到，素还真正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当然，大多数的时候，素还真的表情，都是没有表情。
　　“我是谁？”他在素还真的耳边缓缓地吐出气息，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耳侧，素还真有些不适地调转头，但是并不回答。
　　“我叫欧阳上智，是你的主人。记住了没有？”他抓住素还真的胳膊，用的力气太大，将素还真的胳膊上都掐出一道一道红色的印迹。另外一只手从发丝往下，抚摸着素还真脸部的轮廓。他的手大而粗糙，结着厚厚的老茧。这些老茧是最让他安心的朋友，记载这么多年他在武功修为上的每一点进步。即使多年养尊处优，他也从不曾放下过每天固定时间的修炼。
　　素还真的脸颊被他的爱抚硌得有些疼。仔细看来，欧阳上智的眼神始终在他的周围漂浮，却没有固定的焦点。从进了欧阳世家，素还真第一次看见欧阳上智喝酒，而且从满身的酒气看来，喝的绝对不算少。
　　“素还真。”欧阳上智喊着他的名字。适才的酒宴，他素来浪荡的亲戚欧阳胜天带着一副腆着脸的笑，开口向他索要素还真。穿着红色的仆人衣服，远远看起来好像在哭的那个。欧阳胜天这样和他形容着。看起来很适合被人抱着的样子，就算是男人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么理所当然地向他开口。
　　“不行。”他清楚地拒绝，不出意外看见吃惊意外的神情。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有求必应的好主人。素还真也只是他一场捕猎偶然收获的猎物，并没有不能舍弃的理由。然后，他就看到满座暧昧又含糊不清的笑容。
　　他有妻有妾，但并无偏爱偏宠。爱好女色或者贪恋温柔，或许会是浪子一生最好的注脚，但是对于他而言，却不啻为污点。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看向素还真眼中的欲望。不管是哪个方向，一旦聚集了他太多的关注，就会悄然萌发嫉妒和仇恨的种子。所以他随意将素还真丢弃在欧阳世家的哪一个角落，看着叶小钗无意地照顾他的宠物，内心会涌上丑陋的情绪啃噬他的安宁，却只是看着。只能看着。

　　半睡的欧阳上智终于松开缠绕着素还真的双手。素还真脱身，掩上门，匆匆离去。在欧阳世家待的这段时间，让他彻底打消了将手刃欧阳上智作为首要目标的打算。一个分工严谨配合默契的组织，就算是被消灭了领导者，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自身的元气。他将和一线生反复计划，找到将这庞大的组织运作的核心，一举打破。
　　从欧阳上智的房间出来，身后的长发忽然被人调戏般拉住。他回头，看见的是拨弄着自己前额碎发，带着浪荡子弟笑容的欧阳胜天。
　　“你叫什么名字？”欧阳胜天努力勾勒出嘴角的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天知道有多少女人跌进他这笑容的温柔陷阱内万劫不复。面前身着红衣的人却连表情的变动都没有施舍给他。
　　“你听不见？看不懂？不会说话？”手口并用地给他解释着，欧阳胜天困扰于自己的魅力竟然无暇施展。
　　素还真轻轻摇头，但是连这摇头的意味也依然是语焉不详。
　　“和我去我家好不好？我可不会把你当成奴才，也不会让你在这天寒地冻穿着单衣跑来跑去。欧阳老头既然不愿意，你就偷偷跟着我走好了嘛，他年纪一把我年轻气盛，他面目狰狞我温柔款款，你若是和我私奔，日后也是美谈一件。私奔你可听得懂？离开，这里，去，我家……”
　　谈话并没有按照预期的计划发展下去。半途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什么都没说，带着素还真就径直离开。考虑到程咬金随身带着的一刀一剑看起来很有分量的样子，欧阳胜天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悻悻地束手离开。

　　“啊。”叶小钗蹲在素还真的面前，示意他。素还真就用双手搂抱着他的脖颈，然后伏在他的背上。
　　叶小钗笑着将他往上背背站起。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是很近，曲曲折折的廊檐与假山走起来也很费时间。素还真的身体并不算很好，穿的也很单薄，虽然想过要给他穿上自己的衣服，但是却被拒绝了。
　　有时候走过人多的地方，会看见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声音并不大，但是偏偏有那么几个字会随着风声飘出，飘到两人的耳中。叶小钗听了，笑容失去了踪迹，手握成拳头，用力，却没有击出的方向。
　　“叶小钗。”素还真喊着他的名字，努力地，掰开他紧握的拳头。
　　到了家中，放下素还真，叶小钗抱住了他。抬起他有些发怔的面孔，叶小钗对着他有些发白的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