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素荷生

1、第 1 章

　　他们拥抱如同不曾恨。

　　厮杀如同不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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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叶小钗的故事，由素还真开始。

　　此一年的上元节，星斗明亮。天上月圆，人间团圆。零零碎碎的闪烁，映衬得参商的距离都变短。

　　素还真与莫召奴在这天照着老皇历，吃完轻咬一口就会往外流着芝麻馅的元宵，手拉着手去看附近的花灯。厚实的积雪上，脚步走过会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稍微地呼吸，面目就被一层白雾掩盖。这个冬天如常地冷，并且冷得暧昧。如同素还真和莫召奴紧紧相扣的两只手，手心有惊喜而不安的薄汗。

　　“三哥三哥，快看前面好大的嫦娥奔月灯。”莫召奴拖着粉红色的兔爷灯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带着笑看向素还真。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猜一……哎呀四弟你慢点让我看清这灯谜……”素还真被拉扯着往前，一路与别人相撞，只来得及在别人身后说一句对不起，就再继续往前。

　　“那儿有人像塑灯……我猜那红脸美髯的是武圣关羽。”

　　“那我猜那高冠长袍的是屈大夫。羽扇纶巾的是诸葛武侯。咦这人带着莲冠手执拂尘看着倒是眼生，四弟你猜出是谁么？……四弟？”忽然转身，才发现紧扣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拉着那粉红色的兔爷灯，而莫召奴，只片刻就走失了身影。

　　素还真在人群里寻出路来，喊着莫召奴的名字。此时，叶小钗正对着一盏精巧的莲花灯发呆，想着刚才接到命令杀死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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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在江湖小有名气，不过这不重要。不知他死了以后将会如何，赢得怎样的身后名。他临死前挥舞着起码要一百两雪花白银才能买到的宝剑，好像驱鬼一样沮丧着脸对叶小钗乱砍。不过因为实力过于悬殊，就连对手的称号都难以坦然赠予。

　　想到身后刀剑刺入别人身体内的触感叶小钗摇摇头，他也不过是别人的一副刀剑，不同之处只是特别锋利而已。从怀里艰难异常地摸出几个铜板，在老板欣赏的眼光中买下了那盏他起码瞩目了半个时辰的莲花灯。挑起明媚的灯火，竟然稍微地驱散了一点心中阴霾。

　　他不喜欢杀人，特别不喜欢。

　　走了几步才发现好像围绕自己的目光变多。也难怪，他平时握住刀剑的手小心谨慎地抓着莲花灯的时候，反差到连自己的步法都开始诡异。想到他的朋友照世明灯，不管黑灯瞎火还是光亮如昼都能拎着灯笼上街，还丝毫不显突兀，果然欠缺的还是经验。

　　还这样想着，有什么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腰。他稍一趔趄，还是没止住倒下的冲势。拍拍衣摆站起来的时候，看见身旁在火里烧得只剩一点骨架的莲花灯。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亲密接触的时间更少，他还是，隐约地感觉到了淡淡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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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还真一路走来碰撞也不少，但是第一次撞得这么疼。躺在地上摸着好像要碎掉的脑门抬头看，就看见前面一副看起来很有分量的刀剑。难怪。摸摸额头。

　　叶小钗转身，看见算是被他撞倒在地的少年，也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好看地龇牙咧嘴。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使劲把他从地上捡了起来。

　　少年略带惊慌地跟随他的力道，好像是跳着一样起来。头上的发簪跟着跌落，滚到路边哪个角落。银白的长发飘起，在半空划出明亮的光，如同灯被点亮。叶小钗绞尽脑汁地想着溢美之词却一无所获。（最后得出的敷衍的结论是像那盏莲花灯，让他安宁而温暖。）

　　“对不起，我叫素还真。你从这里左转左转左转，找一处叫做琉璃仙境的山庄，让他们赔你一盏灯。”少年微笑，光芒盖过天上星斗。

　　素还真玄色的衣袍宽大而飘逸，在风里好像会飘动。猩红色好像要值几百两的披风傲慢地抖擞着自己的绒毛，停住视线就不忍离去。太过美丽是场罪恶。

　　看着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原来怅然若失，也可能只是一个人孤单地看着人淹没在人海。

　　“没关系。我叫叶小钗。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他不是一个哑巴，如果他可以顺利地说出这样的对白，那将是一场多么完美的邂逅。叶小钗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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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弟你到哪去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素还真诧异地问着莫召奴。

　　“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美味糖葫芦一时难以自控。”莫召奴以嫣然的笑举着高过头的长串糖葫芦，从竹签上拔下一颗红果就塞进素还真的嘴里。

　　“这种酸到极致的开胃和甜到诱人的满足，果然是传说中的美味。”

　　时间地点空间的阴差阳错或者说是鬼斧神工往往是为了无聊的玩笑或者是不朽的传奇。而不幸的是在结局还没有得到证明之前，作为故事中人物的素还真，太过轻率地忘记了这一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