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22、一条贼船上的蚂蚱

　　玛丽安在房里躺了一天，到午夜时才耐不住突然而至的饥饿感窜了出来，着仍隐隐作痛的身体准备到厨房去觅点食来裹腹。厨房在一楼左侧的走廊尽头，她有气无力地推开门走进去，抬头就发现厨房里还有人在。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天命克星米兰殿下。
　　米兰闲闲靠窗站着，手里端着杯水正在喝，和玛丽安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玛丽安打开食物橱柜匆忙盛了碗冷汤，再顺手抓个面包，转身就要走 。

　　“站住！”米兰忽然开口说。
　　“干什么？”玛丽安警觉地瞥他一眼，全身戒备起来。米兰不说话，放下水杯径直走过来。玛丽安生怕他又起什么坏主意，食物也不要了，转身飞快地逃走，可惜门却在她跑出去前一秒给关上了。

　　“你要做什么，放我出去。”玛丽安被困在门和米兰之间，第一反应是抽剑自卫。这次她学乖了，记得要时刻剑不离身，防止再遭意外。但手刚握住剑柄还没来得及抽出就被米兰握住了，

　　“我给你的戒指呢？” 米兰自身后握住她手，温热修长的大手一个个抚过她的手指，淡淡地问道。

　　“丢了。”隔着薄薄的制服单衫，玛丽安真切感受到了自身后人身上散发出的情欲气息。她心里打了个突，仿佛重临了噩梦般，一边说话一边不安分地想逃出去。

　　“丢哪儿了？”米兰的声音多了几分阴冷，更进一步逼近，彻底把玛丽安压制在门上。

　　“米，米兰，我警告你，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等我回去以后一定将你抓起来五马分尸。”玛丽安迫于自己的危险处境，恐吓的话也说得有些气急败坏。

　　“回去。”米兰冷笑了一声，“等你出得了这里再说吧，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俘虏。”
　　不提醒还好，经他一提醒玛丽安又想起了奥黛维拉发起飙来的恐怖样子，脸色又白几分：“你离我远点行不行，不然让那两母女知道我又要倒霉了。

　　“当然不行。”米兰不仅不退开，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玛丽安嗅到他身上冷艳撩人的幽香，这明显是来自女人的香薰，而且百分之百是公爵夫人和公爵小姐的，她怔了怔，忍不住冷笑道：

　　“我明白了，你一边讨好那两母女，一边又来骚扰我，诚心就是想让我们打起来，鹤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是不是？”

　　“废话。”米兰戳了戳她犯昏的脑子，“就你那点儿实力，有有做蚌的资格吗？”

　　“你厉害，不也一样被两个女人困在鼓掌之间。”玛丽安反唇相讥。

　　“你这牙尖嘴利的白痴。”米兰真恨不得立刻把她做到晕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克制下来，叹了口气道：“这笔账先记着，出去我再跟你算。”
　　玛丽安感觉到自己安全了，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不动声色地打开房门，正要逃窜回房，抬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个人，正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听墙根儿。还不是别人，正是米兰那心狠手辣的弟弟伽尼墨岚。

　　“你在这儿做什么？”
　　“嘘！”伽尼墨兰看了两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不说了晚上来找你们商量事情吗。怎么样，两位的私事解决了？”
　　“。。。。”

　　“要是解决了就跟我来，小心点。”
　　玛丽安和米兰对看一眼，两人虽然都知道伽尼墨岚不是好东西，但现在大家处境相同，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米兰轻咳一声，先跟着走出去，玛丽安也接着跟上。三人从客厅的窗户翻出去，在满月朦胧的月晕下悄悄潜到城堡后院的天鹅湖边，在茂密的树林掩映下低声围成一圈儿。

　　“我查过了，这里是整个城堡的魔法监禁最薄弱的地方，尤其是这个时候。”伽尼墨岚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满月，“月蚀之力会减弱这种诅咒系禁锢魔法的效果，所以在这里说话最安全。”

　　“你确定吗？”
　　“确定。”
　　“那就好。”米兰这句话一出口伽尼墨岚就感觉不对，一回头正赶上柄寒光闪闪的剑刺过来，他心下大惊，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躲开，手臂上的衣服顺势就给割破了。米兰剑锋一转，继续穷追不舍，伽尼墨岚没办法，只好也出剑防御，怕惊动到城堡里的人，两人都不说话，单是手上你来我往地打得热闹。
　　玛丽安在一边看着，若在之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出手帮米兰，可现在她连米兰也讨厌上了，立场就不那么鲜明坚定了。而且伽尼墨岚好歹还拿她当着盟友，他若现在死了未必是好事，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先阻止他们打斗。

　　“诶，你们不要打了，有什么恩怨留着出去再说吧。”
　　“别打了吧，再打要把里面的人吵醒了。”
　　“喂，先停一下了。”呼吁了半天没有人搭理，她又开始觉得肚子饿了。正想自己是不是该返回厨房去把那碗汤和面包吃了，眼前人影一闪一把剑架她脖子上了。

　　“喂，我只是个旁观者，不兴这样的哈。”玛丽安微微侧头瞄着身后的伽尼墨岚说。

　　“不好意思，我兄长不肯罢手，只好先委屈小姐了。”伽尼墨岚秉承一贯的优雅作恶的作风，在玛丽安身后温柔有礼地说，然后又抬头对米兰道：“我知道你想我死，你想为你死去的部将报仇嘛。可是我若死了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出得了这片结界森林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想出去，打定主要要留下来消受美人恩了，二哥？”

　　米兰冷着脸，微眯了眼，将泛着寒光的剑尖对准伽尼墨岚的眉心。伽尼墨岚只好又在剑上施压，将玛丽安雪白的脖子压在锋利的剑刃上，叹了口气道：“哎，今天你若执意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也没办法，二哥武技高明，我自认不及，死在你剑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也不忍心让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姐继续留下来受折磨，反正是要死，便带她一路了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伽尼亚殿下你别这样好不好？”玛丽安真后悔刚才没有果断地返回厨房去享用晚餐，“我碰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

　　“放了她。”米兰沉最后总算妥协了。“我们的帐日后再算。”

　　“那最好不过了，这种危急时刻还要同类相残，传出去也让人笑话。哎，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等我一放了她又杀过来？”伽尼墨岚说。
　　米兰薄唇紧抿，盯着伽尼墨岚的目光幽寒深邃，沉默了片刻后缓缓竖剑于胸前道：“我以我死去母亲的名义起誓，没逃出这里前决不再找你报仇，否则她的灵魂不得安息。”

　　这个誓言的分量非同一般，伽尼墨岚立刻放开了玛丽安。玛丽安摸了摸还在发凉的脖子，狠狠一脚朝伽尼墨岚踹去，由于精神状态衰弱，这一脚的威力不是很大。伽尼墨岚揉着腿笑了笑，对两人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合计合计怎么逃离魔掌吧。”

　　“合计什么，趁现在他们都在睡觉，悄悄跑掉不行吗？”玛丽安没好气地说。伽尼墨岚摇了摇头：“要能走我早走了，还用你说。这整座森林都被施加了强大的魔法禁锢术，不打破这种禁锢结界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鬼扯吧你，若真是有禁锢结界的话我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受到阻拦？”玛丽安还是表示不信。
　　“这是单向性的结界，目的是禁锢天鹅堡里的血族，至于外面的人 ，自己要跑进来送死谁管得着。”米兰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太阴险了，森林外也不立个警告牌，谁会知道冲进来就是送死。”玛丽安恨透了施放这禁锢术的人。“你们亲自试过了，真的出不去吗？”

　　“真的，我前日把这森林的四周都走遍了，若非无路可走也不会退回来了。”伽尼墨岚说。玛丽安不太信他，转头去看米兰，米兰没说话，像是表示默认了。

　　“可这是谁设下的禁锢术，为什么要将那两母女困在这里？”玛丽安想了想又问。千年前人类，血族和狼人之间曾经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后来南方大陆的狼人一族几乎灭绝了，一度强盛的血族也趋于衰微，同当时的人类联盟签订了著名的风谷盟约，表明血族将严格遵循避世原则，与人类互不相犯。“这里就算不是波恩公国的地界，但肯定也不会是血族的领地，为何单单将她们囚禁在这里？”

　　玛丽安都不明白，米兰和伽尼墨岚这两个北方来的侵略者更不会明白，三人各自站在冷月之森里，都觉得茫然。

　　“她们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要找出这个打破这个魔法结界的办法。”米兰说。马其顿帝国尚武，他自小在武技的大道上突飞猛进，对于在战争中一向只起辅助作用的魔法却几乎不曾顾及。论魔法造诣，在诸兄弟姐妹中最厉害是九妹艾伦莎，伽尼墨岚虽然不及艾伦莎，但也有所涉猎。现在艾伦莎不在，他的目光只好不情不愿地落在伽尼墨岚身上。

　　“我暂时只能探测出这是很强大的诅咒系禁锢术，而且法力分布很均匀，几乎没有突破口。”伽尼墨岚说，顿了顿又道, “破解诅咒系法术的方法据我所知有两种：一时用与之相克的光明系法力强行打破，二是消弭诅咒源。”

　　米兰和伽尼墨岚的目光都转向玛丽安，她是这里唯一修习光明系斗气的人。玛丽安自己也想到了，但心里还是没什么底，犹疑地道：“要不我去试试？”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比起消灭公爵夫人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行为，自然是对神圣骑士抱点希望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