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2、 暗月之城

　　吸血鬼莫里亚蒂公然玷污莱纳城圣彼得大教堂的事情在教皇的要求下被对外完全封锁，但是在教廷内部也引起不小的恐慌和不忿。因此圣殿大法师勃拉姆斯被授命带领一组30人的骑士团造访血族领地，暗月之城，向血族的领袖路易.奥古斯丁讨个交代，玛丽安以非常强硬的态度要求加入该骑士团。
　　暗月之城遵循避世的原则，是需要开通传送之门才能进入的领域，不像大陆上的其它种族可以和人类共处。玛丽安第一次踏入血族的领域，浑身毛孔就不自在地紧缩。他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现在是白天，天空是灰白阴冷的，四周泛着薄雾。尖塔，窄巷，哥特式的建筑和吸血鬼式的苍白覆盖了整个城市。街上行人很少，而且都演默剧般地寂静无声，只有马车滚动的声音从街道另一头传来。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血族帝王派来的使者正带了人等候在那里。二十几个血族的官员，都穿着正装和制服，场面可以算庄重，看见他们，带头的女士迎上前来。
　　"您好，勃拉姆斯阁下，我是血族外交部部长米歇尔，我代表血族和陛下欢迎各位圣殿骑士光临暗月之城。"
　　米歇尔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高挑，黑发微卷，衬出瘦长的鹅蛋脸形，微微上挑的杏眼，若不是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和微微发紫的性感嘴唇，玛丽安会认为她是北方某个名门望族的小姐。也许她成为吸血鬼前就是。玛丽安这么想着，发现旁边的麦克法拉微皱着眉，紧抿着唇，看一眼米歇尔又迅速转开眼。玛丽安拍了拍他。
　　"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麦克法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说："在没有成为吸血鬼前，她是我祖父的妹妹。"这对玛丽安来说算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她不知道麦克法拉在尴尬什么。
　　"阁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在暗月之城使用类似吸血鬼这样的称呼是对血族的不尊重，我想素以优雅得体著称的圣殿骑士不想因此招来决斗或者驱逐吧。"一位短发的男士走上前对麦克法拉说。显然，他将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玛丽安惊讶于血族的听力如此敏锐的同时，突然想到，血族多少都会点读心术，法力越高越能读懂人心的想法，强到一定境界地甚至可以蛊惑人心使之迷失。
　　"好了，陛下已经在皇宫设宴等候，各位请随我前往吧。"米歇尔显然也认出了麦克法拉，上前解围。
　　皇宫从外面看相当的宏伟壮观，长长的铁门几乎一眼看不到头。到达皇宫门口时不少官员就离开了，只留下米歇尔和两位助手将他们带进去。进去以后也没有直接去见路易，而是先为他们安排了休息的住房。皇宫的居住区在东边楼层，米歇尔把他们安置在三楼的客房片区。一般的血族没有办法通过层层守卫和防护魔法进到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安全保障。

　　天快黑的时候米歇尔的助手来敲门说要带她们去参加路易陛下给他们开的欢迎宴会。玛丽安把从莫顿大主教那儿拐来的魔法匕首贴身放在手肘内侧。勃拉姆斯已经提前去见过路易.奥古斯汀，见面的时间不久，但是具体谈了些什么其他人却无从知晓。玛丽安一心只想着怎样找出那个或许被血族藏匿起来的莫里亚蒂。以至于她被突如起来的盛大场面惊了一下，宽敞华丽的宴会大厅里松散地站满了人，绅士，贵族，淑女，一如人类的皇家舞会，他们都盛装打扮，款款而行，举止优雅，但目光却都聚集在刚刚踏进来的圣骑士身上。来此之前，所有的圣骑士都按照约定被施以禁锢术完全封锁了他们的斗气，以免伤害到的血族子民，现在他们其实只算是普通的骑士，且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生物特性决定了这种从流动的新鲜血液中发散出来的生命力对血族来说绝对犹如美食的诱惑。玛丽安第一次感受到几只羊走在一片狼群中的感觉。

　　"欢迎我们友好的邻居和朋友，肩负荣耀和忠诚之名的圣殿骑士团。"优美的音乐在宴会厅流动着，路易.奥古斯汀的声音却比音乐更优美动听。人群让开一条路，路易向她们走来。玛丽安抬起头，脸色瞬间巨变。"莫里亚蒂！"

　　所有圣骑士的神经都因为这句话紧绷起来，勃拉姆斯咳了一声。"小伙子们，不要无礼，这位是路易.奥古斯汀陛下。"

　　"你们难道不知，莫里亚蒂与陛下是一母双生，在外人看来容貌酷似。"米歇尔补充解释。玛丽安仔细去看血族的帝王，黑发比记忆中的吸血鬼短一些，气质也更沉稳严谨，光凭五官完全没办法区别的两个人。但是他们的笑容区别很大，莫里亚蒂即使是微笑，也透着邪佞不羁，这位正礼貌微笑的帝王显然更具亲和力。勃拉姆斯带头向他致礼，然后是一堆模式化的外交词令。然后路易宣布舞会开始，并带头向圣骑士敬酒。玛丽安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入正式的谈判阶段，这场舞会对她来说索然无味。她穿梭在人群中，耳朵和眼睛都在搜寻有用的信息，但一晚上下来毫无收获，血族的女人显然和人类没什么两样，谈论的重心不是时下流行元素就是情人之间的战争，而男人们也只关心时政和最具噱头的社会新闻，甚至有几位女士在放肆地嘲笑圣骑士们的呆板。舞会进行到后半场，大厅的人少了很多。

　　玛丽安推开通向二楼的红木门，铺着红地毯的旋转楼梯被墙壁上的灯烛照得越发幽深。她放轻脚步往上走，二楼大厅比一楼小一些，灯光比一楼柔和很多，高大松软的红色沙发后传来轻微的喘息呻吟。她有点好奇血族的□□方式，但还是抑制了自己的好奇心，继续往三楼潜伏。似乎越往上层，舞会的气氛越妖冶迷离，灯光也更暧昧。三楼只有十几个人人影松散地围坐在四周，看身形男士居多。有人在中间跳舞，舞姿妖娆，长发飘逸。玛丽安扫了一眼舞者只在腰间围了层薄纱的身体，居然是个男人，虽然胸部平坦，但白皙紧致的肌肤和柔软妖娆的身段一点不输女人。他在高昂的音乐中单腿急速旋转了几圈，整个人似乎飘飘欲飞，然后慢慢俯下身来，周围响起轻微的掌声。然后有人将舞者拉起来，一只手轻抬他的下颔注视着他，另一只手环在腰间，似不经意地扯开那层薄纱，他的整个身体都赤裸地呈现出来，围观的人发出一阵轻呼。拉起他的人将他牵引到宽大的王座上，舞者敏感的身体在他若即若离的爱抚下颤抖不止，他说："哦，陛下！"

　　玛丽安的脸有点发红，她想不到血族竟可以如此开放。路易的黑色披风被解开，他在男孩颈间埋下头，男孩的双腿瞬间卷曲，一只手抓紧他的头发，却看不到脸。过了一会儿，殷红的血迹从颈间流下来，染湿了白皙的胸膛，男孩难耐地喘息声有些急促。旁边的女人伸出纤长的手指沾上他胸口的血，以撩人的姿势放进口里品尝。"噢，太美了！"她动情地轻呼。人群都沸腾起来，路易在抬起头来，窗外的月光整穿过阳台照在他身上，深蓝的眼珠透着魔魅的迷离，鲜血从雪白尖利的獠牙上滴落，薄唇被滋润后性感无比。他放开男孩，其他人立刻争先恐后地扑上去。

　　玛丽安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贴上路易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满是鲜血的唇。"这把刀的刀刃中间灌满了嗜血水银，乖乖地跟我走。"她本来是想要求他变成蝙蝠然后就可以随便拿袋子装了提走，但是那样他可能有机会夺回主导权。路易愕然的神情一闪而逝，顺从地起身随她离开。"
　　"小姐，我很抱歉，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知道皇宫有这条秘道？"路易双手被水银链绑缚在身后，艰难地行进在皇宫狭窄古老的秘道中。

　　"只要肯花钱，天下没有你不能知道的事。"玛丽安押着血族帝王，不时看一眼手上的地图。
　　"那不可能。"路易摇头说，"人类的货币对血族不具备诱惑力。"
　　"好吧，这个秘密不是钱买来的，而是我偷的。"玛丽安诚实地说，"似乎参与设计这座皇宫的某位设计师将蓝图和工作日志不小心遗落在某个岛上的小酒馆里了，然后教廷碰巧得到了这份资料并将它保存在教堂的资料馆里。我收买看守资料库的修士把蓝图借出来用一段时间。"

　　"真是个致命的错误。"路易无奈地摇头。玛丽安显然是有预谋地要胁持他，绑住双手的水银链都附加了防护性光魔法，虽然达不到伤害他的程度，但也足可令他无法动弹。只是路易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图。"女士，你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

　　"秘道的尽头有通往人界的密咒门，如果他们不莫里亚蒂来交换，你就等着被十字架订死在天主脚下吧。"玛丽安说。现在路易能猜到她是在私自行动，并且跟自己的弟弟仇深似海。通过两间密室再拐下两层阶梯就到了密道尽头。这里有最后一个密室，密室的地板中间画着密咒之门的魔法传送阵。玛丽安把路易绑得更结实以后丢在一边，拿出设计蓝图研究了一下地上的图案，然后自脖子上取下一枚黑晶石制的钥匙插进正中间的钥匙空里，再割破路易的指尖将血液滴进环形细槽里。魔法阵有了运行的迹象，玛丽安嘴角微微上扬，路易皱了皱眉。
　　"嘭！"黑色烟雾伴着一声巨响，地板似乎炸开了。黑烟开始消散的时候玛丽安都还没回过神来，路易从她身上艰难地爬起来，一边还不忘礼貌地建议说："女士，在以设计蓝图做参照企图进行阴谋的时候不妨先考虑它的时限问题，这个皇宫已经有500年历史，而任何七级以下的魔法时效都不会超过100年。"
　　玛丽安不可置信地扑过去看她的传送阵，回过头抱怨说："至少在整整四百年的时间里你们竟然没派人进来维修秘道设施。"
　　"400年对血族来说实在不算很长的时间，女士，而且自上任血族领袖离职后这里已被封锁废弃。"路易即使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也不愿意觉得理亏。
　　"好吧，但是你别高兴太早，我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将你带走。"
　　"恐怕现在不行了。"路易向前方抬了抬下颌。玛丽安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堵厚厚的石门封死了密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