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暮何所依》天予然

75、第七十五章 剑拔弩张

　　欧阳清看向邵小娟，讥讽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夫妻俩。清缘和尚真是没人可请了，你们这等人竟然都能坐上主桌。”
　　邵小娟道：“我们夫妇俩苦修神功十六载，就为了报我孩儿的大仇，今日总算让我们逮到你了。”
　　欧阳清道：“你们生的孽种就是再死个十次八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当年在蓝月谷我一时心软，没杀了你们，你们就该夹着尾巴活着才是，今日若要执意送死，我也不拦着。”
　　高易攀对清缘法师道：“清缘大师，我们夫妇与这疯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不管她是不是您的宾客，都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您莫要阻拦。”
　　清缘法师知道高岭双侠远非蓝月谷主之对手，为保全二人性命，便道：“阿弥陀佛，我这开元寺并非杀戮之地，高英雄，你们若实在有仇，待我这寿宴结束了另做打算吧，到时是非曲直，天下英雄自有公论。”
　　邵小娟道：“你还与这老秃驴说什么？杀子之仇，还需分个场合？”
　　说着便亮出金刀，向欧阳清砍去，高易攀见妻子已经动手，随之而上。
　　他夫妇二人所使的是五行刀法，高易攀所辖的是金、木、水三行，邵小娟辖火、土两行，这刀法之所以称之为五行，主要是依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演变。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西、东、北、南、中五个方位，二人将招数蕴含于五行中，变化巧妙多样，八招变四十招，四十招变两百招，一般高手遇上了，根本难以招架。
　　欧阳清以长鞭应对，连续几鞭打出，未能破了高岭双侠之阵，高岭双侠游离于五个方位，招数层出不穷，变化无常，而欧阳清只以不变应万变，一鞭又一鞭，虚实并发，高岭双侠也无法近身。
　　叶笑冲此时已悄然走向岳昭言身后，拿起事先放在岳昭言身边的长枪，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欧阳清一边挥鞭，一边嘲道：“苦练神功十六载，就练出这个水平？如此愚钝之人竟也敢自称为‘侠’，真是可笑之极。”
　　高岭双侠无暇争辩，正聚精会神地过着每一招。
　　欧阳清见有空隙，左手忽一扭转，凝聚真气，似剑气一般倏地发出，高岭双侠并未瞧见，千钧一发之时，叶笑冲将长枪一摆，两道真气正中枪头。
　　只见枪头处已凝了霜，叶笑冲道：“欧阳前辈真气至阴至寒，晚辈生平未见。现在想来在川西与欧阳前辈相斗之时，前辈还是手下留情了。”
　　欧阳清道：“哼，知道就好，我的目的你也知道，把东西交出来大家便相安无事。”
　　高岭双侠深知若不是叶笑冲出面一挡，自己二人中了这阴寒真气，绝无活命可能，随即道：“多谢叶少侠相救。”
　　叶笑冲道：“高大侠，邵大侠，你们二人绝非她的对手，还请你们先退下好了。”
　　高易攀长叹一声，走到欧阳清身边道：“我们不是你这疯子的对手，今天我认输了，待我再练几年，还当与你一战。”
　　欧阳清冷哼一声，便不再理，走向清缘法师，背对高易攀夫妇。谁想二人从背后偷袭，待要得手之时，欧阳清似背后长眼一般，头也不回，便向后发出两道真气，正中二人檀中穴。
　　高岭双侠在地上连连打滚，直哆嗦道：“冷......好冷......”
　　起初二人只蜷缩打滚，片刻便觉受不了，将浑身抓得都是血痕，仿佛只有疼痛才能化解寒冷一般。黄了尘见了，将二人拎起，随即往地上一放，二人均盘腿而坐。
　　黄了尘左右手分别置于二人背部风门穴处，将真气灌于二人体内。欧阳清道：“没用的，小心连你也给我的寒冰真气反噬了。”
　　黄了尘并不理会，又过一阵，缓缓站起。高岭双侠只感此时体内已不似刚才一般刺骨，忙对黄了尘叩谢道：“多谢大师相救！”
　　黄了尘摇摇头道：“我无法将你们体内的寒毒逐出去，只能为你们输送一些纯阳真气，能镇一时是一时罢。”
　　高岭双侠听黄了尘所说，双目无神，高易攀走到清缘法师跟前道：“大师，我夫妇二人已无力作您的座上宾了，还望你们珍重。”
　　清缘法师还未说话，高易攀便与邵小娟对望一眼，邵小娟道：“阿虎，娘没法给你报仇了，你乖乖等着娘......”
　　说罢二人便自刎而死。院内众人皆是大惊，实不明白刚才还背着血海深仇的二人，为何能自刎得如此轻易？
　　何朝暮见了心中一沉，眉头紧锁，木云杉见她害怕，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别怕，相信他们。”
　　在座的高手都心知肚明，定是那寒毒侵得身体实在难受，所以二人一听无法将其驱逐，便不愿再受苦楚，自刎而去，这其中包括李青山兄弟几人，以及与清缘法师同桌的武林前辈。
　　李青山心道：“原来这就是程四两他们自杀的原因。”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一来便杀害五条性命，实杀孽太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施主如此，心能安乎？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慧聪大师站起身道。
　　“臭和尚，你不好好吃斋念佛，管我内心能不能安？”欧阳清不屑道。
　　慧聪道：“正所谓我佛慈悲，老衲实不忍见施主堕入魔道，故而对施主劝诫一番。”
　　欧阳清恼道：“我平生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和尚道士，讲起道理来一个比一个能说。你若是再说，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今天在这的人统统都别想跑了，到时杀孽造下，罪魁祸首就是你！”
　　慧聪哑口无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武当派马元龙见欧阳清不讲道理，便直接站起道：“我老道不和你说这么多，就让我用太极拳法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不可！”马元龙正欲出手，便听黄了尘大声喝止。
　　“师弟，如何不可？”原来黄了尘在武当山修行之时，马元龙正是其师兄，二人都拜于武当掌门予然真人门下。
　　“我已知晓她的实力，你冒然出手，定会枉送性命。”黄了尘道。
　　马元龙深知黄了尘的武功造诣远胜于自己，他若说打不过，那一定是打不过。
　　“我知道了。”接着便怒骂一声，并在桌上砸了一拳。
　　而马元龙这一坐下，全场英雄皆鸦雀无声。在座众人皆知马元龙乃当世高手之一，武当派自予然真人之下，便数马元龙武功最高，当年鳌山大会，马元龙也算杀出重围，只遇到王行知才败下阵来。可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师弟一句话，便让他坐了下来，一见这师弟真人不露相，绝非常人，二见蓝月谷主之威更是难以所及。
　　现在院中诸人所有人的想法都是：“高岭双侠被逼得自刎，现在连马元龙都不敢妄动，谁还敢和这蓝月谷主一战了？”
　　欧阳清见众人再没人敢对她提意见，便道：“清缘和尚，我依你的意思，来参加你这寿宴了。你现在也该给我些回应了吧？”
　　清缘法师微微一笑道：“不知施主想要什么样的回应？老衲洗耳恭听。”
　　欧阳清嗔道：“呸，你这老和尚，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之前派人到你这里取的东西，快快交出来！”
　　清缘法师道：“你要的东西，早已不在开元寺了。”
　　欧阳清有些不耐烦道：“老和尚，我今日先将空识和尚送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不把东西交出来是什么后果。北武当是个小庙，全庙上下就空识一人，所以我只能杀了他。你开元寺上下多少人？这杀起来可要比北武当痛快得多！”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心惊胆寒，包括欧阳锦、覃念及丁香三人。
　　清缘法师道：“你要的东西，真的不在开元寺，即使你杀了我寺中上下一百余口人也无用。实在不信，你可以在我寺中搜上一个月也好。”
　　欧阳清对清缘法师睥睨了一眼道：“老和尚，你们出家人撒谎的我见得多了，空识就是一个。口口声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最后老东西被我一掌震得经脉尽断，嘴上还是不承认，结果我在他那小庙中一搜便搜了出来。这说谎的本事，你更高明些，我看你表情真挚，还真不像是扯谎。”
　　清缘法师道：“老衲所述真真切切，前些天已有人将那残卷取走了。若施主真要杀遍我开元寺上下，我也只好奋死力战，争取搏个同归于尽。”
　　欧阳清深知清缘法师不比空识和尚，清缘法师在整个武林的地位都举足轻重，若真对他下杀手，开元寺众人自不是她对手，但传了出去，等于和整个武林为敌，所以欧阳清若不是被逼无奈，实不愿出此下策。
　　“但若真没办法，也只能用下策了。”欧阳清暗道。
　　“事已至此，那我也不好再追究你开元寺的责任了，敢问大师，残卷是被哪位高人取走了呢？”欧阳清皮笑肉不笑。
　　清缘法师正欲报出王行知的大名，李青山却抢道：“《终寒经》的残卷，就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何朝暮的心脏只突突地跳动。何朝暮本就担心李青山与蓝月谷主的对决，刚才见高岭双侠的惨状后，对蓝月谷主的恐惧又增了几分，此时见李青山替王行知把担子扛下，心中只暗自祈祷：“王大哥，求求你一定要保佑他！”
　　“如果世界上有神，那一定是王大哥。”这是何朝暮从小就告诉自己的话，此时他心中求王行知保佑，更多于对李青山四兄弟通天本事的信任。
　　而木云杉此时一直在观察除欧阳清之外其他人的动向，木云杉心道：“若是那樊家三兄弟和蓝月谷主带来的人有异动，我得帮青山他们扫清障碍。”木云杉将这话对自己说完，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包括念儿，她现在是那边的人。”
　　欧阳清听了李青山的话，若有所思道：“你怎么知道《终寒经》的名字？”似是不相信李青山所说。
　　李青山道：“我将这东西取走，不知道名字反而怪了。”
　　“这东西是各派不外传的宝物，怎么可能交给你一个黄毛小子？”欧阳清仍是不信。
　　这时欧阳锦终于开了口：“李青山，这没你的事，你莫要强出头。”
　　李青山道：“欧阳兄，你怕我被你母亲所累，这好意我心领了。但残卷真的在我身上，杀了我便可以拿到。我也明告诉你们，我本只是个送信的，这残卷要拿给我大师兄，也就是江湖人称‘知行剑’的王行知，若将残卷放在他身上，任是蓝月谷主还是蓝日谷主，定是不敢去取的。我看了这残卷内容，只觉得爱不释手，所以你也不用去找我大师兄了，有能耐便从我身上抢走吧！”
　　覃念见状忙道：“李大哥......你别......求求你别撒谎，那东西定不在你身上的！”她已是慌张无措，生怕李青山立即就死在欧阳清手里。
　　欧阳清稍一愣神，紧接着便是一阵大笑，众人听了只觉诡异刺耳，心中皆是不安，欧阳清大笑之后道：“这我就理解了，说实话，东西若在你手里，我就好办多了。敢问小英雄，你手里的残卷，是独开元寺一本呢？还是心剑门那本也在你身上。”
　　李青山道：“心剑门那本我也不知道在哪，我是来了开元寺才知道《终寒经》这东西的。”
　　木云杉与何朝暮均暗道：“这家伙怎的如此耿直，如此一来她还是会找到王大哥，你还不如别暴露自己好了，还给自己徒增一分危险......”
　　欧阳清笑道：“你这小鬼真是有趣，拿一本不全的残卷当宝贝，还将为此送了小命，当真可笑。王行知我定是要找他的，且不说心剑门那本在不在他手里，他还在湘西拿走了我的宝物呢！”
　　何朝暮、木云杉与李青山三人皆想：“原来惹巴拉的事她已知道了。”
　　而何朝暮与木云杉心中懊悔不已，尤其是木云杉。
　　“当时早知道就听清缘法师的话，让蓝月谷主直接去找王大哥就好了，此时既没帮上王大哥，又让青山陷入危险。都怪我，若是那天在武夷山上不对叶笑冲说那些话就好了！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们才是。”木云杉心道。
　　何朝暮已经没了别的想法，满脑子都是：“王大哥，我知道你在前线很忙，但还是求你抽个空，千万千万要保佑你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