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6、贾诩的毒计战 ...

  •   毒染枫丹

      贾诩立于枫丹国境线外,目光阴冷地凝视着那片被枫丹人视为“神明恩赐”的清澈水域;
      他下令将满载瘟疫与死气的三千具腐尸用投石车投入河流;
      短短三日,碧波荡漾的河水化作深紫,十万枫丹精锐在饮用河水后浑身溃烂而亡;
      紧接着十五万平民在绝望中咳血倒下,河面漂浮的尸骸遮蔽了天光;
      吕布狞笑着将鱼油□□砸向弹药库,冲天火光中芙宁娜跪倒在宫殿露台;
      她手中象征着水神权柄的权杖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

      枫丹的边境线,在秋日的阳光下,像是一条被神灵随手划下的光带。界碑这边,是吕布军阵黑沉沉的营垒,甲胄生寒,戈矛如林,弥漫着铁与血的味道。而界碑那头,越过那片不算宽阔的缓冲地带,便是枫丹。那里的天空似乎都更蓝一些,湿润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来,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河流奔腾的欢唱。那片被枫丹人骄傲地称为“生命之母”的芙蕾雅河,及其滋养的无数溪流、湖泊,在正午的日照下,泛着碎银般的光。

      中军大帐前,立着两人。

      吕布身高九尺,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他双手抱胸,方天画戟斜插在一旁的泥土中,望着枫丹的方向,粗犷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焦躁。“妈的,这鬼地方,仗着几条破河,还有那些能喷火的铁管子(指火炮),就让本大爷在此顿兵两月!”他啐了一口,声音如同闷雷,“贾文和,你的‘妙计’到底要等到何时?老子的大戟,已经很久没有痛饮神明的鲜血了!”

      站在他侧后方的,正是谋士贾诩。他身形瘦削,穿着不起眼的深灰色文士袍,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深得像是古井,映不出半点天光,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冷的幽暗。他闻言,嘴角极细微地牵动了一下,算是对主公暴躁的问询做出了反应。

      “将军稍安。”贾诩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像是一条冰封的河,“枫丹倚仗者,二。一为水,乃其国本,生灵所系;二为火,那些异邦工匠所铸的炮铳,确实凶悍,我军骑兵难以近身。强攻,乃下下之策,纵使能下,我军亦十不存一。”

      他微微抬手,枯瘦的手指指向那片在阳光下粼粼闪烁的水域,那片被枫丹人视为神明恩赐,赖以生存和骄傲的源头。“破其国,先破其心。断其根本,则坚城利炮,皆为虚设。”

      吕布浓眉拧起:“说人话!”

      贾诩眼底那丝幽光终于跳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滑:“请将军移步,观臣……行法。”

      他所谓的“行法”之地,不在阵前,而在大军侧后一处被严密隔绝的山谷。这里,与前方营垒的肃杀和枫丹境内的生机盎然截然不同。空气凝滞而沉重,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腐臭与死亡的气息,混杂着石灰和劣质草药燃烧后刺鼻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山谷中,景象堪称地狱。

      临时挖掘的巨大深坑里,层层叠叠堆积着数以千计的尸体。有人,也有马,大多是从周边战场、甚至更远地方搜集搬运而来的敌我双方战死者,更有不少是从瘟疫泛滥的村庄强行“征调”来的平民遗骸。所有尸体都未经过任何妥善处理,只是在上面覆盖了薄薄一层泥土和草席,此刻早已被下面的腐败气体顶开,暴露在空气中。尸体膨胀、发黑,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与墨绿,多处溃烂,黄绿色的脓液沿着山坡缓缓流淌,渗入下方的土壤。无数蝇虫嗡嗡轰鸣,形成一片移动的黑云,贪婪地附着在那些烂肉之上。

      就连吕布这等杀人如麻的悍将,踏入此地的瞬间,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上肌肉抽搐。他麾下那些负责看守和执行命令的士兵,个个面色惨白,用浸湿的布条紧紧捂住口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厌恶,仿佛多待一刻都会发疯。

      贾诩却仿佛毫无所觉。他平静地走过这片死亡之地,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那冲天的恶臭,那惨不忍睹的景象,似乎都无法在他那双古井般的眼中激起一丝波澜。他甚至在一个巨大的尸坑边缘停下,低头仔细观察着一具刚刚被拖上来、浑身爬满蛆虫的腐尸,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鉴赏一件珍贵的古玩。

      “够了!”吕布终于忍不住低吼,声音因憋气而有些变形,“文和,你到底要作甚?”

      贾诩缓缓直起身,转向吕布,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冰锥。“将军,此乃‘瘟疠之种’,‘死气之源’。”他指了指那些尸体,“枫丹人敬水如神,视其为纯净、生命之象征。我们便将其最污秽、最绝望之物,送入他们的‘神’之体内。让他们的神明,亲自将死亡与恐惧,赐予它的子民。”

      他不再看吕布,转向身后待命、面无人色的工兵将领,声音清晰而冷酷,下达了那条注定要刻在历史耻辱柱上,也让无数人永坠噩梦的命令:“开始吧。将所有尸首,用投石车,投入芙蕾雅河上游,及其所有主要支流。一具……不留。”

      命令既下,地狱的图景开始移动。

      士兵们强忍着极度的生理不适,用特制的长钩和担架,将那些高度腐烂、粘稠滑腻的尸体一具具拖出深坑。粘稠的黑色液体和破碎的皮肉不断滴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恶臭的痕迹。装载着这些“特殊弹药”的马车,包裹着厚厚的草席,在重兵押送下,沉默而迅速地向预设的投石车阵地驶去。车轮碾过地面,留下肮脏的水渍和零星碎肉。

      阵地上,数十架巨大的配重式投石车已经准备就绪,巨大的抛竿如同恶魔的手臂,指向枫丹蔚蓝的天空。操作它们的士兵,尽管事先得到了丰厚的赏赐承诺,此刻依旧双手颤抖,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那些正在被装填的“弹药”。

      “放!”

      随着一声嘶哑的号令,绷紧的机括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那不是巨石,不是火油罐,而是数十具扭曲、腐烂、散发着致命疫病的尸骸。它们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丑陋的抛物线,带着沉闷的噗通声,砸进那片原本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的芙蕾雅河中。

      一具,两具,十具,百具,千具……

      起初,只是几处浑浊的涟漪,几缕不易察觉的暗色在水底扩散。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持续不断地、疯狂地抛入,河流开始真正地“变色”。清澈的碧波被污血、脓液和腐烂的有机物染成了诡异的暗黄,继而加深为浑浊的棕褐,最后,在河流的主要河道和某些水流平缓的河湾,水面竟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深紫的色泽。

      恶臭顺流而下,甚至逆风飘散。河面上,漂浮起一层油腻的、五颜六色的泡沫,间或能看到肿胀的肢体或是破碎的衣物翻滚沉浮。曾经欢快的河流,在短短数日之内,变成了一条流淌着死亡与绝望的巨大尸水沟。

      第一日,枫丹边境哨所。

      几名巡逻归来的士兵,口干舌燥,像往常一样,俯身掬起清凉的河水痛饮。没有人觉得异常,这是他们世代相传的习惯。

      第二日,军营开始出现异状。

      先是零星几个士兵出现高热、呕吐、浑身无力。军医最初以为是寻常风寒。但很快,发病的人数呈倍数增长。患者身上开始出现诡异的黑斑,皮下出血,淋巴结肿大到骇人的程度。随后,皮肤大面积溃烂,从腋下、腹股沟开始,蔓延到全身,流出恶臭的脓血。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血沫,痛苦让最强壮的战士也蜷缩成一团,在绝望的哀嚎中,看着自己的□□一块块腐烂、脱落,最终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断气。尸体很快也呈现出与上游漂来之物相似的可怖模样。

      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样,在军中炸开。十万枫丹最精锐的部队,驻扎在河流沿岸,依赖着河水饮用、炊事、洗涤……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最信任的“母亲河”彻底背叛。营地里,不再是操练的号角,而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呻吟和临死的惨嚎。曾经整齐的营帐,变成了巨大的露天停尸场。黑色的死亡气息,笼罩了整个边境防线。

      第三日,灾难无可阻挡地蔓延至枫丹腹地的城镇与乡村。

      平民们同样依赖着这条生命之河。取水、灌溉、洗衣、甚至孩童的嬉戏……河水带来的不再是生机,而是索命的符咒。同样的症状在平民中爆发,高烧、咳血、皮肤溃烂……没有任何药物能够起效,祈祷和圣歌在无形的死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十五万平民,包括老人、妇女、甚至孩童,在极度的痛苦和茫然中成片倒下。家家户户传出悲泣,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无人收拾的尸骸。河流两岸,昔日最繁华的市镇,变成了死寂的鬼域。河面漂浮的尸骸如此之多,在某些狭窄的河道,甚至遮蔽了天光,船只无法通行。

      枫丹,陷入了立国以来最深的绝望。亡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活着的人。

      就在这片死亡弥漫,枫丹人最后的组织与抵抗意志接近崩溃的边缘——

      “轰隆!”

      第一枚点燃的鱼油□□,拖着长长的、狰狞的火尾,划破被尸臭污染的沉闷空气,精准地砸中了枫丹边境要塞一处暴露的炮兵阵地。盛放火药的木桶被瞬间引爆,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夹杂着火炮零件和守军残肢的碎片,四散飞溅。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无数枚!

      吕布军等待已久的突击开始了。他们用湿布蒙住口鼻,骑兵在前,步兵押送着轻型投石车和弩炮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潮水,越过边境线,冲向几乎已经不设防的枫丹阵地。他们的目标明确——所有还能看出轮廓的火炮,以及后方那些储存着大量火药和炮弹的军械库、弹药库。

      鱼油□□像雨点般落下,点燃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木材、帐篷、粮草,尤其是那些致命的火药库。连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枫丹境内接连不断地绽放,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几乎要将天空都熏黑。坚固的堡垒在内部爆炸中被撕开缺口,昂贵的、曾经让吕布军吃尽苦头的火炮,此刻要么被炸成扭曲的废铁,要么被熊熊烈焰吞噬、熔化。

      爆炸声由边境向内地纵深蔓延,最近的一处,甚至就在枫丹廷城外不远。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

      枫丹廷,水神宫殿最高的露台之上。

      芙宁娜,这位以优雅、智慧和些许俏皮著称的水之神明,此刻正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她昔日华美繁复的衣裙,沾染了灰尘,显得有些凌乱。她那总是带着灵动神采的异色双眸,此刻空洞地望着远方边境方向那连绵不绝的火光,以及更近处那腾起的浓烟。

      她能看到,原本清澈蔚蓝的天空,被火光和黑烟玷污。她能闻到,风中传来的,不再是水的清新,而是焦糊、硝烟,以及……那股若有若无,却无处不在,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约的爆炸轰鸣,以及更近处,城市里传来的、失去亲人的子民们绝望的哭喊。

      她的国家,她的子民,她所珍视的一切……正在她眼前,被最污秽、最残酷的方式摧毁。那条她曾为之起舞、为之欢歌,赐予枫丹生命与活力的河流,成了带来死亡的毒液。她身为水神,执掌着水的权柄,此刻却无力净化这弥天的污秽,无力挽救在污水中痛苦死去的万千生灵。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她的心脏,冻结了她的四肢。

      露台下方,传来吕布军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以及胜利者粗野的呼喝。他们,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宫门。

      芙宁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终于无法抑制地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露台石板上,瞬间洇开,消失无踪。

      她手中,那柄象征着水神权柄,通体由最纯净的蓝宝石和秘银打造,曾经挥洒间能唤来甘霖、掀起波涛的华丽权杖,从她无力松开的指间滑落。

      “铛——啷——”

      权杖先是在露台边缘磕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鸣响,随即坠落下去,消失在露台外的阴影中。片刻后,下方传来了玉石与金属共同碎裂的、清晰而刺耳的声响。

      那声音,仿佛是她神格破碎的哀鸣,也像是一个时代终结的丧钟。

      露台之下,吕布踩着满地瓦砾与未干的血迹,大步走入宫殿前的广场。他抬头,望向高台上那道纤细、颤抖、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白色身影,脸上露出了征服者残忍而满足的狞笑。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刃上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液,正一滴滴落下,砸在枫丹宫廷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枫丹,陷落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