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攻大人》蝴蝶有蓝

39、第39章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段故宣问他。

　　话说现在的小男孩不应该会喜欢游戏机，然后或者那种看起来特别有趣的地方吗，喜欢河边还真是一种独特的爱好。

　　“那你不想去了吗？”君珥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快哭了一样。

　　“好，那去吧。”

　　他可不想听这个人哭，搞的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的，不过，等来到河边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真的很美。

　　即使没有多少人经过，而且这里看着也很荒凉的样子。

　　段故宣喜欢这样的悄无声息，喜欢这样的人迹罕至，或者说，他就是从心底喜欢这份寂静，不喜欢人群的嘈杂，但是有人称呼其为热闹。

　　啊…热闹吗，他并不觉得。

　　“我喜欢这里，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君珥微笑，他就知道段故宣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在那样一个悲惨的家庭里生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会喜欢人多的地方吧？

　　伤心的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会比较好些，反正君珥是这样想的。

　　“来这里！”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仿佛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段故宣走了过去，他看见了河里有青蛙，还有一些小鱼。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注意到的，君珥说：“你快看那朵花！”

　　花？什么花？

　　段故宣随着他手指去的方向，看见了一簇簇的花，这些花开放的很艳丽。

　　君珥笑着，“那是黄菖蒲，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不知道。”

　　“只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努力完成力所能及之事，便会得到幸福。”

　　“这就是它的花语。”

　　男孩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想告诉这个不幸的人，其实你也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也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君珥微笑一下，而后他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他想静静地感受这里带给他的静谧时光。

　　段故宣也同样坐了下来，他其实懂得刚刚君珥想要传达给他的，那看似不经意间的话，他明白。

　　真的会得到幸福吗？

　　他疑惑起来，如果真能得到幸福，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样的悲惨，然后再让他得到幸福？

　　人生难道非得经历了痛苦，才能够获得幸福吗？

　　他不懂，就算是得到了幸福，失去了想要感知的能力，那体会到的也能被叫做是幸福吗？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我？”

　　“君珥。”

　　“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

　　“…”

　　寂静——

　　没有人说话，他们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个目的，静静欣赏眼前的风景，至少，现在不想被打扰。

　　段故宣的额头上隐隐约约地渗出一层薄汗，炎热的夏天刚刚开始，所以还不是特别的炎热，但是这个温度也足够使一个人心烦意乱了。

　　他用尽力气使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不过，好像就连眼前这样的美景也无法使他冷静下来。

　　“我…”

　　沉默被打断了，君珥看了过来，“怎么了？”

　　段故宣看得见，他同样也流汗了。

　　“你觉得热吗？”

　　“…”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让君珥不禁大笑出声：“我…我还以为你是要问什么重要的问题呢，结果哈哈哈哈哈哈！”

　　他抹干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本来都要停止了，但是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刚刚他那严肃的脸，君珥就还是忍不住想要狂笑。

　　“喂…”，段故宣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没有面子，但奈何自己也无法让他停止大笑，也就随便君珥怎样了。

　　“好了，我真的不笑了。”

　　君珥稳住自己的嘴角，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一边。

　　段故宣不明所以，只好先等待。

　　他在一堆杂草里，到处寻找着，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翻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君珥小心翼翼地摘起植物的根茎，他走到段故宣面前，向他展示起来。

　　“如何，我厉害吧。”

　　“一般般吧。”

　　男孩搞不明白了，不就是摘一株四叶草嘛，有什么厉害的。他嘟囔着嘴，自言自语着。

　　“那你也去摘一株就知道了。”

　　君珥笑嘻嘻地说道。

　　“摘就摘！”

　　他不甘示弱，抖落自己身上的泥土后，也走到那一簇花草里仔细翻找起四叶草的踪迹。三叶草随处可见，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或许是因为四叶草不好找，所以找到的人也就被富裕了幸运的名头。

　　他是这样想的。

　　能够找到那最为特殊的存在，不仅是自己非常幸运，那四叶草自己也会感到幸运的吧。

　　至少能够感受到寻找者的迫切情绪，不会让他在自己的同类里感到孤独以及不合群。

　　“在哪里呢？”

　　他一边寻找，一边喃喃自语。

　　“啊，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一株四叶草，男孩惊喜地又惊又跳，他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四叶草，炫耀给君珥看。

　　“喏，我也找到了。”

　　君珥接过，他微笑的回应对方，然后将四叶草还给了他：“不用给我，你找到了就是你的。”

　　“我知道，难不成你还想占为己有不成…？”

　　段故宣像护着自己的小鸡仔一般，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不让君珥能够趁机夺走。

　　“小气鬼…”君珥小声评价道。

　　不过他终于舍得笑了。

　　看着段故宣的脸，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也不再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君珥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如果自己能够像这样，帮助他获得接受快乐的资格的话，那么在不久后的某天，这个男孩是否也会忘记曾经带给他的悲痛呢？

　　…

　　“哎，还真是难猜呢。”

　　君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很快，分别的时间也到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也许父亲会以更加残忍的方法虐待他。

　　段故宣只好依依不舍地向君珥告别了。

　　在回到家的路上，他根本就心不在焉，差点就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为此，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地差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段故宣应该早就意识到父亲就在附近观察着自己。

　　只是他只关注自己的心情，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

　　等到了家里，家门口的大门孤零零地被打开了。

　　段故宣咬牙推开半遮掩的房门，屋内还亮着灯光，他并不知道父亲此刻在干嘛，但是应该还没吃完午饭吧？

　　看着客厅里好像还有人影的样子…

　　他轻轻地移动了自己的脚步，看着那样熟悉的背影，男孩的瞳孔微微放大。

　　母亲的头被残忍地割了下来，它被摆在了餐桌的正中央，也是最让人醒目的位置。

　　血液还在不停地流淌，只是流动的比较慢了些，地面一摊又一摊的暗红色血迹。

　　段故宣的腿不听使唤地发软，尽管母亲已经死去，但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心里仿佛压着的一块石头又重新将他的幸福扼杀，就连那样一点点的希望，都被磨灭了。

　　“来吃饭。”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惊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里是不言而喻的愉悦。

　　这样的画面应该好久都没出现了吧，还真是怀念呢…

　　他抱起已经没有力气的段故宣，将他放在木凳上，还贴心地为男孩的领口垫了一些纸巾。

　　段故宣现在可不是几岁大的小孩子了，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弄脏桌子而已。当然，可能会没有一点用，总之他还是这样做了，这只是一件顺手的事。

　　男孩拿着汤勺的手都在发抖，今天的汤好像是红色的，而且看起来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段故宣并不想去猜测那是什么，因为他现在就快要吐了。

　　“怎么，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喝吗？”

　　父亲品尝了浓稠的汤，他吃着碗里的饭菜，饶有趣味地观察段故宣的脸色。

　　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种乐趣了。

　　要是那女人也在就好了，真是想象不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会比现在还精彩的。

　　段故宣终于是承受不住了，他忍住自己想吐的欲望，跑到了一旁，将自己整个脸都挡住了。

　　父亲也没打算拦着他，用过餐以后，只是一瞥，便上了楼。

　　这样的生活究竟要持续到何时，段故宣并不清楚，总之，他已经承受不住父亲的疯狂了，如果…能有一个人来拯救他的话…

　　不…不对，世界上哪里会存在拯救呢。

　　如果从未遭遇过这些就好了，要是简单的像树木一样活着就好了。

　　段故宣的头低垂，他的脑袋非常痛，尤其是右边的太阳穴，无可奈何，男孩轻轻揉弄着太阳穴，想要缓和一些痛苦。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在河边采撷的一株四叶草从手中滑落，映入眼帘。

　　这是…

　　他捡了起来。

　　男孩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他的注意力都被这一株四叶草给吸引了。充满生命力的绿色不断绽放自己的美丽，他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鲜绿色。

　　“母亲，你说如果血液是绿色的就好了，这样的话，流血的时候，会不会不会感受到恐惧呢？”

　　段故宣起身，他想将自己的母亲葬到父亲找不到的地方，虽然母亲的灵魂不会死去，但是，他也不想让父亲这样虐待死去的母亲。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方，葬在那条河边。

　　之后，两人成为了莫名其妙的好朋友，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空的时候，也会在那条河边一起放松心情，聊聊天，仅此而已。

　　只是，每天能够被称之为开心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件了。

　　段故宣一个人蜗居在房间里，他随便打开了一本书，吹去上面的灰尘，他回想到，这已经是历经四年没有翻开这本书了。

　　当初他还小的时候，也不记得这本书究竟是买来的呢，还是捡来的呢，总之，段故宣很喜欢看里面的内容。

　　翻开几页，熟悉的回忆又从脑中浮现，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对这本书讲的植物很感兴趣。

　　也是因为这本书，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植物叫多肉。

　　“不过，这些多肉的长相还不一样呢。”当初他就是这样评价道的。

　　而且不仅外表可爱，颜色也是非常鲜艳。

　　青年再翻了几页，后面讲的内容就是一些关于生活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发明，总之，现在回顾这本书的内容，段故宣还真的是不得不感叹。

　　父亲打开门，他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面上，他已经不再拥有青春，满脸的络腮胡，以及酗酒的爱好早就使得以前在邻居家的好印象不复存在。

　　“在看书呢呵呵，看来有在好好学习知识。”

　　他说的话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之类的语气，总之，父亲没有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做出多深刻的探讨。

　　“你明天有空吗？”

　　“嗯。”

　　“带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段故宣的表情突然僵持了一下，而后回答：“好啊。”

　　他面带笑容，等父亲走了以后，他立马恢复了原先的表情，至少，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段故宣并不想伪装自己的情绪。

　　翌日，父亲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他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了附近的游乐园里。

　　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了，今天对他格外的好，既给段故宣买冰淇淋，又舍得给他买好看的气球，甚至展露不带一点恶意的笑颜。

　　青年搞不懂这个中年男人的大脑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当时段故宣没能看破他的真实目的才会发生的吧…？

　　总之，段故宣此刻玩得非常开心，直到夕阳半悬，他才发现四周早已没有了人群，就连父亲的人影也消失了。

　　他很快意识到，父亲是想抛弃他。

　　于是，段故宣跑向了游乐园大门，他刚好看见门外的父亲离去的背影，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挽留一个下定决心的人，可他还是喊住了这个男人。

　　“喂。”

　　父亲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是段故宣在喊他，于是这个男人回过头，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这个即将被抛弃掉的孩子。

　　“你以后会孤独终老的，我发誓。”

　　段故宣说完，他强忍住自己即将快要掉落下来的眼泪。

　　于是，在第二天到来之前，他都被关在了这个黯淡到没有任何灯光的世界里，虽然几分钟以前还灯火通明，但现在只剩下黑暗了。

　　他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欣赏起整片充满了星空的夜晚。

　　段故宣伸手，手上的气球随之升空漂浮，最后，离他越来越远，不见踪影。

　　“如果这里是一张宽大的床…”青年闭上眼睛，开始想象，“那么这一定是被子。”

　　他盖着不存在的被子，欣然笑了。

　　青年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想法，他很想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这个家一定是温馨的，住在里面的话，一定会是非常幸福的。

　　这样想着，段故宣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工作人员过来开门之前，青年早就醒了，他提早就等在大门处，工作人员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还吓了一跳。

　　“小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阿姨问他。

　　“没注意闭馆时间，所以就被关在里面了。”

　　“那你有给父亲打过电话，或者是联系过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你的父亲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女人拿出自己的电话，作势就要递给段故宣。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来接我。”

　　“哦哦好，那阿姨陪你在这里等好不好。”

　　“不用的阿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但是…”女人满脸愁容，她还是非常担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出现什么问题。

　　“真的没事，你看那个就是我的父亲。”

　　恰好有一位男性，且是中年的大叔正在往他们这边走来，阿姨见状也不再担心了：“好的，这下我就放心了，那阿姨先走了。”

　　“好的，谢谢阿姨。”

　　段故宣非常有礼貌的感谢了阿姨，之后见阿姨已经走了，他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那名中年男性走到了游乐园大门，他与段故宣擦肩而过，他先是非常疑惑地看了一眼段故宣，之后便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进了游乐园。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打扫的，无权去过问其他的事情，而且那也不关他的事。

　　回到家，父亲早就为段故宣留好了门，一见面，男人便疯狂大笑，指着段故宣嘲笑。

　　“你怎么还回来了，不怕我再一次丢了你吗？”

　　“…”段故宣不想和这位疯子多说什么，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品行，相信他的自己才是真的愚蠢天真。

　　他回到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明天就该又是星期一了，很快又能见到君珥了，真是期待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