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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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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最的计划成功了。
足够的能量废液渗透到地面,短时间内将那些躲起来的母核烧伤腐蚀,逼得它们蠕动自己肥重的身躯,想要逃离。巨大的口器张合发出高频率的尖叫。
收到求救信号的污染物们停止与联盟的战场,迅速调转攻击方向,前往营救他们的“母亲”。
这时候,其他区的救援队伍也赶到,最猛烈的炮弹攻击区域范围内展开疯狂轰炸。
其他区的指挥官接管了江最总指挥官的位置,卸下担子的江最迅速上了机甲进入战斗前线。
这场轰炸和污染物的嘶吼声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的硝烟混着引擎的嗡鸣声,在星空之下暂时回归寂静。
江最返回休息室时阴先生和杉今还在,他倒是有些意外,停下脚步,手扯在战术腰带上没动:“这么晚了,一直等着我?”
阴先生坐在轮椅的扶手上绑定着一台自动悬浮屏幕,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些实验数据,他沉浸在处理数据时境界忘我,没有听到江最的声音,只是埋头比对实验数据。
杉今解释正是收尾的关键时刻,不便打扰。
江最索性省去了洗澡的念头,翻出兜里的手机刷新和楚妄清的聊天框。
没有新消息,算算时间,第二轮考核已经开始了。
反复看过几遍之前的消息,他这才回复表情:[OK]
江最沉默地靠在沙发背上点了根烟,但是才咬到嘴边,身后就传来阴先生几声咳嗽,他转过身看到阴先生不住抖动的身体,指尖一转,将烟头随手摁灭,先看向杉今。
一旁始终老老实实扶着轮椅的杉今帮忙解释:“阴先生这些天不分昼夜地待在实验室里,身体有些吃不消。”
——从江最认识阴先生时,阴先生就住在禁区里。
刚经历过实验室爆炸而幸存下来的江最还惊魂不定,就被阴先生带回了建于地下的另一座实验基地,本能的恐慌令他不安又愤怒。于是他在装乖后的第三天打晕阴先生的助理后,冲出房间。
一门心思地只想着想要逃出去。
警告声中江最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但是那座基地太大,路线太复杂。
所以他迷路了,误入到阴先生所居住的生态花园——那里和他所在的安全区截然不同,甚至在之后所见过的所有安全区都不一样。绿植遍布,花园的中央是座复古建筑,青砖碧瓦,朱红的柱子与雕花的门窗并排,里面的人穿异于常服的乌衫。
那时候阴先生还能自若行走,只是脸色因常年的病痛,蜡黄又青紫,见到跑进来的江最也不意外,反而招手让他过来。
“你就是刚刚分化了的小孩啊,叫江最是吧?“
小江最保持警惕:“你认识我?”
“当然。”阴先生弯下眉眼,“我记得你的实验数据,这么小分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死不了就行。”
“他们给你用的违禁药物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成功了,但是你的腺体发生了不可逆的损伤。我想就是现在,你那里的伤口仍然没有彻底恢复。不好好待在病房里养伤,怎么四处乱跑?”
小江最对这种关切没有一丝动容:“我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想离开,这里不好吗?”
“想等我伤好了,来当你们的实验体吗?做梦吧。”
阴先生没有否认:“但实验也分很多种,我翻看过你们实验室的实验数据,他们的手段没有丝毫底线,作为半个同行,我并不认同这种极端的实手段。”
他笑问,“我能问问,你怎么成了他们的实验体,被抓起来的吗?”
小江最实话实说:“为了钱,自己去的。”
阴先生被逗笑:“为了钱?那我也出钱,你可愿来我的实验组?”
“之前是为了钱,但是我没说不要命。”
阴先生没说话,转身坐下,给两人各自泡了杯茶:“你家住Z区。”
小江最眼神冷下来:“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去做伤害你家人的事情。”阴先生说,“做个交易吧。”
小江最沉默:“说下去。”
“我和他们的研究方向类似,但区别在于,他们的重点是人,而我的重点在污染物。你的精神力等级足够你短时间待在禁区的深处而不受影响,我希望你未来能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污染物尸体。
作为交易,你精神力不稳定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短暂的回忆结束,江最了然,不免担忧起来:“阴先生现在的身体应该好好休息。”
恰好阴先生收尾完毕,听见江最的话后无所谓地摆摆手,轻笑:“他们的情况比你当年要乐观很多,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累。倒是这里的情况,江指挥官,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
江最又叼了根烟,但就是叼着,没点燃:“白家的那块白石今天出现在执行者考核地点,岑郁南那边……”
“我想你们的计划失败了。”杉今举起自己的手机页面给他看,“岑郁南没找到白石。”
江最嘴边的烟一翘,眯起眼扫了眼杉今手机里给岑郁南的备注,“出什么事了?”
杉今:“考核地点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大规模爆炸,白石也跟着不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哐当砸在江最的脑袋,他瞳孔微颤,浑然不觉的力度将手下的沙发生生拖拽出几寸,他站直身体,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直接冲门口走。
空气中散发出的信息素弥漫着恐慌不安和呼之欲出的暴躁,阴先生在后面叫他,江最置若罔闻,脚步不停,但门把被拧断,门却纹丝不动。
江最身影一震,深呼吸,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力量,猛地回头看向阴先生。
阴先生坐在轮椅,还没完全散掉的星光与指尖一同缓缓收回黑袍。
江最尚能维持淡定的神色裂开:“你是怎么……”
“污染物动乱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慌,考核地点那里自然有联盟的人来处理,但是这里的污染数据显示裂缝还在变大,你可不能这么擅离职守。”
江最瞳孔形状变化,蹙眉时兽化特征显现出绒毛:“爆炸是你安排的?”
阴先生举双手示无辜:“看来考核地点是有什么人在,让你这么惦记。”
杉今凑过来:“楚妄清在。”
闻言阴先生眼角的皱纹轻微颤动,他眼皮耷拉下来,几秒后默默抬起手,扶住把手。
幽蓝色的微光起初溪流般沿着轮椅的轨迹,接触地面后倾泄而下,转瞬间,水波样的花纹荡漾在地面,花纹停在江最的脚下,形成圆形的法眼,细碎的纹路叠加碰撞,在光芒中起伏,释放着惊心动魄的力量气息。
江最:“这是……”
阴先生的声音疲惫:“传送法阵,可缩地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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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实验室。
怪物长了张和少年时期相同的脸,但是嘴却被一副黑铁止咬器死死钳住,粗长的铁条横穿在上下颌,深深嵌入脆弱的皮肉,腐烂发炎的肉翻出来,有新的血痂形成叠在旧伤口上,令他无法合嘴。
嘴角两侧被拉扯变形的伤口会随着他龇牙咧嘴的动作产生几下阶段性的神经性抽搐痉挛,每次呼吸起伏间鲜血混着口水的血丝流下来。
楚妄清呼吸颤抖,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只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清楚这不是江最,此刻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凭空出现来为他扭转局面,他得抓紧这短暂的空隙。动念间,随即用力握紧背后的碎玻璃,抬手朝着怪物的脖颈狠狠刺去。
噗呲的一声——
一股热液喷涌而出,那玻璃却没刺中怪物的大动脉,反而刺中了胳膊。
楚妄清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那股血液顺着他的唇瓣渗进嘴里,楚妄清原本握紧玻璃的手像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心脏骤然收缩,半张开嘴,眼神失去焦点,挣扎的身体软下来。、
几秒之间,他忽然间失去一切感知,四周冰冷如霜,声音静了下来。
但就在他以为小命不保的时候,漆黑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怪物没有半分攻击的架势,反而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在半空,垂落下来的眼神透着诡异的痴醉,僵持片刻,怪物的舌头竟然从止咬器的缝隙中钻出来,舌尖触碰他手心的伤口。
楚妄清想挣脱,但是奈何身体不得动弹,他皱着眉,那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划到怪物的身上。
下一秒,怪物的舌头毫不留情地钻进伤口的深处。
身体承受突如其来钻心的痛苦,开始战栗,楚妄清眼圈泛红,泪从眼角流淌下来。
那舌尖仍像匕首在他的伤口深处,啃食他的血肉,喝着他的鲜血,越是喝越是兴奋。
楚妄清喉咙嗯哼不清,发不出声音,他弓起脊背,不自觉用力呼气,吸气,身躯仿佛溺水,但那空气却稀薄无比,窒息感包裹他的鼻息:“滚……”
倒在脚下的雪渊刀嗡鸣声断断续续,最后因灵力单薄,那点亮光风吹烛火,无力熄灭。
怀里的白石散发出的淡淡的光亮悄无声息渗进楚妄清的身体里。
悠远的钟声从他的脑海深处传出来——
山海宗隐于缭绕云雾的山林,往日练功的白玉台被各门各派的弟子站满,皆着素白法袍,腰间系黑色丧带,躬身行礼时,白浪翻滚。
肃静之下,一尊玉棺放于高处。
而压下来的天被乌云笼罩,时远时近还能听到妖物的嘶吼声。
“山海宗宗主为救苍生,献祭身魂,天终垂其光,魂归于天——祭!”
山海宗宗主……师父?
不可能,师父明明前不久还笑嘻嘻地把宗门的活儿都推给大师兄,去云游四海了的。
楚妄清思绪震颤,当下大脑空白,喉咙里却发紧得厉害,没来得及再细想,片段被撕拉,向前拽去。
片段中重新在看到师父那张脸时,楚妄清松了口气。
但师父向来挂着肆意洒脱的脸眼下低沉凝重,窗外的霞光照进来,落在他灰白的发丝。他一身乌色长袍坐在竹椅上,道袍在风中轻轻晃了晃。
他和一种师兄师姐跪坐在一旁,听到师父苍老遒劲的声音。
“天阶破损,降灾世间,唯有天石可补。两年前老二以身献祭,但如今时日已过,裂缝再度生长。明日为师会以老二那块天石为阵眼,将其余两块天石献祭来摧毁它。若到那时失败了,为师要你们协助我,将这裂缝继续封印。”
“弟子愿誓死追随宗主!”
楚妄清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混在人群中,但他却听得慌神,二师兄的死并非幻境,那是否意味着方才师父的葬礼也会在不久之后发生吗?
“死的人够多了,我要你们这些孩子活着。”师父的笑纹淡淡地弯下来,看向楚妄清,“明日妄清就守在山门,护宗门安危,不必跟着了。”
楚妄清猛地攥住衣角:“为什么?师父,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斩杀妖物。”
“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这件事不容商量,为师累了,你们且都退下吧。”师父闭上眼睛,“离容留下,为师有话要交代。”
大师兄将他送出门才折返回去,厚重漆黑的房门在楚妄清的眼前重重合上。
漆黑被情绪吞噬。
后面的片段,楚妄清都是恍惚的。
是在宗门内等待时的焦灼,是归来时与人扭打的愤恨不安。
楚妄清和不知道哪门哪派的弟子厮打,刀也不用,法术也不用,顶着毫无波澜起伏的神情跟那人一拳一拳地打。
“狗东西,你说谁死了?!你咒谁呢?!”
是大师兄把他拉起来,反手朝他脸门来了一拳时的委屈。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
大师兄的神色说不出的冷,但沙哑的声音仍是平日的温和:“把你的眼泪鼻涕收回去,现在门派人手不够,一会儿跟我去给师父筹办后事。”
是世态短暂平静后数年闭关的逃避。
是痛恨。
出关后楚妄清提上雪渊刀就守在裂缝口,出来一只杀一只,出来两只杀一双,开始不眠不休的厮杀。
“裂缝又松动了。”
大师兄将累到不能动弹的楚妄清带回来,背过身说的话。
“大师兄,这次带上我吧。”楚妄清只能歪脑袋。
离容身形顿住:“不行。”
“为什么?”
“师父遗言,不可不从。”
片刻楚妄清说:“这宗门还需要师兄,这次你把那几块天石交给我,师父没做完的事,我去做。师父不是有四块天石嘛,剩下的那块天石在哪?也许失败的原因在于数量。”
离容端着药罐,慢慢倒进碗里:“别白费力气了,那三块天石你找不到,剩下那块更别想了。”
是偷进宗门密室时,被大师兄发现的惊慌。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大师兄的眼底乌青,用法阵困住楚妄清,将人关进了黑漆漆的密室之中,“师父不允许,我更加不会。”
……
浑噩的脑袋艰难地维持清醒,楚妄清眼前视线虚化,快要失去意识前,一阵风声从头顶劈过——
有只大手晃过冷影,生擒住怪物的脖颈,力道快而猛,伴随一声沉闷的咔响声,指尖嵌进血肉,颈椎碎裂。
怪物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垂落下来,那双还处在战栗的眼睛在看到江最时明显愣住,但是很快如一潭死水没了反应。
江最下颌绷紧,将怪物扔到一边,接住楚妄清拥进怀里,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楚妄清!楚妄清!”
一分钟前,传送的阵法在靠近地下实验室的范围出现了差错。江最在落地时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力冲击,他单膝跪在地上,生生将喉咙里的血咽下去后,立刻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属于他的Omega的信息素气息。
但还是太晚了。
江最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Omega,Omega的头不受力朝一边歪倒,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肩膀有伤,手心的伤更是惨不忍睹。
他跪在那里,手臂抖得厉害,手掌托住楚妄清的后脑勺,在冷汗濡湿的发间低头吻了下:“楚妄清,听得见我说话吗?别睡,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楚妄清有些冷,嘴唇抿得发白,思绪回笼,耳边忽远忽近传来江最的声音,和他身上Alpha的信息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睫毛颤了颤,有冷泪流淌下来。
他能感受到江最不住地吻他的额头,眉毛,眼皮,泪水,鼻尖,嘴唇,再是脖颈,最后咬住了他的腺体。
大股大股地将信息素灌进去。
干涸的灵力池在Alpha信息素的催动下,生出复苏的迹象,身躯也恢复主动权,终于能够动弹了。
楚妄清扬起下巴,在江最齿唇舔舐腺体之际,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江最……”
江最停下来,揉他的头发,声音从未听过的轻柔:“我,我在。”
楚妄清蹭他:“江最,我好疼。”
“很快就不疼了,你信息素剧烈动荡,等我标记完,带你出去。”
江最说着,边紧急用随身医疗包里的绷带将楚妄清的手掌包住,又给打了止血针和抑制剂。
楚妄清任由其在胳膊上捣鼓,脑子里那些回忆随着身体温度的回转,变得清晰,他说:“心也疼。”
“心?”
江最慌张地压上楚妄清急促起伏的胸膛,并没有伤口。
楚妄清:“我见到了我的家人。”
楚妄清:“他们死了,一个个倒在我的眼前。”
边说边哭。
江最的手停顿下来,表情狰狞地皱在一起,身上的信息素不要命地弥漫开来:“楚妄清,我,我知道你想他们了,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还不行你听明白了嘛?!”
话没说完,便将人横抱起来,大步流星踩着碎屑朝外跑。
颠簸中楚妄清眉间踌躇,闷哼一声,他攥住江最的衣角想提醒对方,信息素太多了,身体热,但嘴唇张合,到底没有出声的力道。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阵诡异的冰碴般的碎裂声。
嘎吱——咔!
嘎吱——咔!
嘎吱——咔!
楚妄清耷拉着眼皮,靠在江最的肩上最先看到,原本瘫倒在地的怪物脖颈处露出的白骨,上面泛着薄膜般的光泽,不过眨眼的功夫被粉红的肌理包裹,蠕动如活物在皮下游走,很快身躯重生一般抽搐。
脑袋折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止咬器断裂而露出的嘴角裂到耳根,喉咙里发出声音。
楚妄清指尖勾了勾,雪渊刀应声从地上浮起,迅猛地插进怪物的胸腹。他咽了下血沫,但精神力集中,调动微薄灵力时,感官也变得敏锐,他听到了怪物沙哑的呢喃。
“哥哥……”
“哥哥……”
楚妄清指尖一顿,江最脚步停下来,转身将人放在实验台上,摁住他正催动灵力的手指。
“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了吗?当年这家实验室受损,试剂管破碎,现在空气中残留的是编号537强效精神力抑制剂,这种药不易挥发,在密闭的房间中会形成天然的培养皿,浓度甚至能达到窒息的程度。你在这里用精神力会很吃力,他交给我。”
楚妄清看向“怪物”,调整喉咙,轻声问:“那他为什么能用?”
“也许是呆在这里的时间长,耐受了。”
楚妄清搂着江最的脖颈,继续小声贴着耳朵问他:“那江最,你有没有过……双胞胎弟弟?”
江最一愣,在身后怪物疯狂长血肉时,他语气反而缓慢得悠闲:“没有,但是我曾经……在这个实验室待过,他们提取了我的基因,或许这是我的克隆体。”
“克隆体?”楚妄清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江最见人精神许多,汗液滴到Omega的眼角,瞳孔里泛出疑惑的光亮,他手掌摁上来给汗擦掉,再把褂子脱下来,穿在他身上:“或许你推开实验室里面的某个房间,里面都是我的尸体。”
是为傀儡。
楚妄清脑子里全是那些实验记录上的种种药剂种种数据,一想到江最躺在实验床上痛苦的模样,他心里莫名更疼。
干涸的泪水不自觉重新流下来,楚妄清低头自己擦掉。
江最垂眸看他:“别哭,在这儿乖乖等我。”
那头雪渊刀嗡嗡作响,在楚妄清彻底收回灵力后应声飞回来,斜插进身旁的实验台,矗立着像个骑士。
江最转身间从腰间掏出枪,跨步踩上实验台。
怪物的脖颈因为新生的血肉细嫩脆弱,脑袋歪成扭曲的角度,但挥臂的速度却比方才还要快,他近乎疯魔般冲向江最,每招每式都是冲着人的致命点去的。
“哥哥!好久不见!”
实验室回荡着怪物刺耳的吼叫声。
江最攥住怪物的手腕,膝盖连续顶击,朝胸口开了数枪将人踹到墙角,有血从他眼角流下:“这可不能乱叫,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弟弟。”
“哥哥!哥哥!哥哥!大家都这么叫你!你不记得我们,但我们都认识你!我们都想找你,但是我们出不去,只能等!等你来找我们!为我们解除身上的诅咒!”
怪物丝毫不怕死,舌头舔舐獠牙上的血迹,每笑一下胸口的血就大股涌出,但他丝毫不在意,仍执着于盯着江最的细小伤口上的血,“你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天神,请将药赐给我们吧!将你的血肉献给子民!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共享天力!用我们的尸骨铸就一条新的天阶!逃离这烂透的人世间!”
“别顶着我的脸乱叫,你们算什么东西!既然这么想要我的命,自己来取就好,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江最踢起玻璃渣,俯身将怪物的手掌钉在墙壁上,只觉得耳边吵,但身后正盘腿打坐调息的楚妄清猛地睁开眼,惊出一身的冷汗。
……天阶?
通天阶,登仙台。
在这个时代,会是谁想修复天阶呢?
楚妄清撑在实验体,实验室大门大开,再加上注射进身体的药剂,精神力抑制剂的效果正在消减,他的灵力从手心泄出去,在地面晕染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他闭上眼,三维的地下实验室构造浮现在脑海,长廊型设计,分成的小实验室数不胜数,一眼望不到头,很多已经毁坏得焦黑看不出原本模样。
在某处堆满尸骨的房间里,他看到了“通天计划”,那里面放弃了收集白石的重塑方法,选择用献祭的方法打开一扇天门,而献祭最佳的贡品精神力强悍为佳。
于是他们一遍遍去实验,试图找到能抗住高强度精神压迫的人。
他们找到了,那个人就是江最。
而不论是克隆体还是傀儡,都无法做到永久组织再生的能力,这种能力更像是妖物,更像是污染物。
楚妄清再睁开眼睛,江最手心里攥着满是鲜血的能量核,看来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江最把能量核扔到一边,瞥见楚妄清较之刚才苍白的脸,不悦地走过来:“不是说让你不要使用精神力吗?”
楚妄清笑,喉咙的血都要从牙缝流出来了:“用了一点点。”
江最气笑,把人抄起来,还不忘拔出雪渊刀。
楚妄清耷拉脑袋靠在江最肩膀,仰头看人:“指挥官大人,帮我个忙好嘛?”
江最问:“做什么?”
“借个燃料弹。”
“炸掉这里。”
像那样的能量核,实验室里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