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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Acce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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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ept.
一杯清茶。一根烟。
两个人。两种眼神。
三盏灯。三把椅子。
这样的氛围，反而让我生不起气来。
我原本想痛痛快快地骂我眼面前的伪君子一顿，骂他毁了一对姐弟，毁了一对恋人；骂他十恶不赦，万劫不复，祖宗十八代全都给我滚蛋；骂他奸诈狡猾，狼心狗肺，做尽恶事，丧尽天良……
然而，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事也没做。
我一口气憋在胸腔撒不出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上去到像是我做错了事一般。
他却依然气定神闲地抽着烟，晾我独自在原地。
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莫非警察先生还有没处理好的事需要我帮忙？”
那时我就像一个气球，突然被针扎了一下，里面的空气急速地泄漏出来，发出难听的“噗噗”声。
我决心开门见山，不能让他占得了先机。
“今天来，是对由美子和手冢国光的死依旧存有疑问。希望你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配合你。”他另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上沙发。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我查过资料，二十多岁时你不知做什么一夜暴富，后来才有了资本在商场上打拼。请问，铃木先生，你钱从哪儿来？”
他慢悠悠地答道，“那个是……”
“你远房姑妈的遗产？”我打断他，“别逗我了，铃木先生，我不是三岁孩童。”
他摊手。“这个问题我早已回答过记者数遍。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下面一个问题：您以前是读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他摸了摸鼻子，“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就读早稻田大学。”
“是么？”我翻翻手中的笔记本，“当时可曾弹过钢琴之类的乐器？”
他爽朗地笑出声来。“我的音乐成绩向来及格困难。”
“那么，”我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您究竟在您手上做过些什么，能让您的手指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就像……就像一双长期握枪杀人的手？”
“哦，”他惊讶的声音在高处回旋开来，“你那么肯定？”
“我从事警察工作也快三十年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自信。
“我大学玩过一段时间的魔术。”他将自己的手掌翻过来覆过去看，“还是社团里的支柱呢。”说罢他深隧的眸子射入我的眼睛，“警察先生，如果你再乱说下去，我可以告你诽谤罪。”
那一瞬间转瞬即逝的光泽掠过我的眼，仿佛藏着什么难言之隐，无法消散开来，只余一人用肩扛着默默承受。
我愣了一愣。
可我决心探个究竟。我果真是个顽固的人。
“你为什么不允许由美子的遗作发表？”
“这个问题，”他稍显不屑地皱眉，“我以为你知道。身为由美子的书迷……”他突然又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啊，不对不对，你不是……你不了解她，你不了解由美子……”
“我是他的书迷。”我的语气开始变得强硬，“不错，或许我不如朝夕相处的你来得了解她，可是……”
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可是我知道，她爱她的弟弟！她的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对她弟弟的爱，和对当年打死她弟弟恋人的抢匪的恨！你忍心欺瞒她么？如果抢匪不是你，又能有谁！至少，你是其中之一！”
他的脸色渐渐难看了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没有找到证据。时隔三十年，本该有的证据也许都被毁于一旦了。可是，如果你爱她，那么你就连她的尸体也忍心欺瞒过去么？你真的忍心么？她被这件事刺激了三十年，无端暴病身亡，你就连真相都不愿意说给含泪九泉下的她听！是你害死了她！”
“更何况，你不会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最后，我喃喃地添上一句。
“为什么觉得是我？”他把手撑在额头上。
“一半推理，更多的是直觉。”
我注意着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侧面很精致，行云流水的线条，略微上翘的嘴唇，怎么看，都让我不能相信他已年过五旬。
“诚然，你可以不承认。”我继续观测着，“可你蒙不过你的良心。”
“不二周助知道这件事。”
“啊？”我愕然。
他突然而然地开口了。
阴影挡住了他的下半边脸，我辨别不出他的嘴形。
“他有证据，可他一直没告发我。”
我瞪大眼睛。
“他顾念着由美子的幸福，忍了将近三十年。”
不可能！
“没人知道他在哪儿，连由美子都不知道。”
那他的恋人呢？他怎么办？
“我不断地派人寻访他的下落，可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
手冢国光怎么办？
“曾经有人在俄罗斯的不冻港摩尔曼斯克见过他。”
他就这么死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之后又杳无音讯。”
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的姐姐重要？
“虽说是不冻港，可一月份的平均气温也是零下十几度。”
还是他的恋人重要？
“我猜，那么冷那么远的地方，他不是冻死，就是孤独至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