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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灾殃兽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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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京擦了擦额角,对于方才那一幕还有些许后怕。他走到了逐花阁外等候祢上,不一会儿,便有一只丑丑的小蜘蛛停在他身前。
察觉到对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讲,惠京伸出手,让小蜘蛛爬到自己的手背上,再托着它来到自己眼前。
“你知道么……?”小蜘蛛果然开口了。
“知道什么?”
“车齐已经很久没有护国国师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好事……”小蜘蛛一脸颓丧,嗫嚅道,“皇宫里外都被设下了结界,我们出不去了。”
被设了结界?
惠京略皱了皱眉。从前穹疆宫也被悦擅设过结界,为的是防止妖孽入侵,但那是备战时的状态。
他考虑了片刻,安慰小蜘蛛道:“今日是桓牙君的大喜日子,想来是不想被人叨扰才会设下结界,应该很快就会解开的。”
小蜘蛛听到此处,“扑哧”一声笑了:“是了。桓牙君要与狏即成亲,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小妖也去凑凑热闹、吃吃喜酒?”
“我带你去便是。”惠京欣然同意,并将小蜘蛛妥善地安置在了手巾上,“不过你向我要保证,到了那里不可以搞破坏。”
“你放心,这是肯定的!”
得了小蜘蛛的保证,惠京将手巾轻轻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典仪就要开始了,不得不说,若他当时执意要驾车过来,恐怕是赶不上的了,这么看来祢上的选择是对的。
随后,二人一蜘蛛在董贝的指引下,来到了举办典仪的大殿。
桓牙君与知周的典仪操办得十分盛大,仿佛是故意要昭告天下一般,说是此前布告了十天十夜,现下,又带着知周从皇陵祭祖返回,红霞般的丝绸铺了三千尺,迎接他们二人走向大殿。
仲春四月,繁花相送,桓牙觉得这便足够了。他命人将祭祀所用的玉器、米粮,全都赏赐给观礼的百姓,坊间一时赞声不绝。
回宫的那一刻,桓牙侧首对知周道:“我要用这些堵上他们的嘴,让你今后在车齐再无后顾之忧,从今以后,没有人再敢乱议你的身份。”
知周听得一怔,双目中有些许动容。
但也只是那一瞬而已。惠京可以瞧出,他还没有完全原谅桓牙,即便是他想,当年之事也会如扎入骨肉的刺,留下深深的痕迹。知周显然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成婚或许太早了。
在惠京忙于察言观色时,祢上正忙于吃席。他果然并不关心桓牙与谁成亲,只是为了来吃这一顿饭。
惠京扒了两口青菜,见桓牙将手中的红绸递与知周,满眼笑意地望向他。
“跟我走。”
桓牙的“走”字话音刚落,大殿中忽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粗鲁地打断了典仪的丝竹:“哎哟,还是一场喜宴呢。”
说话的是一只赤目、白羽、长尾的妖兽,它体态庞大、形似狼狗,正是一只狏即。只是它比普通狏即还要庞大三倍不止,头顶有一束褐色的冠毛,乃是狏即王。
所有人都被它吸引了过去。这时候,他很快化作人形朝殿内走来,依然是红瞳朱唇白尾、浑身赤罗,只是头顶多了一束浅褐色头发。他一边接近一边蜕变,白袍上身,团扇上手,慵懒地坐在席间摇起了扇子。
他十足妖媚,上扬的嘴唇与紧绷的下颌更是惑人,他狭长的双目中眼珠一移,看向了身着吉服的知周。
“哦。”狏即王朱唇如血,呢喃道,“还是第一次见活了四百多年的狏即呢。虽然血脉脏了些,倒也将就。”
知周也因他的到访浑身一震,他下意识将桓牙护在身后,“窈符,切莫伤及无辜。”
原来他有名字。
桓牙不知窈符的意图,但他身边的壮汉侍卫已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迎战。
可窈符只是一甩团扇,他们便浑身着火,惨叫着奔出了大殿。
其他宾客也赶紧跟着逃了出去。惠京见状即刻起身道,“喂喂,前辈,我们快去救他们!”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祢上贴了一张符咒定在了原地,双眼还看着那两个着火的人跑出去的方向。
“你知道我叫窈符,那就是听说过我咯?”伤完人,狏即王朝知周挑了挑眉,“我此次来,只是为了我狏即一族的子孙后代,车齐皇宫外已经被我布上结界,希望你不要让事情变复杂。”
知周当然知道他的意图。
他想要与他交.配、产子,以便为狏即延续后代。
面对桓牙时,窈符用团扇遮了一半面颊,一半躲在锦扇后偷笑,“人啊人啊,总有人以为自己能与妖怪情长终老,你能活多久,他能活多久,待到你年老体衰时,只怕是他又会有新欢了,要你何用?”
“倒不如,让他返回山林,遵从血脉的安排。”
说着,窈符的扇面朝着知周一挥,后者很快浑身瘫软,跌倒在地。
“知周!”桓牙即刻俯身将他抱在自己怀中,“你没事吧?”
知周没事,只是呼吸紊乱,雪白的面颊开始稍稍发红,浑身更是烧得滚烫。
狏即王对狏即有天生的吸引力,所有狏即在遇到狏即王时,无论是否愿意都会产生情欲。此时,漫天的红绸已被真火撩成灰烬,桓牙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然而那边的窈符却还在向知周说:
“这是你为我族人当作的牺牲,又何必反抗本性呢?”
窈符嗓音低迷,充满了惑人的气息。他每说一句,都叫知周与桓牙多添极大的压力,他似乎很喜欢从中享乐。
“……”
知周依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躯体,并念起心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愈来愈痛苦,亦根本无法摆脱天性的选择。
“我杀了你!”双目微红的桓牙发现了问题所在,一咬牙,提起剑来。
只是他还没伤到窈符分毫,就已经被满地烈火逼退。火势逐渐爬向他时,知周在他身侧设立了小结界,将他护在其中。
窈符朝知周走近,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姿态看向了他:“你在反抗什么?”
如果说十年的清修让知周明白了一些道理,那便是一味地忍耐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他身陷痛苦。
“我不会……与你……”
他说着,尽自己所有力气召集真火向窈符投去。然而他们都是浴火而生的狏即,这些法术于窈符没有半分作用。
窈符看笑了。
“像你这样低贱的血脉,能与我繁衍后代已是你的荣幸。”他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你和人住在一起,真以为自己也成了人,要选择一个特定的人交欢,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交.配?那你可真是惹人发笑。”
知周几乎咬碎了牙齿,却仍然不肯屈服于他。
窈符在王座上坐了下来,轻轻摇动团扇等待着。通常在这个时候,别的狏即已经乖乖地到他身边来与他云雨交缠了,想不到知周在见到他以后,还能忍耐这么长时间。
知周的身体微微颤动着,血红的双瞳移向了意欲挣脱他结界的桓牙身上。
是交欢,还是交.配?
当年他被送往穹疆前,身上的血流淌了一地,他记忆中那个纯净无比的桓牙君,在所有人离开之后伏在他身旁落泪。
“到那边去,等我来接你。”
于是十年过去,他听着一次一次的战报,认为桓牙已经被权力所挟制,早已经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他却来了。
他伸出手,“跟我回去。”
于是双眼之中忽起涟漪,知周没有回答,却还是朝桓牙伸出了手。
方才窈符的话没有让他灰心,反而让他醒悟过来,人的寿命,大抵不比狏即长。
那么为何不让彼此如愿呢?
知周缓缓站了起来,见到他这一动作,窈符满意地笑了笑。然而下一刻,却见他缓步走向了被结界封锁的桓牙。
他抬袖将结界打破,俯下身,抚了抚桓牙的脸颊。
“既然没有将来,至少还有今日。”
十数年的过往融于冰雪,使得他滚烫的肌肤不再那么刺痛,他与桓牙肌肤相贴时,桓牙也顾不了许多了,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他也尽力迎合着,二人将自己所有的欲望都交付给了彼此,顷刻间缠绵如蝶。
“两个死贱种!”王座上的窈符被此情此景气得赤瞳微震,即刻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