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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往日的影子 1 ...

  •   VI-i

      艾雷斯二世十八年

      阿尔瑟内战已经持续了两年,战局陷入胶着。尽管王国军在“威廉亲王”的整顿下逐步恢复元气,并在秋季战役中收复了部分失地,将南方军逐步压退,但南方军的整体战斗力并未遭到致命削弱,战争尚未分出胜负。如今,王国军正展开战略反攻,试图借此冬季攻势一举突破南方防线,而戈瑞峡谷,正是这条防线上的关键据点。

      戈瑞峡谷后方是广阔的南部平原,一旦被王国军攻破,南方军的防线将被彻底撕裂,敌军可以长驱直入南部腹地,威胁核心城镇。南方军军事委员会迅速做出决策,命令罗维尔驻守峡谷,阻止王国军进一步推进。此役本不应成为死守之战——按照原定计划,先在此地布防的士兵构筑防御工事之后,诺塔洛将率领近三千人的援军自西侧赶来,与罗维尔会合,共同确保峡谷防线的稳固。

      戈瑞峡谷地势陡峭,南北纵深约三公里,平均宽度三百至五百米,两侧峭壁如刀削般耸立,仅有数条可供攀爬的山道。峡谷内部虽有零散的村庄和古道,但大部分地形崎岖不平,丘陵起伏,植被茂密,极不利于大规模部队展开。对于防守方而言,这样的地势既是屏障,也是陷阱——守军可以凭借地形优势阻击敌军,但若防线失守,他们也将无处可退。王国军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突破南方的关键屏障,为随后的总攻铺平道路。

      ……

      冬季的寒意笼罩着戈瑞峡谷,晨雾在山间弥漫,冰冷的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峡谷地势崎岖,积雪尚未完全覆盖地面,裸露的岩石与泥土在微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风自山脊间穿过,卷起细碎的雪尘,呼啸声在峭壁间回荡,仿佛低沉的战前号角。

      罗维尔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棚下,从高处观察着敌军的动向。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轮交锋,接下来的局势只会更险恶。他收回视线,目光又投向远方的地平线——按照计划,诺塔洛带领的部队应该已经抵达战场。然而,地平线上仍然一片空旷,迟迟未见任何军队的踪影。

      一丝异样的直觉从心底浮起,像一滴墨落入水面,迅速晕染开一层沉重的不安。罗维尔的眉头皱起,握着剑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侧目望向战场,王国军的先遣部队正在高地上稳固阵线。他们本该在此刻面临来自西侧的袭击,诺塔洛的部队应当已经抵达,南方军的战线原本会在这一刻合拢,将北方军彻底困在峡谷之中。但现在,一切都安静得不对劲。时间在推移,北方军的主力部队随时可能抵达,而增援部队却迟迟未见踪影。

      眼下他手下的士兵不过五百余人,三百多名猎兵大多来自阿玛莱达山区的猎人,战斗经验丰富,但更习惯散兵作战。剩下的二百余人则是负责修筑工事的民兵。他们没有重型火炮,唯一的优势只有地势。

      援军迟迟未至,敌军即将抵达,罗维尔当机立断,将五百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隐藏在山崖高地,利用地势优势形成高位压制,另一部分埋伏在峡谷入口两侧,等敌军深入后切断退路——而最危险的陷阱,则是那条看似残破的山路——它看上去像是敌军的最佳进攻路径,实则是精心布下的杀局。一旦敌军踏入就将置身于两侧的交叉火力之下,而峡谷底部埋伏的步兵则会从侧翼切断他们的撤退路线。

      很快,王国军的先遣部队逼近峡谷。为防止遭遇伏击,他们的行军方式极为谨慎。轻步兵分散推进,掷弹兵列阵而行,负责随时压制可能的埋伏点。然而,峡谷狭窄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展开空间,队伍被迫拉长,前后呼应变得困难,一旦遭遇袭击,将难以迅速调整队形。

      罗维尔站在山壁的掩体后,目光穿过晨雾,锁定峡谷中逐步逼近的王国军士兵。他微微眯起眼,观察着敌人的推进节奏,片刻后,低声下令:“火枪,预备。”

      埋伏在山壁上的猎兵迅速调整射击角度,燧发枪的击锤被轻轻拨动,枪口微微上扬,瞄准着毫无防备的敌人。

      当王国军踏入预设的射击范围时,燧发枪与魔能步枪同时轰鸣,枪口喷吐的火光在晨雾中闪烁,枪弹呼啸而出,精准地打向目标。步枪的攻击轨迹带着淡淡的蓝光,穿透雾气,在士兵的护甲上炸裂出一道道焦黑的破口。前排的王国军士兵甚至未及反应,就被射穿护甲,血花在冰冷的空气中炸开,倒地的身影连同未曾喊出的痛叫一起被寒风吞没。硝烟弥漫间王国军的队列被撕裂,士兵们惊慌地在狭窄的峡谷中寻找掩体。

      前军受到攻击,短暂的混乱后王国军迅速反应,军官高声下令,掷弹兵迅速就位,几枚榴弹掷向高地,爆炸的火光在山壁上腾起,震波掀翻了藏身的猎兵,碎石崩落,激起大片尘埃。借此机会,王国军调整队形,长枪兵在前,火枪兵在后,尝试稳住阵脚,向南方军的射击点还击。

      高地上的猎兵迅速更换弹药,而峡谷入口两侧的埋伏部队也已经就位。不等王国军稳住阵型,第二轮炮火瞬息便至:“——装填!射击!”

      猎兵迅速行动,燧发枪的燧石再度被拨动,魔能步枪的共鸣能量微微闪烁,枪管余热未散,但他们的动作依然精准而迅速。随着信号弹升空,第二波齐射再次轰鸣,铅弹与魔石弹在峡谷间交错掠过,王国军在惊慌与压力下步步后退。

      山壁上的枪声密集,魔石火药燃烧后的蓝色光痕在晨雾间交错闪烁,映得岩壁上一片冷光。萨德里克迅速推弹上膛,压下枪管,目光穿透烟尘,在战场上捕捉敌军的动向。他身边的同伴,一个外号比兹的猎兵突然叫了他一声:“看那边——那个军官。”

      萨德里克顺势望去,透过混乱的人群与枪火,看见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军官,毫不畏惧地站在队列前端,正指挥部队调整阵型。国王军的士兵在他的命令下迅速散开并占据掩体,火枪阵列重新成型,向峡谷高处的南方军进行反击。

      比兹挑了挑眉,举起步枪瞄了瞄,压低声音问:“拿下?”

      萨德里克的目光在那个年轻军官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开,低下头继续推上子弹,声音随意:“你来。”

      比兹耸了耸肩架起枪,惋惜般咂了咂嘴:“真是个好样的,可惜了。” 说着,他调整姿势,拉紧扳机,魔石火药在枪膛内震颤着共鸣,能量汇聚成灼热的光点,子弹带着一丝蓝光破空而出,直奔目标胸口。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命中的瞬间,对方几乎是本能地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那位军官猛然侧身,单膝跪地躲过攻击,同时抬起左手,一道由魔力激发的防御屏障在刹那间撑起,半透明的护盾犹如一道空气扭曲的屏障,子弹撞上后迸发出剧烈的光波,被强行偏转,擦着护甲的边缘飞过,在地面上炸开一道焦黑的裂口。

      “——该死!” 比兹低声咒骂,刚要收枪后撤,对方已迅速行动,反手拔出燧发枪,枪口的光焰骤然亮起,子弹破空而来,带着魔力增幅的压迫感穿透烟尘而至。萨德里克几乎是瞬间侧翻,拉着比兹一同滚到旁边的浅沟里,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掠过,破布与焦痕同时留在袖口,身后的岩壁上炸开一道凹陷的弹孔。

      萨德里克趴在沟里,带起的尘土糊了一脸,却笑的很愉快:“——真是盘硬菜。”

      比兹拍了拍自己头顶落下的碎石,心有余悸地翻了个白眼:“见鬼,要是他那枪再偏一点,我们现在已经‘回家’了。”

      “别浪费火药了,省着点打。”萨德里克嗤笑一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端起已经上膛的火枪,抬高声音向周围下命令:“——准备!第二轮射击!”

      ……

      从一开始,罗维尔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曾计算过时间,诺塔洛应当在一个小时前抵达西侧高地,借助山脊地形发动突袭,将北方军困在峡谷中央——这是他们在数次战前会议中反复推演、无数次模拟过的计划,诺塔洛承诺过“万无一失”。

      可他没有来。

      异样的直觉在他心头蔓延,如同深海之下被暗流牵引的砂砾,一点一点剥蚀进他的意识。罗维尔站在指挥阵地中央,目光紧锁西侧,那片阴影笼罩的山脊理应在此刻涌现出南方军的旗帜,理应有熟悉的军号声响起,可现在——只有死寂。峡谷的风带着血腥气息呼啸而过,吹得战旗猎猎作响,他的后背突然在一瞬间绷紧,手指收拢,几乎要将剑柄掰断。

      “诺塔洛……” 他在心底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然扯住。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魔力反噬的痛楚——尖锐、撕裂,如同有一柄钝刀沿着脊椎缓缓切割,撕裂筋肉,碾碎骨骼。他的身体骤然僵直,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撑住什么,可手指在触碰到冰冷的剑柄时猛地一颤,指关节因剧烈的疼痛而泛白。

      魔力连接被切断了。

      他屏住呼吸,脚下一个踉跄。一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眼前的景象褪去所有色彩,战场的硝烟、峭壁上的箭矢、军旗翻飞的光影,都像是被隔着一层破碎的玻璃看去,模糊不清,扭曲破碎。他的心脏狠狠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窒息般的冰冷与麻木从胸腔蔓延至四肢,血液逆流,思维陷入短暂的空白——

      诺塔洛死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悲伤?愤怒?或者是松一口气?可身体的本能远远快于理智,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想要抓住什么,像是在试图握住一缕已经消散在空气中的幻影。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体内残留的魔力因标记的破裂而剧烈震荡,宛如一根绷紧的弦突然被斩断,迸发出锋利而致命的余韵。

      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

      颤栗沿着脊椎缓缓攀升,冷风灌入他的肺腑,将他全身的神经攥紧。他的指尖隐隐泛白,魔力的余震仍然在胸腔里翻腾,像潮水涌上,敲击着心脏。但他没有时间沉溺在这股错乱的战栗里。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压制住体内激荡的魔力,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侵袭而来的情绪,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战局。

      王国军正在推进,而西侧原本应当出现的南方军却迟迟未至。诺塔洛死了,意味着他的部队很可能遭遇意外,他们的计划已经无法按原定方式进行。

      炮火的震动在峡谷间回荡,远处的山坡上腾起一片白色硝烟,王国军的步兵方阵缓慢推进,战鼓的节奏沉稳而规律,如同不断逼近的回声。罗维尔偏过头,看向身后的防线,目光在战壕间扫过片刻,随后叫来旁边的副官:“ 埃茹斯。”

      副官立刻上前一步,站定后笔直敬礼:“在。”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些未曾完全退去的稚气,战壕里的寒风裹挟着火药气息掠过,吹动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去埃苏塔里亚的营地找伊祖雷特阁下,要求支援。”罗维尔望着远处翻滚的硝烟和蓝色光焰:“——还有,科恩将军的部队可能遭遇伏击,我们需要尽快确认情况。”

      副官的目光停顿片刻,扫过战场,沿着防线掠过。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即领命执行,可是这个任务——真的需要他亲自去吗?战壕里还有其他传令兵,完全可以让他们去传达命令。而罗维尔没有叫任何人,直接点了他的名——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抿紧了嘴唇。

      罗维尔终于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去吧,注意安全。”

      副官猛地敬礼,然后转身朝后方快步离去。军靴踩过壕沟的泥土,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印痕。在他消失在战壕掩体后之前,终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罗维尔站在原地,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再看向他的方向。

      枪声仍然在峡谷间回响,间隔越来越短,王国军的阵列已经完成调整,队列已经推进至视野可见的范围,黑色的军旗在硝烟里翻飞,步兵的脚步声在沉闷的鼓点下连成一片。罗维尔抬头看向左翼防线,防线调整的速度比预计的更慢了一步,对方的前锋已经压近,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他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去猎兵阵地,找到祖比里上尉,告诉他立刻调整阵型,收缩防线,巩固中心高地,准备应对王国军的下一轮攻势。”

      传令兵迅速应声,翻过战壕朝左翼方向跑去。

      峡谷口,王国军的两个兵团已经与先遣部队会合,军阵在山谷入口处展开,如潮水般向前推进。狭窄的峡谷限制了他们的机动性,使他们无法完全展开队形。指挥先遣部队的拉克兰向军团总指挥官提出,建议派遣斥候侦察敌情、重新评估战场局势好调整战术。总指挥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南方军的守军兵力不足为惧,只需一轮猛烈的冲锋便可彻底击溃敌军。

      战鼓声骤然响起,沉闷的鼓点在山谷间震荡回响,王国军仗着兵力优势,在密集的枪火掩护下发动正面冲锋,要以绝对数量碾碎南方军的防线。整齐划一的步兵方阵在士官的怒吼下加速推进,火枪与军刀在晨光下泛着寒光。南方军的士兵经过数小时激战,体力几近枯竭,弹药也在快速消耗,高地上的阵地陆续失守,部分士兵被迫撤往二线阵地重新组织防御。

      罗维尔冷静地观察着局势,迅速调整命令。前排士兵在开火后立刻后撤,身后的战友迅速补位,接连不断地扣动扳机,确保防线上始终有稳定的枪火压制。魔石火药在燧发枪膛中点燃,蓝白色的火光闪烁,铅弹接连飞出,撕裂敌军的前排,拖慢了王国军的推进速度。虽然他们无法彻底遏制王国军的推进,但这种方式至少能最大程度的拖延敌军的前进速度。

      从清晨到下午,战斗在峡谷中已经持续了六个小时。战争的硝烟遮蔽天空,层叠的乌云将阳光撕裂成零散的光斑,苍白地洒落在被血浸透的泥土与崩塌的战壕之间。残存的旗帜倒挂在断壁残垣之上,破裂的枪械、散落的军刀混杂在尸体之间,泥泞与鲜血交织成一片模糊的深色。

      南方军依托地形与战术勉力支撑,但敌军的优势逐渐显现——王国军不断更换前线士兵,轮番发动攻势。那些被击退的部队迅速后撤至后方整编,而新的兵力很快便填补了缺口。相比之下,南方军的处境愈发严峻——弹药几近耗尽,每一轮齐射后,装填弹药的间隔被迫拉长,而敌军的攻势却毫无停歇。

      最糟糕的是,王国军有后备军,但他们没有。罗维尔站在高地上,沉默地看着战线的变化,目光如锋。若局势持续下去,下一次大规模进攻,便将是他们的终结。

      罗维尔叫来一旁的士兵,让他去找猎兵营队的长官,士兵应声离开。罗维尔站在原地,目光掠过战线,王国军步兵正在推进,鼓声在峡谷间低沉地回响,燧发枪的枪管偶尔在阳光下闪出微光。战壕里弥漫着硝石和硝烟燃烧后的气味,远处的喊杀声时断时续,混杂在风声和战马的嘶鸣之中。

      几分钟后,萨德里克穿过防线,在他面前立定敬礼:“戈尔特中尉报道。祖比里上尉阵亡,我暂代指挥。”

      罗维尔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片刻。他站得笔直,军服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外套的一角撕裂,袖口缠着匆忙包扎过的绷带,靴子踩在战壕里翻起的泥土上。

      他收回目光,开门见山道:“对面很快会发起第三轮攻击,我们的援军最早也要傍晚才能抵达,但我们不能撤退,否则阵地将再无可能夺回。援军也会暴露在敌军炮火下。”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低头拂去手套上的尘土:“我们的火药撑不到援军抵达,但我们有地形的优势,如果是白刃战,对方不会轻易用火炮,他们未必能冲上来。”

      萨德里克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略显沙哑:“您的意思是……冲锋?”

      罗维尔点头,语气坚定:“是。我们必须把他们拦在下面。打到现在,他们一定也累了。”

      萨德里克的眼神变化了一下,随后再次立正,声音干脆:“明白。”

      罗维尔点了点头:“收到命令之后,你带领左翼先出击,我会从右翼跟进。”

      萨德里克低头敬礼,正要转身去收拢残余的士兵,却在刹那间意识到什么,脚步一滞,猛地回头盯住罗维尔:“——先生,您不会到前面去。”

      罗维尔正扣紧手套,随口道:“我会去。我会在前方指挥,等收到我的命令,你们——”

      萨德里克皱起眉,打断了他的话头,声音低哑但强硬:“不行,先生,这太危险了,我们会为您拿下他们。”

      罗维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些时候,一个指挥官的性命并不重要。”

      萨德里克没有再多说,敬了一礼,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战鼓声愈发紧迫,王国军的阵列在呐喊声中调整,燧发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映出微弱的反光,火枪手整齐列阵。坡地上的战壕里,士官的吼声此起彼伏,燧发枪的击锤被拨下,刺刀插入枪口的声音接连不断。

      “——准备!阿玛莱达人,准备!上刺刀!我们要把他们赶回阿瑟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往日的影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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